曹亮不動聲色地道:“你認識曹某?”
林主薄俯著頭,小心翼翼地道:“卑職曾在司馬府上見過公子一面,是以認得。”
曹亮恍然大悟,原來這個林主薄參加過司馬師的婚禮,當初司馬懿為了籠絡人心,許多官職不高的官吏都曾受邀請參加過司馬家的婚禮,這個林主薄身為越騎營主薄,雖然只是一個八品官吏,但也是受邀嘉賓。
不過那場婚禮卻成為了司馬家的打臉之作,而高調出場的曹亮,自然也成為了眾人的注目焦點,他甚至要比新郎官司馬師還要引人注目,先前不認識曹亮的那些官吏經此一事之后,都知道了洛陽城中,還有這一號的人物。
司馬懿是何等的身份,敢和他家公然叫板的,可都不是一般的人啊!曹亮大鬧司馬府,給林主薄帶來過極大的震撼,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這么敢捋老虎的胡子,不是壽星佬兒上吊,嫌命長嗎?
原本以為曹亮會遭到司馬家的報復,但讓林主薄奇怪的是曹亮非但沒事,而且還是一路高升,做到了征南參軍,并立下了赫赫戰功。
所以林主薄對曹亮是懷著敬畏之心的,心想,也難怪曹亮會態度強橫了,一個連司馬懿都敢懟的人,來到了越騎營,那完全可以橫著走呀,絕對是沒人敢攔著。
林主薄的態度讓那兩個守門的士卒也惶恐起來了,主薄大人都對其畢恭畢敬的,他們兩個小小的士卒何德何能敢正面抗衡。
矮個子的士卒很是感激地看了高個子士卒一眼,如果不是他剛才攔著,自己興許就犯下大錯了,如果這位真是大佬的話,自己的項上人頭能不能保往,都是一個問題。
曹亮騎在馬上,有些無奈地感嘆,自己就連裝個逼都無比的困難,真實的身份還沒有曝光呢,對方就都已經認慫了。
這也難怪了,曹亮目前在洛陽官場上的辨識度非常的高,那些小兵小卒可能不認識他,但凡有品秩的官吏,卻沒有幾個不知道自己的。
都是司馬師那場婚禮惹得禍啊!
曹亮跳下了馬,將委任詔書遞給了林主薄,林主薄很是疑惑,他還真猜不透曹亮的來意,打開一看,林主薄的手明顯地哆嗦了一下,趕緊把詔書還給了曹亮,再次地躬身下拜:“下官參見曹校尉。”
那兩個守門士卒則更懵了,曹校尉?敢情曹亮是來接替他們空缺已久的越騎校尉的,頂頭的上司就要眼前,他們居然還敢出言不遜,這不是自找死路是什么?
那二人簡直就要嚇尿了,連忙伏地討饒道:“曹校尉恕罪。”
曹亮輕輕冷哼了一聲,也不理會二人,徑直地朝軍營走去。
林主薄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冷聲道:“看你們干的好事,回頭再收拾你們!”說罷,趕緊一路小跑地跟上曹亮,陪著笑臉,隨同曹亮進入了軍營。
所謂的軍營,也不過是幾排低矮的平房,左邊這幾排顯然是住人的,而右邊卻是馬廄,曹亮可以看到那些戰馬的模樣。
說實在的話,越騎營的這些戰馬,完全無法和驍騎營的做對比,驍騎營選取的戰馬,都是產自西涼的良馬,高大健壯,速度快,而眼前的這些戰馬,卻是羸弱老殘,許多戰馬甚至是瘦骨嶙峋,有一種了了隨時都可能會倒下的感覺。
曹亮皺了皺眉,對林主薄道:“林主薄,越騎營的戰馬就全部都在這里了嗎?”
林主薄道:“回曹校尉,都在這兒了。”
曹亮疑惑地道:“這些戰馬能稱得上是戰馬嗎?還能上得了戰場嗎?”
林主薄尬笑了一聲,道:“這些戰馬都是別營淘汰下來的,大多數馬齡都大了,只能是勉強騎乘,卻是萬萬上不得戰場的?”
曹亮奇道:“既是不能用的戰馬,為何還要配屬到越騎營來?”
林主薄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向曹亮,似乎在說,這些戰馬能不能用,你身為越騎校尉心里就沒點逼數么?
不過,這話也就是林主薄在肚子里暗暗地腹誹一下罷了,無論如何他是不敢說出口的,除非他不想在越騎營混了,得罪了上官,絕對沒他的好日子過。
林主薄只好耐心地給曹亮解釋,不光是越騎營,連同屯騎營、步兵營、射聲營、長水營在內的北軍五營,如今地位早已是江河日下,編制一縮再縮一減再減,如今的越騎營,兵不滿五百,馬不滿三百,而且是兵疲馬衰,根本就沒有什么戰斗力可言了。
按理說,北軍五校已經是形同雞肋,干脆撤裁掉就完事了,反正現在北軍五校已經沒有什么戰斗力,真要拉到戰場上,只能是一敗涂地。
現在五校營的兵馬總過加起來也不過才兩千多,還抵不上新中軍隨便一個營的零頭。
可偏偏朝廷卻將其保留了下來,其實保留這個編制更大意義是保留了五個官顯職閑的位子,北軍五校尉向來由皇宗肺腑出任,是升任更高職位前的跳板,也難怪夏侯玄對曹亮擔任越騎校尉渾不在意,他看重的是曹亮將來的升遷之路,只要他在越騎校尉這個職位呆個幾年,穩穩當當升職,便可邁入二千石俱樂部的高官顯貴行列。
林主薄還很好奇,以前的幾任越騎校尉,壓根兒就沒有來過越騎營,只是掛個名而已,曹亮居然在得到任命之后,都不曾隔夜就趕來了,讓他是匪夷所思。
曹亮此刻才明白了所謂的越騎校尉是何職務,不過他并沒有掉轉馬頭回家的打算,那怕越騎營就是這么一個爛攤子,自己也絕不會輕言放棄。
在其位,就得謀其政,身為越騎校尉,曹亮自然不允許越騎營就如此墮落下去,既然他來了,就要整飭軍容,操練兵馬,恢復越騎營當年的風采。
曹亮吩咐林主薄,立刻集合兵馬,他要親自來操練越騎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