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京城是個大染缸,但在陳嘯庭的眼里,京城卻是漏風的墻。
作為如今大明朝的特務頭子,陳嘯庭的消息來源極廣,黃明軒被鴆殺他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
如今朝堂上兩黨斗爭激烈,而且已經影響到了皇帝權威,儼然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可能。
如今皇帝來了個釜底抽薪,想必跟能給烈火烹油的朝堂降降溫。
這也是皇帝處理此類事件的一貫手法,當初殺汪海和如今殺黃明軒,本質上沒有區別。
“大人,明日大朝會……王指揮使去不了,這可是您露臉的機會!”北城千戶所副千戶牛景云說道。
如今王若林在家養傷,錦衣衛的一切事務陳嘯庭說了算,他算是承擔起了指揮使的責任。
按照慣例,大朝會時錦衣衛指揮使隨侍君側,如今只能陳嘯庭擔負起此重任。
陳嘯庭不由嘆道:“這個位置,可不是這么好坐的!”
他若真的坐了錦衣衛頭把交椅,雖然其權力會增加,但也將面對更加強大的敵人。
對于這些,牛景云是很難理解的,而陳嘯庭也不可能給他解釋。
于是他干脆說道:“明天的大朝會,你得把一切準備妥當萬不可有疏漏!”
“你這個副千戶是本官舉薦,可千萬別讓人說我用人不明!”
這話警告的意味兒很濃,直白點兒就是告訴牛景云,明日大朝會關系到他的官帽能不能戴穩。
這話牛景云聽得明白,此刻他絲毫不敢有輕慢之心,鄭重答道:“大人放心,卑職一定準備妥當!”
此刻牛景云已經打定主意,明天一大早他就進宮,親自盯著手下人準備。
畢竟兩年多沒召集過大朝會,很多業務其實都生疏了,出了亂子牛景云可擔待不起。
對牛景云辦事,陳嘯庭還算放心,于是也就揮手讓他退了下去。
事實上,除了黃明軒這件事他要時刻盯著,衙門里也沒其他大事要他處置。
眼下已經日薄西山,他也該回衙門休息去了。
升官之后,他的護衛力量還是那些人,楊凱依然在他手下做總旗。
主要是用得習慣了,換了陳嘯庭會不適應,也很難短期時間建立信任。
恐怕,也只有等他升了指揮使后,楊凱才有被外放的機會。
陳嘯庭一行打馬從衙門離開,很快就趕到了府邸外。
楊凱等人告辭離開后,陳嘯庭才在家仆伴隨下進了府中。
一邊往里走,他一邊取下自己的官帽和佩刀,全被一旁的家仆接在手中。
陳嘯庭回府的消息,已經由家仆飛跑入府通稟。
才進二院之內,還沒踏入正廳,就聽見里面傳來沈怡聲音道:“老爺回來了……今日家中可有貴客!”
隨即就見一女子從正廳內帶笑走出,卻是陳嘯庭兩年多沒見的妹妹陳小玉。
“大哥!”
陳嘯庭臉上浮現笑容,說道:“小妹,你們可終于到了!”
提前知道陳永義要來,陳嘯庭已經等了許久,只為了見小妹一面。
“爹娘他們身體可好?你二哥他們生的孩子可好?”
“都好都好,大哥你就放心吧!”
走到陳嘯庭面前,陳小玉接著說道:“爹娘他們,可時刻都牽掛著你呢!”
這個時代講究父母在不遠游,陳嘯庭此刻與父母遠隔千里,從德行上說已經夠得上不孝。
但好在這世道還將忠義,他如今到京城來是為朝廷盡忠,倒也無人能指摘他。
“唉……得找個機會,回去看看二老!”陳嘯庭嘆息道。
他是穿越來的,廣德的家是他歸屬感的主要來源,在他心中占有主要重要地位。
也就在此時,陳永義才從正廳內出來,一副書生打扮的他,看起來比以往成熟了不少。
經歷過入獄被拷打,而且還是被同學們冤枉入獄,這讓陳永義對世事有了更深刻的看法。
“大哥!”
“嗯……來了就好,一路辛苦了!”陳嘯庭面色平和。
“都別在外面站著了,小玉他們車馬勞頓,進了城還沒吃飯呢!”
在沈怡的張羅下,他們一行才進了正廳,此刻婢女們已經上菜完畢。
雖然都是一家人,但陳嘯庭的威壓無疑是極重的,他不坐下其他人也不好先落座。
“來來來……都坐都坐!”
小孩子們單獨擺了一個小桌,三個婢女專門看顧他們吃東西,倒也不會惹出亂子。
幾個女人聊在了一起,特別是鄭萱兒,一門心思向陳小玉打聽著娘家的情況。
“永義,這兩年準備充足,此番科考必然是馬到功成!”
說完這話,陳嘯庭親自給陳永義倒了酒。
陳永義面帶謙卑道:“此事難說得準,只能盡力而為!”
雖然他是雍西鄉試第一名,但會考是全天下最優秀的 讀書人同臺競技,雍西這等窮苦地方的解元,也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
這話讓陳嘯庭很滿意,暗道陳永義果真是成長了。
就在一家人其樂融融之際,陳永義突然道:“大哥,有件事……還需請您幫個忙!”
“你說!”
“煩請大哥,幫我夫妻二人,在城里找個住處!”
陳永義這話一出,方才還在閑聊的女人們,此刻都安靜了下來。
“你要出去住?”陳嘯庭微微皺眉。
隨即陳嘯庭的目光掃向陳小玉,卻見小妹一副無可奈何之色。
“大哥,我住在你府上,總是有些不便的!”
說完這話,陳永義接著還道:“您是錦衣衛……而我……”
好吧,只需要把話說道這里,陳嘯庭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陳嘯庭在官員們哪里名聲太臭,如果和他走得太近,對陳永義往后發展大為不利。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或許從一開始,陳永義就不該和陳小玉結合。
但如果是那樣,在雍西鄉試舞弊案中,陳永義也就可能丟了性命。
此刻,陳小玉神色頗為緊張,她可不想丈夫和大哥之間發生沖突。
但陳永義卻是面色坦然,他是坦坦蕩蕩的君子,所以他料想以陳嘯庭的心胸,是不會與自己為難的。
和陳永義猜的一樣,陳嘯庭臉上徐徐露出笑容,說道:“找住處這事兒不難,但在找到之前,你們在府上先住兩天!”
陳永義點了點頭,微微笑道:“多謝大哥!”
氣氛雖然平和,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先吃東西,一會兒菜都涼了!”沈怡張羅道。
“好好好,先吃飯吧!”陳嘯庭當先夾起了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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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床上,沈怡摟著丈夫脖子,問道:“夫君,小玉他們出去住,你心里當真不介意?”
說不介意絕對是假的,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隨他們去吧!”陳嘯庭嘆息道。
他現在的心思,更多關注在明日大朝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