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德府城之內,雖然關外黑云壓城,但這里的生活并未有太大影響。
官府已經加固了城墻,城內守備也被加強,胡人現在正在涼州死磕,大多數人都認為廣德是安全的。
正因為這份安全感,所以城內各處生意依舊不錯,一切都和平常一般井井有條。
但在今天,府城內卻發生了一件大事……仁義幫老幫主楊萬里卸任,原二當家肖銳即將接任幫主之位。
“這位肖二當家,乃是老幫主一手提拔起來的,把位置傳給他……老幫主這招高啊!”街頭上,有仁義幫的幫眾議論道。
“自從當年錦衣衛的陳百戶將三個幫派并為一個,我仁義幫在廣德除開官府,就成了說一不二的存在……”
“誰都惦記著這個問位置,老幫主傳給了肖二當家,往后一家老小也有了保障!”
楊萬里當幫主這么些年,風光過排場過,但同時也得罪了不少人。
如果下一任幫主和他關系淺,在他活著時別人可能還懼他幾分,在他死后難保不清算他的家人。
就在這些幫眾議論時,卻聽旁邊傳來聲音道:“喂……你們的幫主接任儀式還有多久?我們還等著總旗大人出來,有事向他稟報呢!”
幾名校尉過來,讓方才還議論不絕的幫眾們,全部都顯得拘束起來。
“幾位大人稍后,儀式一時半會兒還結束不了,不如先去旁邊酒樓先喝兩杯?”幫眾頭目陪笑說道。
旁邊酒樓是仁義幫的產業,所以這就相當于是仁義幫請客了。
待這幾名校尉離開后,這頭目才小聲嘀咕道:“也不知是真有事要稟告,還是來混吃喝的!”
隨即他望向街道另一側,哪里便是仁義幫香堂所在,幫主接任儀式就在哪里舉行。
再說另一邊,仁義幫的香堂內,此刻是人頭涌動。
仁義幫的幾位當家和大頭目,以及廣德本地頭面家族派來觀禮的人,還有便是臨近府縣的幫派代表,將香堂內站得滿滿當當。
作為仁義幫幫主,楊萬里迎來了作為幫主的最后一刻,只見他從懷中取出了一把精致短劍,捧在手中遞給了跪在面前的肖銳。
這把短劍,是幫主的權威的象征,也是楊萬里最為珍視的東西。
“肖銳,今日老夫便將這幫主之位,正式傳承于你,你就是我仁義幫第五代幫主!”
“望你日后能帶著弟兄們越過越好,幫派永遠昌盛!”
楊萬里沒多少學問,所以話也只能說這些。
已過而立之年的肖銳,雙手接過短劍之后,朝楊萬里拜了三下,然后才道從墊子上站了起來。
只見他將短劍交給了一旁親信后,才轉過身來面向香堂內外眾人,此刻他肖銳已是正兒八經的幫主。
“拜見幫主!”在場幫眾皆躬身道。
幫眾們要拜幫主,而那些前來觀禮的人,則都肅立一旁笑臉以對。
“恭喜肖幫主!”
“肖幫主大喜!”
此時,楊萬里已經退到了幕后,香堂正中央只留肖銳一人。
雖然權力在握,但肖銳內心卻很平靜,因為他比誰都看得明白。
他雖成了仁義幫的幫主,可城內能治他的人卻很多,所以他得低調給這些人看。
否則別人覺得他不知分寸,就得動手收拾他了,這對他剛上任幫主是極其不利的。
“多謝諸位兄弟,貴客前來捧場,老幫主雖然卸任了,但仁義幫還是那個仁義幫,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肖銳開始發表他的就職演說,大致內容只有一個,那便是以往的規矩都不會變。
說明白點兒的意思就是,在場各方勢力以往拿的好處,在他上任后都不會有改變。
楊萬里把他能推上這個位置,但要坐得穩還得靠肖銳自己,所以他要爭取最廣泛的支持。
一場講話下來,當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幫主就任儀式結束后,其他人該干嘛干嘛去,肖銳只留下了兩位貴客。
其一是廣德百戶所總旗茍明安,另外一人則是陳府的管家。
這里所說的陳府,是指陳嘯林的陳府,足見這位陳家二爺在廣德的分量。
“二位,方才肖某所說絕無半點兒虛言,你們二位可得替在下,向陳二爺和百戶多多美言!”肖銳臉上笑意更甚。
他把陳嘯林放在現任廣德百戶李德元前面說,沒有人覺得奇怪,一切本就該是這個樣子。
“肖幫主客氣了!”茍明安笑著說道。
“等會兒府中擺下宴席,二位可得多喝兩杯,咱們往后要多加親近才是!”肖銳進一步拉攏關系。
雖然都認識,但這些廢話也得要說。
“那是那是,今天就為你這杯酒來的!”茍明安跟著笑道。
就在這時,房間外出現了一名幫眾,只聽他道:“幫主,您府里有人找您,說是家里有些事!”
家里有事?他現在的親人只有妻和兒子,家里幾乎沒什么大事,怎么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找來。
但終歸是后找來了,所以肖銳也不得不見,屬于他向茍明安二人道了聲失陪,才滿懷無奈離開了去。
出了正廳來到香堂一側的偏院內,只見一家丁等候在院中,其裝束讓肖銳心頭一緊。
“什么事?”肖銳壓低聲音問道。
這家丁正是從城外別院趕來的,只聽他道:“主人,別院來了客人,用的是西王的暗語!”
一聽這話,肖銳神色間更多了幾分慎重,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你回去吧……不要引人注意!”
“那主人何時回去?”這家丁追問道。
肖銳看了這人一眼后,才道:“不該問的別問!”
“是!”這家丁低下了頭,然后轉身便離開了。
看著這家丁離去的背影,肖銳不由長嘆了一口氣,他這才坐上幫主的位置,麻煩事就來了。
西王的派過來的人,也不知帶了什么的東西過來……肖銳心中暗道。
然后他便邁動腳步,往前面的香堂趕了去,今天重要的日子他可不能缺席。
否則難保不會讓人起疑,這么重要的水客離開,他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他是白蓮教反賊,最怕就是被別人起疑,所以他今天必須要表現得體。
而肖銳不知道的是,自從當初他第一次見陳嘯庭起,他的舉動都處于錦衣衛暗樁的監視中。
只不過,這些年來他隱藏得深,加之教中沒給他派差事,才未泄露出教中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