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只用了一天時間的篩查,劉建平就把宋吳兩家人給抓了回來。
破案變得十分順利,各方人證物證到齊之后,需要做的就是補齊各類文書即可。
這是個相對麻煩的過程,但和陳嘯庭卻沒什么關系,再麻煩的事都有手下人去做。
很快,在四月二十號這天,舞弊案相關的一切都塵埃落定。
千戶所大門處,周文柱出現后眾所有人都向他行禮,可謂是威權日重。
“千戶大人,人已經都送往按察使衙門了,接下來就看朝廷怎么說了!”陳嘯庭上前稟報道。
查案是由錦衣衛來查,但最后怎么判卻是按察使衙門來判,最后把判案結果交到刑部,再由朝廷做最后決斷。
“交出去了就好,這件事就結了……”周文柱沉聲道。
最近這些天他大多時候都是這個表情,其目的是為了加重自己威權。
現如今千戶所周文柱一人獨大,何興宏和劉世安都已避退,他這番操作正好填補權力真空。
雖然現在周文柱還是副千戶,但他卻可以淡定的說,千戶所是他說了算。
“還有一件事要交給你,之前朝廷特赦圣旨下了之后,五天前刑部那位郎官給了咱們一份名單!”
說道這里,周文柱把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紙遞給陳嘯庭:“經復核之后,其他人都復核特赦條件,但其中有三人卻不能赦,你去和那位郎官交涉一下!”
刑部員外郎季志榮,那是正兒八經的欽差,周文柱自然要派出陳嘯庭去和他交涉,才能顯示他對人家的尊重。
“卑職領命!”陳嘯庭接過了紙條。
隨后周文柱便進了千戶所去,今天對他而言又是忙碌的一天,因為他一個人得干三個人的事。
當然,他是樂在其中的。
實際上,陳嘯庭找季志榮也有事,于是他當即就帶了人過去。
當他一行來到季志榮住處時,還把里面的人嚇了一跳,畢竟錦衣衛最近抓了不少官員。
“季大人,叨擾了!”陳嘯庭進門后拱手道,態度很是和藹。
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上,所以季志榮也沒端欽差的架子。
兩人進了正廳坐好,待家仆上了茶后,季志榮才揮手讓所有人退下。
端起茶杯泯了一口,陳嘯庭當即贊道:“好茶,果然是好茶呀!”
這當然是好茶,其價格說出來能嚇死個人,十兩銀子才買一兩。
“只是不知,這茶是從何處買來?陳某也去買一些送人!”
季志榮隨即打了個哈哈:“別人送的,陳百戶若是喜歡,等會兒送你一些便是!”
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否則不就多給了陳嘯庭一個把柄。
為了盡快結束這個話題,季志榮開門見山問道:“陳大人,不知你此番前來,卻是為何?”
陳嘯庭這才放下茶杯,從懷里掏出紙條道:“季大人,您給我們千戶所的特赦名單,經過我們復核之后,有幾人與特赫條件不符!”
將名單遞給季志榮后,陳嘯庭接著說道:“所以我們千戶大人讓我過來一趟,想請季大人你再仔細斟酌!”
將紙條接過來掃了一眼后,季志榮便道:“此事好說,好說!”
因為紙條上的這幾個人,都是有人托關系后加上去的,既然被打回來也只怪他們運氣不好。
只不過,季志榮要把東西給人家退回去,免得惹來一身騷。
事情就這樣談妥了,可陳嘯庭卻沒有離開的意思,沉默一陣后才聽他開口道:“季大人,我托您辦的事情,您辦得如何了?”
就知道陳嘯庭會問,這事情季志榮可沒有怠慢,只聽他道:“陳百戶你放心,此事季某已經辦妥,昨日按察使衙門符合后,已經照準了!”
聽到這里,陳嘯庭心里才松了口氣,這事一直都牽掛在他心里。
“徐德立,徐有文……徐有慧他們三人,已經無罪了!”
“只等特赦文書送到,他們就自由了!”
聽到這些話,陳嘯庭才站起身道:“季大人,多謝了!”
季志榮擺了擺手,示意陳嘯庭不必多禮,兩人本就是各取所需。
這時陳嘯庭卻問答:“季大人,你最近是否收了一方云河硯?”
這話聽得季志榮心里打鼓,這東西是從朱逸林他們那里得來的,難道是不干凈的東西?
“宋伯舟和吳維霖這兩條瘋狗,想借云河硯把季大人您也拖下水,陳某已經幫你遮掩了!”陳嘯庭沉聲道。
這就是所謂的投桃報李,季志榮幫自己辦了事,陳嘯庭自然要有答謝。
朱逸林這些人是欽犯人,要是被他們給咬上,對季志榮來說也是個麻煩事。
所以,如果說以往是迫于陳嘯庭的逼迫才不得不做事,那么現在季志榮對他也有了三分好感。
“多謝!”季志榮滿是鄭重道。
陳嘯庭卻道:“季大人,沒什么謝不謝的,說不定往后陳某還會找你幫忙!”
季志榮是京官,若是現在接個善緣,日后說不定就能用得上。
“那是,那是……”季志榮臉上露出笑意。
但陳嘯庭不知道的是,季志榮這完全是苦笑,說實話他真不想和陳嘯庭牽扯太深。
兩人又是一番閑聊之后,見季志榮已經心不在焉,陳嘯庭才告辭離去。
而在他離開之后,季志榮頓時就變了臉色,恨聲道:“朱逸林這三個混賬,真是要害死我!”
當初這三人送他東西,讓他幫忙赦免的幾個人,全都是之前有科考舞弊之嫌的。
幸好朱逸林這些人案發及時,否則季志榮真把這些人給特赦,到時候他也得跟著玩完。
而此時,季志榮再度掃了紙條上的幾個名字,然后便往外招呼到:“來人……”
事情沒給人辦成,那就得把東西給人家送回去,做貪官季志榮也有自己的規矩。
而此時的陳嘯庭,則迅速回了衙門,他還得回去向周文柱復命。
他現在和周文柱的關系有些微妙,在打倒了最大的權利競爭者后,周文柱已經開始疏遠陳嘯庭。
這其實并不奇怪,陳嘯庭這樣強力的手下,對他來說已經不再有利用價值,當然要對陳嘯庭進行限制。
這些陳嘯庭體會得到,所以他更要做好自己,免得最后和周文柱之間發生不愉快。
這就叫時移世易,沒有任何東西是一成不變的。
再好的盟友,在沒有共同利益之后,都可能成為敵人。
而陳嘯庭現在想要的,就是盡量不走到那一步。
當然,他現在也沒資格成為周文柱的敵人,畢竟現在周文柱是大權獨攬。
同時,陳嘯庭有沈岳給他兜底,周文柱也不會做得太過,否則對他來講也不是好事。
在這股默契下,他二人之間料想可以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