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個消息,慕容涉歸頓時清醒了過來,原本以為宇文莫槐還能堅持些日子,沒想到這家伙這么慫,居然這么快地就派人來求援了。
只不過慕容涉歸壓根兒就沒有出兵相救的想法,出兵的話,必然要和魏軍正面的交鋒,這一打仗就會有傷亡,為了救宇文莫槐,自己的損失怎么算?
更何況,宇文部和慕容部本來就是世仇,雙方的血恨深仇,恐怕都足以填平東海了,就算現在有勢力強大的拓跋力微壓著眾部落,不讓他們起內哄,但這血海深仇,又豈是能輕易化解的,慕容涉歸雖然不能親自出兵滅了宇文部,但借刀殺人他卻并非不會,利用魏兵滅掉宇文部,正合慕容涉歸的心意,自己何樂而不為呢?所以宇文莫槐指望他出兵相救,門都沒有!
慕容涉歸接過了宇文莫槐的書信,看過后氣就不打一處來,宇文莫槐這家伙,口氣倒是挺沖的,說是請他出兵相助,但言語之前,素無半點誠意,連最起碼的條件都沒有一個,空口說白話,你以為你是誰呀,憑什么寫一封信就讓老子去救你,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別說是宇文部和慕容部歷代世仇,就算是沒有仇怨,素無交情,也不可能什么條件也沒有就讓人家出兵相救吧,還真以為抱了拓跋力微的大腿就這么有恃無恐了?
慕容涉歸的生氣是有道理的,因為在他的計劃之中,宇文莫槐肯定是會向他求援的,慕容涉歸正準備捉著這個機會,要挾勒索他一番。不管說破大天,慕容涉歸也會找上各種理由來搪塞推諉的,總而言之,這次慕容涉歸是鐵了心的見死不救了。
但沒想到宇文莫槐似乎看穿了慕容涉歸的心思,反正你也是一個不出兵,宇文莫槐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地下了封書信,毫無半點誠意可言。
慕容涉歸一肚子怒火,卻也不好發作,于是他也寫了一封回信給宇文莫槐,當然也沒有直接拒絕宇文莫槐,告訴他慕容部正在集結兵馬,只是路途較遠,兵馬集結起來需要些時間,讓宇文莫槐耐心地等待,堅守盧龍塞,援兵稍后即至。
這個稍后也就耐人尋味了,也可以是很短的時間,也可以是很長的時間,甚至于永遠也等不到,慕容涉歸當然要觀望了,看看戰局的情況再說,總而言一句話,讓宇文莫槐慢慢等著便是。
這一等很可能就是地老天荒,此生遙遙無期了。
慕容涉歸很快地便將宇文莫槐派來的信使給打發了,他暗暗地冷笑,宇文莫槐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如果他死在魏軍的手上,那慕容涉歸便正好可以吞并他的部落,這樣就算沒法從幽州獲得補給,渡過這個春荒,也不是什么難事了。
不過慕容涉歸轉眼一想,除了自己,這不還有段日陸眷嗎,如果段日陸眷派兵救援的話,那么自己的計劃豈不就泡了湯?
雖然說昨天他和段日陸眷擊掌為誓,約定誰也不出兵,可誰知道段日陸眷會不會臨時變卦,在這關鍵時刻,慕容涉歸可是誰也不愿相信。
于是慕容涉歸決定派人去看看段部的動靜。
段部的軍隊駐地與他們相隔不遠,只有十幾里的路程,慕容涉歸派出去的是快馬,不過轉眼的工夫就返了回來,不過帶回來的消息卻讓慕容吃了一驚,原來段部大營早已是人去營空,里面連一個人影也沒瞧見。
娘的,段日陸眷真不是個東西,昨天還信誓旦旦地表示不出兵,隔了一宿便變卦了,這狗娘養的也太不厚道了!
慕容涉歸是怒火沖天,這些背信棄義的東西,沒一個值得信任的。
此刻的段日陸眷,已經奔行在了前往盧龍塞的道路上,倒不說是段日陸眷故意地忽悠慕容涉歸,而是說這世上原本就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段部之所以在東部鮮卑兩大部落的夾縫之中生存的挺滋潤的,就是因為段日陸眷最為善于周旋,在誰也不得罪的前提下,獲得自己最大的利益。
這次段日陸眷公然地違背和慕容涉歸的約定,并不是說段日陸眷故意地惡心慕容涉歸,而是宇文莫槐開出了一個令他實在是無法拒絕的條件,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面前,段日陸眷自然是把慕容涉歸晾到了一邊。
宇文部的頭人莫可邪是早于前往慕容部的信使一步的,五更時分,天還沒亮呢,莫可邪就來到了段部大營,拜見了段日陸眷。
和給慕容涉歸送一封信不同,莫可邪一見段日陸眷的面,就開門見山地提出了宇文莫槐應允的條件,這完全是段日陸眷所不能拒絕的,可見宇文莫槐在盧龍塞的情勢是何等的兇險危急,為了逃離險境,宇文莫槐完全是豁出去了。
段日陸眷從一個奴隸出身,一直坐到了部落首領的位置上,那絕對是有著非凡的手段和卓越的見識的,如果這次能從宇文部的手中拿到他最為迫切想要的利益,自然不惜背棄約定,盡管他也清楚,這必將會承受慕容涉歸的怒火,但是和眼前的利益相比,這又算得了什么呢?
既然鐵了心要和宇文莫槐合作,那么必然要和慕容部劃清界線,所以他干脆是不告而別了,省得再和慕容涉歸有什么糾纏。
宇文莫槐已經親承如果慕容涉歸膽敢有什么針對段部的報復行動,他宇文莫槐第一個不答應,必然會出兵相助。
而且宇文莫槐和拓跋力微有著姻親關系,如果段日陸眷見死不救的話,難免會引起拓跋力微的不滿,段部只不過是一個小部落,承受不了鮮卑王的怒火,所以段日陸眷考慮再三,決定還是出兵相救。
畢竟慕容涉歸給不了他什么,而宇文莫槐的條件太誘人了,兩者相較,不選取后者的那就是傻子。
既然出兵了,段日陸眷肯定是盡心竭力,一路快馬加鞭地趕往盧龍塞,半刻也不敢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