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昭一口氣殺到了巢湖邊上,前面就是吳國的水軍了,魏軍沒有水戰的實力,自然無法繼續地追擊了。
不過司馬昭也已經是心滿意足了,此役魏軍大獲全勝,殲敵破萬,繳獲的輜重物資更是不計其數,吳軍在逃亡之時,那還顧得上這些笨重的輜重,自然而然全部落到了魏軍的手中。
諸葛恪逃到了巢湖之上,也就不再懼怕魏軍的追擊了,收攏起殘兵敗將,退往了江渚。
司馬昭一面向洛陽報捷,一面整頓兵馬,然后班師回朝。
新城大捷的消息傳來,司馬師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此前幽州失守東興兵敗,讓司馬師承受了很大的壓力,這次司馬昭在新城重創了諸葛恪,也給司馬家挽回了不少的顏面。
這半年來司馬師一直在網羅搜集曹芳的罪名,準備廢立之事,雖然此次廢帝是文武群臣聯名上奏,但是司馬師身為大將軍首輔大臣,自然是排名首位的,也就是說司馬師將會成為此次彈劾天子的首腦。
廢帝可不是小事,參與廢帝的大臣如果沒有足夠的資望,已焉然撼動天子的根基,正所謂打鐵也得本身硬,司馬師雖然位高權重,但戰績功勛差強人意,在這一點上,是難以服眾的。
而這場新城大捷,來得正是時候,讓司馬師聲望得以提升,同時也給了司馬師很大的底氣,司馬師決定,聯名上奏太后,廢除曹芳。
參與上奏的朝臣多達數百人,幾乎囊括了朝中千石以上的所有官員,在司馬師清除李豐張緝及其余黨之后,朝中幾乎所有重要的職位都被司馬師的嫡系親信所占據,所以他們自然站在了司馬師這邊,就算有一些非嫡系的朝臣,但面對如日中天的司馬師,他們還敢心生抗拒嗎?
那怕心里再不以為然,也不敢明面上和司馬師做對,如果不想在奏章上簽名,那么他的仕途也就算是走到盡頭了,所以許多大臣明哲保身,只能是違心地在奏章在簽了名字。
當然也有不愿意與司馬師同流合污的,他們大多是三朝遺老,顧念先帝的恩情,不肯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但他們又無力改變目前的局面,只好請求告老還鄉,不再摻合此事。
對于這部分老家伙,司馬師早就看不順眼了,于是大筆一揮,準了他們致仕,眼不見心不煩,雖然這些人和他不同政見,但畢竟是朝中老臣了,又沒有什么過錯,如果司馬師收拾他們的話,難免會受到非議,這次他們集體主動地請辭,到是合了司馬師的心意。
沒有這些老家伙們的掣肘,司馬師辦起事來更加地得心應手了,于是在十月初八日,率領著群臣入宮,前往郭太后所居的永寧宮,遞交奏章。
奏章之中列舉了曹芳的諸多罪狀,有年長不親政、沉迷女色、廢棄講學、棄辱儒士、與優人、保林等淫亂作樂并彈打進諫的清商令令狐景、清商丞龐熙乃至用燒鐵重傷令狐景身體、太后喪母時不盡禮等罪,今依霍光故事,請奏太后,廢除帝位,另立新君。
所有的程序都是按照朝廷的禮法來進行的,不過結果早就在議定之中了,所以廢帝之事也就是走走過場而已,郭太后下達懿旨,宣布廢除曹芳的帝位,改封曹芳為齊王,遷出皇宮,另擇新王府居住。
值得一提的是,當初曹叡過繼曹芳時,封的就是齊王,當時曹芳只有五歲,如今被廢去帝位,依然還是封為了齊王,倒是另類的“官復原職”。
永寧宮那邊熱鬧非凡,而嘉福殿這邊卻是門庭冷落,寂廖無人,曹芳坐在空蕩蕩的大殿之上,眼神空洞,形若木偶。
李豐張緝兵變失敗之后,曹芳確實是惶恐了好一陣子,畢竟他也曾參與其中,而且以司馬師的性格,睚眥必報,曹芳很是擔心司馬師會對付自己。
直到李豐張緝等人盡皆伏誅,再沒有了什么動靜,曹芳看到自己安然無恙,逐漸地放心下來,心想自己畢竟是九五之尊,司馬師敢處死李豐張緝,卻未必敢拿自己怎么樣。
更何況,司馬師已經當著自己的面,處置了張皇后,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番懲誡了,之后又改立王氏為皇后,想必此事也就告一段落了吧。
看來天子還是最好的護身符呀,曹芳忐忑了好一陣子的心情總算是平復了下來,這一次的抗爭失敗,奪權肯定是沒指望了,不過話說回來,曹芳當了十幾年傀儡皇帝,也早就當習慣了,畢竟除了沒法子染指朝政之外,其他天子該享受的待遇一樣也不少,榮華富貴,地位尊崇,天底下還真沒有人能比得了。
坐在天子之位,曹芳當然不會珍惜這些,但感覺到可能會丟掉這一切的時候,他不禁是惶恐不安,他早已習慣了天子的生活,成群太監宮女侍候著,無數的后宮佳麗享用著,錦衣玉食,溫柔富貴,如果這一切都沒有了的時候,曹芳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活下去了。
經過了半年時間,就在曹芳以為塵埃落定之時,突然傳來消息,數百位文武官員聯名上奏,請求太后廢帝另立。聽到這個消息,曹芳當即就懵了,他很清楚,這是司馬師的手筆,隱忍了半年之久,司馬師還是動手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曹芳絕望而無助地坐在那兒,心如死灰,這一切都是不他所能掌握的,他的天子生涯,就此劃上了一個句號。
東海王曹霖之子高貴鄉公曹髦被郭太后立為新君,此時曹髦還在郯縣高貴鄉的封地,朝廷特意地派出欽差大臣,去郯縣高貴鄉宣讀太后的懿旨,便護送曹髦進京。
曹芳黯然地離開了洛陽,魏國的第三任皇帝就這樣悄然地下野了,而第四任皇帝在萬眾矚目之中,來到了洛陽,并在正月初一,在太極殿舉行了隆重的登基典禮,廢除了曹芳的嘉平年號,改元正元,是為正元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