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師一聽,頓時便來了精神,其實他現在最為擔心的便是曹亮了,曹亮陳兵于黃河之北,正在積極地打造的浮橋和渡船,而一旦打造完成之后,隨時便可以投入到渡河作戰之中,司馬師現在全力防范,構筑黃河防線,目的就這么一個,那就是阻擋曹亮的南下,將其攔阻在黃河以北。
但真想要把曹亮擋住,可不是說說就這么簡單的,自從退守黃河南岸之后,司馬師一直考慮的,就是這么一個問題。
本來司馬師倒不是太擔心,畢竟憑借著黃河天險,司馬師完全有信心將曹亮擋在黃河以北的。
但是諸葛誕叛亂之后,局勢又產生了新的變數,這不禁讓司馬師有些擔憂,萬一曹亮和諸葛誕聯起手來,局面還真是難以收拾。
所以一聽到司馬倫有辦法處理現在的局面,司馬師倒是產生了相當大的好奇,難道說就連自己和一些宿將都無法解決的難題司馬倫真有辦法解決嗎?
不管司馬師信與不信,聽一聽總是沒有什么壞處的,姑妄言之,姑妄聽之。
“九弟你也別賣關子,直接說說是何妙計吧?”
司馬倫微微一笑道:“其實很簡單,如果讓曹亮也面臨腹背受敵的局面,那他豈不是無暇南顧了嗎?阿兄也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先收拾了諸葛誕,再集中精力去對付曹亮。”
“讓他腹背受敵?”司馬師有些疑惑,現在曹亮已經占據了并幽冀三州之地,而且這三個州全部位于北面,司馬軍想要對曹亮進行前后夾擊的話,就必須要繞到并幽冀的背后去,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難題,所以司馬師想不到司馬倫的這個計策有什么可行性的辦法。
司馬倫似乎看穿了司馬師的想法,道:“阿兄根本就不必派兵繞到北方去,而是利于匈奴和鮮卑這些胡族,在北面對并幽之地進行大規模的騷擾,曹亮后方吃緊,必然分兵去平息,自然短時間內無法再南渡黃河,阿兄完全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先搞定淮南的諸葛誕和吳蜀兩國,沒有后顧之憂,自然不再懼怕曹亮那逆賊了。”
司馬師疑惑地道:“匈奴和鮮卑?他們不是已經被曹亮給打敗了,匈奴人早已在并州無立錐之地,而鮮卑人也在遼西遭遇重創,北逃草原大漠,再無南下打算,九弟想利用他們來制衡曹亮,恐為不易。”
利用胡族來牽制曹亮在并州幽州的發展,不是司馬師想不到,而是這本身就是一件棘手的事,當年曹亮北征匈奴,把并州匈奴也給滅得差不多了,最起碼在并州范圍內,匈奴是完全喪失了抵抗能力的,這樣的力量,就算是司馬師想要利用,也完全利用不上。
至于一統草原大漠的鮮卑族,在遼西一戰之中,東部鮮卑的三大部落盡數皆為曹亮所滅,雖然中部鮮卑的實力未損,但也對曹亮是心生畏懼,從邊塞一帶大舉撤退,再無爭雄之念。
這個時候,司馬師就算有心來聯絡鮮卑人,恐怕也難以尋得到了,草原之上地廣人稀,鮮卑人和其他的原先控制草原的部落一樣,都是逐水草而居的,想要找到他們,談何容易?
司馬倫卻道:“當年兵敗身死的匈奴左賢王劉豹有一子,名叫劉淵,在并州失敗之時,被劉豹秘密地送到了朔方。如今劉淵已經是長大成人,不但武藝非凡,弓馬純熟,而且文武雙全,智謀過人,如今他已經統一了朔方匈奴諸部,并且就連馬蘭羌盧水胡諸部都已經臣服于他,劉淵常思為父報仇,與曹亮不共戴天,此人阿兄正可利用之,封他為并州刺史,讓他出兵討伐曹亮,正是一枚可用的棋子啊!”
司馬倫雖然長年在洛陽讀書,但他最喜歡翻看各地的奏章,那怕是些舊的無人問津的奏章司馬倫都能從故紙堆之中翻出來,看得是津津有味。
其中來自于雍州的一封奏章吸引了司馬倫的注意,北地郡的盧水胡劫掠泥陽和富平,擄走人口上千,牛羊無數。
胡人犯境不過是常有之事,劫掠人口財物,為害邊郡,在雍州,郭淮最主要的防御兵力都集中在秦嶺一線上,以防范蜀人的入侵,所以相對而言,雍州北線的防御力量,就薄弱了一些,對付胡人的入侵,只能是固守城池,胡騎兇猛彪悍,來去如風,魏軍還真拿他們沒有什么辦法。
這一封簡單的奏章也不過是北地郡的官員例行上報,報到朝廷之后,在尚書臺也只是進行了簡單的批奏,像這種胡人滋擾劫掠的事,每年都會發生很多起,所以朝廷這邊也沒有什么相應的措施,最多的只能是聽之任之,畢竟現在的兵力,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胡虜之事,不過是癬疥之患也,根本沒有引起朝廷的注意,這封奏章甚至司馬師都沒有看到,就被扔到了故紙堆中,如果不是朝廷有相關的保存規定,估計這樣的奏章很快就會被丟棄了。
但司馬倫卻從出發現了一些不尋常之處,比如這次的盧水胡入侵,他們所劫掠的人口并沒有留在部落之中,而是遠送到了高奴一帶。
按理說盧水胡的活動范圍大致就是在安定、北地、新平一帶,他們劫掠到人口之后,卻不留在本部落之內,反而送往了數百里之外的高奴,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司馬倫既然覺得不同尋常,那么他就去翻閱歷年來的奏章,赫然發現在高奴,膚施一帶,盤距著一股匈奴的勢力,為首的部落頭領,究竟是當年并州左部匈奴左賢王劉豹之子劉淵。
當年并州匈奴被滅之時,劉淵被劉豹送往了朔方一帶,同時帶去的,還有一部分的匈奴精銳。經過了這十來年的時間,劉淵逐漸長大,并依靠劉豹留給他的人馬,統一了朔方匈奴諸部,并壓伏了盧水胡、馬蘭羌等胡人部落,成為河西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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