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都很安靜,這時候卻鬧出了動靜來。
陳嘯庭便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站在窗戶邊看,驛站外發生什么看不太真切,院墻把該擋的都擋住了。
沒過一會兒,只見伍俊匆匆趕來,對陳嘯庭行禮道:“大人,驛站門口有人自稱是兵部屬員,但卻沒有公函印信,被驛丞攔在了外面!”
一聽到兵部兩個字,陳嘯庭神色一震,難道是胡唯德到了?
也正是因為兵部二字,伍俊才會迅速趕來稟報情況,不然他早就帶人將那些人抓起來了。
正了正官帽后,陳嘯庭才冷聲道:“走,去看看!”
此時陳嘯庭心里疑竇叢生,如果真的是胡唯德來了,怎會拿不出證明身份的東西?
那么這人,到底是不是胡唯德?如果接錯了人,那他陳嘯庭也擔不起責任。
驛站門口,兩名驛吏被訓得面紅耳赤,而驛丞本人也狼狽不已。
比他們更狼狽的,則是站在驛站外的幾個人,此時他們發髻凌亂,衣衫更是破了些口子。
但這些人氣勢卻一點不弱,嘴巴就像連珠炮一樣,懟的驛丞幾人狼狽不堪。
來人一共五人,領頭那人大約三十多歲,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但他從始至終都沒開口。
和驛丞理論的,是站在前面些的幾人,聽他們說話就知其讀過書,說起話來一套一套。
此時,只聽其中一青年道:“我們是兵部屬員,我們大人更是雍涼清吏司主事,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將我們攔在外面!”
“你小小驛丞不過九品,我家大人正七品銜,你這是以下犯上?”
聽到這話,驛丞也只能道:“只要諸位拿出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在下立馬請諸位進去,否則……”
否則后面的話驛丞沒說,但意思卻表達得很明顯。
若是以往,即便這些人拿不出公函印信,多問兩句沒問題后驛丞也會放行,畢竟誰沒事會冒充官員。
可而今陳嘯庭有嚴令在哪里,驛丞就不敢自作主張了,雖然從這些人氣度他能推測出這些人是官府中人。
聽了驛丞這話,方才說話那青年立時大罵道:“放肆……你敢威脅我們?”
驛丞也聽得一陣火起,這兩天他本就窩了一肚子火,此時則冷聲道:“官員屬員進駐驛站出示公函,大明律中規定得明明白白,你既說自己的兵部屬員,難道不知道?”
這話問得青年啞口無言,作為清吏司的書吏,對此他當然清楚。
正當他要胡罵回去,卻聽身后的中年男子道:“行了,既然這里住不進去,那就找處客棧去住!”
青年書吏則急道:“可是大人,咱們還要在這里和錦衣……”
聽到這里中年男子登時怒道:“住口,休要胡說!”
中年男子沒說話還只是文質彬彬,但這一開口卻氣勢十足,即便一身破爛衣服也讓驛丞感受到他的官威脅。
青年書吏不敢多說,一旁另一位年長書吏則道:“大人,咱們真的要走?”
就在中年男子要回答時,卻聽驛站里傳來一個聲音道:“難道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已經準備好離去的中年男子,此時不由穿過身來,則看到驛站里走出來大批的錦衣衛差役。
說話的正是伍俊,此時他越過了驛丞三人,來到了中年男子面前。
但中年男子卻沒理會伍俊,而是看向了從驛站內出來的那位小旗官,而陳嘯庭此時也正正盯著他看。
此時,十幾名差役已將中年男子圍了起來,圍聚在他身旁的幾名屬下此時面露驚慌,唯有他還保持平靜。
陳嘯庭背負雙手往前走來,在他身后則是楊月行和魏無定,這二人皆用逼視的目光看著中年男子一行。
“假冒朝廷命官是大罪,你們現在認罪,本官可以從輕發落!”陳嘯庭停下腳步道。
這時,那名青年書吏可不敢出來冒頭,錦衣衛全副武裝,上去觸霉頭不是自找捕快。
看到陳嘯庭出來,中年男子知道這就是自己要等的人,便道:“這位大人說笑了,本官乃兵部雍涼清吏司主事胡唯德,可不是你說的假冒之人!”
一切說的都對,而且時間也對的上,陳嘯庭已經相信了這人的身份。
但他還是問道:“既然說你是兵部主事,那請拿出你的官印,公函,勘合!”
看著胡唯德一行這狼狽的樣子,陳嘯庭便知他們不可能拿出這些東西,而不是不便拿出。
聽到這話,胡唯德面色陰沉道:“今天中午趕路時遭了賊人,官服公函這些東西,都被賊人搶去了!”
這倒是比較合理的解釋,而且看胡唯德一行幾人的樣子,也確實像被搶了東西。
但他還是問道:“賊人圖財害命,既然搶了你們錢,為何還放走了你們?難不成是他們大發善心?”
這確實是個疑點,所謂斬草要除根,打劫朝廷命官 是大罪,既然動了手就不可能留活口。
但這時胡唯德臉色更是難看,好一會兒后才道:“本官一行十多人,只有我們五人逃了出來,其他人都死在了山賊刀下!”
見胡唯德面露愴然,但陳嘯庭可沒功夫同情他,便再度問道:“山賊都是精悍之輩,你們是怎么逃出來的?”
陳嘯庭不依不饒,胡唯德本人還沒說話,但他身旁的書吏卻道:“大人何必咄咄逼人?”
陳嘯庭瞥了這人一眼沒有說話,旁邊的楊月行卻明晰了他的意思,立時便呵斥道:“住口,大人說話,有你說話的份嗎?”
沒理會這些人,陳嘯庭對胡唯德道:“事情干系重大,若是你們拿不出證明身份的東西,我只能將你們帶到清吏司去確認身份了!”
其實陳嘯庭只是在詐胡唯德,他當然不可能將胡唯德帶到涼州的清吏司去,那樣什么事都耽擱了。
但如果這些人是假的,只憑借陳嘯庭這番話,便能讓這些人露原形。
甚至此時,陳嘯庭還向周遭差役打了個手勢,這些人立即便縮小了包圍圈,擺出要那人的陣勢。
這時,只聽胡唯德冷聲道:“且慢……”
將這幾人表情并無太大變化,陳嘯庭基本確認了他們的身份,但他還是道:“怎么,要認罪了?”
胡唯德不為所動,只是道:“我有證明身份的東西,你過來我給你看!”
陳嘯庭面露遲疑,既然是能證明身份的東西,為什么剛才不拿出來,而起現在還只給自己看。
見他陳嘯庭沒有動,只聽胡唯德一聲嗤笑,然后激將道:“怎么,堂堂錦衣衛,還怕我們害了你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