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乾坤,殺生震天。
白牙大殺四方,竟是無有一合之敵。
羅姆尼等人,站在金圈內,看著圈外的殺場,默然無聲。
“未曾想這恩人如此強力,那斧頭就像沒有劈不開的事物一般。”
感嘆聲出,羅姆尼點了點又劈死一頭二十多米高的多足巨人的白牙。
“僅僅比拼武藝,白牙確實強大。”
“可若是與魔法一比,卻又少了變化。”
羅姆尼的點評,旁人不好多說。
曦洛卻是親身跟白牙接觸,是以多說了幾句。
“也是,直來直往,單殺強力,確實在范圍和群殺上,這白牙有所不如。”
羅姆尼點頭,認可了曦洛的評價。
確實是如此。
仙武修習,雖然練的靈力。
可跟修仙問道者兼修性命不同。
仙武重肉身,是求一個肉身成圣。
以肉體突破凡胎,從后天反至先天,及至破碎虛空。
而魔法師,跟他們都不相同。
講究以自身魔力為支點,撬動元素粒子,形成威力絕倫的宏大魔法。
若要硬作比較,就像鋒利的大劍和機械槍支的差別。
在劈砍殺人上,大劍顯然更具威力。
可在遠程和范圍廝殺上,大劍可就不如機械槍支。
這里面的差別,稍稍知道優劣的,便可看出。
格瑞斯,奧布勒,莫妮等人自然是可以領會其中的差別的。
因此,格瑞斯開口。
“我覺得。”
“白牙像極了切菜的刀。”
“砧板上的魚,都逃不脫。”
“而魔法師,則像是下著的雨。”
“人只要避不開,就都會被淋著。”
“要我說,各有所長。”
“不過我還是更中意魔寵,我那些捕捉球,可都還沒用過。”
“哪一天有機會,羅姆尼你帶我去你說的那個什么魔獸山脈歷練一下。”
“應該會大有收獲。”
格瑞斯起初分析得頭頭是道,還給出了例子。
可話題說著說著,就拐到了自家的魔寵身上。
還順帶揚言,要讓羅姆尼加個行程,找機會去去魔獸山脈。
“嘿,你這小家伙。”
“可以,等我潘達仙島之行結束完成魔武雙修我就找機會帶你去魔獸山脈。”
“抓它個天翻地覆!”
羅姆尼笑著嘿然一聲,伸手點了一下格瑞斯。
訴說著結束魔物雙修的求尋之旅的話語同時也即應承下了魔獸山脈之行。
還加上了一句抓它個天翻地覆,顯然是又將旅程拔高了一層。
要去里面大有收獲一番。
旁邊幾人看見兩人如此恩愛會心一笑,也對魔獸山脈之行有所期待。
“嘿嘿。”
“啊對了皮卡皮和小金魚還沒恢復,怎么辦?”
格瑞斯嘿嘿一聲,突然靈光一動,想起了還昏迷著的皮卡皮和小金魚。
眾人聞聽這個疑難才驚覺兩只小魔寵還昏迷著。
苦思半響羅姆尼突然抬頭。
“喂一根那個什么,鉛魔骸骨試試。”
“還昏睡沒法吃的話,放在嘴里就好。”
羅姆尼沉思的時候,突然想起白牙吞吃鉛魔骸骨的模樣。
感覺可以效仿,便示意奧布勒去做。
“不怕細菌和病毒嗎?”
格瑞斯遲疑方才白牙的吃相,眾人都是看見的。
幾人都有著一定程度的對骸骨的忌憚可白牙卻旁若無人,食之如肉。
這一方面肯定是白獅人的文化習俗異于常人另一方面肯定是白獅人無懼任何毒素病菌,才敢如此作為。
白獅人無虞的吃法皮卡皮和小金魚未必可以。
他們作為常人即使實力高強也必不能等同。
這里面的毒素抗性,仍舊是要分辨的。
“試試。”
“白獅人雖說有個人字,但我聽聞,他們是北方獸族蠻人的一支。”
“不完全算是人,倒像是半魔獸半人。”
“他們獸族奇特,既非純人,也非純魔獸。”
“人的身高有限,魔獸的身高幾乎各種各樣。”
“獸人則正好處在中間,那邊的巨人則是再高一層。”
“潘達人也高大威猛,但跟人的身高相差稍小一些。”
“我曾見過貝恩·哈姆的九級魔獸,雷鳴地行龍。”
“他出城們換坐騎的時候,我是吃驚的。”
“那個小山一般的體型,像極了那次遇到的災厄龍龜。”
“只是沒有那么長,身高倒是仿佛。”
羅姆尼先是示意了奧布勒將骸骨放置,一邊訴說著人跟魔獸,人跟獸人,獸人跟魔獸,巨人跟所有人的差別。
這一說,其實就是說給格瑞斯聽的。
要的就是格瑞斯放心。
皮卡皮和小金魚是魔獸。
魔獸的體質天然就跟人類不同。
這種差異,不僅僅是毒素抗性那么簡單,更是基因層面的差別。
他們從上一個世界而來,自然是見過一些只對人有害,對野生動物無害的病毒和細菌。
反過來也是,有些對人有害的,對野生動物就毫無影響。
要找到全部都能影響的,那就是劇毒巨毒了。
魔科院是有設立生物學科的。
但如今進展緩慢,比不過基建和魔科產品的研究室進展快。
這或許就是世界認知體系差異,帶來的科研難題。
上一個世界可以用到的生物學理論,來到雖然不是全然不通,但也是極難套用。
重新研究,要吃透魔獸,獸人,人類,精靈,矮人,巨人,海族,亞人等等各種門類的差異。
那可不是短時間可以做到。
跟物質的特性類同不一樣,物種的差異更難判斷。
畢竟生物還有生命的差異,沒法做隨意的燃燒熔煉。
物質本身的試錯的實驗闊值更大,而生物試錯的實驗闊值確實更小。
“那,那好吧。”
格瑞斯顯然是聽明白了羅姆尼的潛臺詞。
這時候好吧一聲,便靜靜的看著奧布勒施為。
“皮,皮卡?”
說來真是神奇。
鉛魔骸骨才放上皮卡皮的嘴沒有多久,大約三分鐘不到,皮卡皮突然像是沖飽了電一般。
眼睛大張,皮卡一聲就跳了起來。
“皮卡皮!!”
醒轉的皮卡皮活力四射,繞著格瑞斯和羅姆尼就是轉跳數圈。
“哈哈!”
“皮卡皮!!”
格瑞斯開懷大笑,一把就抱住了皮卡皮。
“我說吧。”
羅姆尼看到方法奏效,也是喜悅盈滿心間。
眾人一時喜慶,卻來去都快。
原因便是另一邊的小金魚,毫無起色,仍舊昏迷。
眾人等待。
半個小時過去,卻仍是毫無反應。
沒有再等,羅姆尼下了定論。
“怕是屬性不同,也可能導致無法吸收。”
“或許這里的環境讓這種骸骨有著暗黑的屬性,小金魚天生圣潔,是神圣屬性。”
“兩個有沖突,應當就是這個原因。”
“奧布勒,你去取下骸骨吧。”
“小金魚躺著無礙就行。”
羅姆尼訴說著,眾人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雖然小金魚無法醒轉,只能讓其繼續昏睡。
但想來應是無礙,只是脫力。
生命體征正常,能量不足,總有解決辦法。
想到這里,羅姆尼突然有些尷尬。
他想起了剛剛遇到奧布勒和莫妮的時候,奧布勒居然說自己是餓得動不了。
現在想想,魔力不足,處在抑魔的環境,急需能量的補充。
也是能夠當作另類的饑餓的。
如此想來,羅姆尼不自覺的就冒出了尷尬的冷汗。
“咦,羅姆尼,你干嘛流汗?”
“很熱?”
格瑞斯離羅姆尼很近,羅姆尼一有異樣,她即刻就察覺了。
“啊,哈哈,沒有。”
“就是看這場大戰看得我熱血沸騰,所以流汗。”
羅姆尼哈哈一句,隨口一說,試圖掩蓋此前的某些羞愧。
格瑞斯不知道其中的關竅,順著羅姆尼的話語看向面前的戰場,若有所思。
“那我們要幫忙嗎?”
有所思,便有所問。
格瑞斯脫口而出,一瞬便將眾人的思索,引導了這個方向。
“嗯,也還是可以。”
“我觀察了許久,又有白牙的話語佐證。”
“這些人顯然就是我要找的潘達仙島的潘達人。”
“既然未來有求于他們,現在出手相助,留個善緣也是好事。”
“就是怕卷入其中,不好脫身。”
“需要斟酌一下。”
羅姆尼以著理性衡量利弊,卻是又有沉吟。
“其實,我感覺潘達人是在幫我們。”
“我們可以出手。”
曦洛突然發言,一下驚醒了所有人。
“怎么說?”
曦洛是羅姆尼和整個遠洋艦隊的魔法顧問,此時她的話語,還是有著需要參考的地方。
羅姆尼是很想聽聽曦洛的意見的。
“你們看。”
曦洛先是指了指天上的太陽。
那里光芒大放,卻沒有原先所見的太陽的炙熱刺眼。
“那個太陽一樣的球體,應當就是那座潘達仙島。”
“我之前跟格瑞斯觀察,所有潘達人的戰士,都是從那里下來的。”
“聯想到聞名大陸的云頂魔法城。”
“我認為,那里應當是一座如同云頂魔法城一般的仙島。”
曦洛看了眼羅姆尼,又看了看其他幾人。
點出了聞名大陸的法神座駕,云頂魔法城。
那個劃時代,前無古人,難有后來者的堪稱神跡的魔法城。
在眾人點頭認可這個說法后,曦洛繼續訴說。
“如果你們沒有忘記。”
“我們從大漩渦處的戰斗來到此處,是遭到過算計的。”
“那么,結合算計一定是要讓我們陷入更可怕的陷阱來看。”
“災厄龍龜不是最可怕,那么就是目前的戰場會帶來可怕的結果。”
“兩相結合,我們一定是被算計送進來這個所謂的污穢之地,或者說魔窟。”
“白牙說過,這里的魔族每隔數百年可能就會暴動一次。”
“那么合理的推測,神圣大陸的人,也必然有知悉此地的。”
“不提別人,羅蒂花省那些傳聞潘達仙島的,一定多少知道一些這里的消息。”
曦洛推測到這里,最終的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綜合一下。”
“也就是說,這里往上,可能出去就是大漩渦。”
“若出去就是大漩渦,那么也就是說。”
“這些鬼怪和魔人,沖破了潘達仙島的防線,接著遭殃的就會是我們。”
“若是我們此時不出手幫助。”
“如同以往那個魚唇國和金齒國的典故一樣。”
“鄰國的防線不在,本國的安危也會福禍難料。”
“唇亡齒寒。”
“潘達仙島若是失利,神圣大陸也必然討不了好!”
曦洛有理有據,合理推理,大膽聯想。
一下就撥開云霧見月光一般,讓眾人的思路,即刻就跟上了這個思維想法。
這種點醒一般的論調,馬上就讓羅姆尼聯想到更多。
越想越多,越想越多。
到得最后,羅姆尼覺得。
這一戰,無論如何都必需參加了!
不僅要參加,還需要找辦法看看,能否讓亞力克帝國參與進來,能否讓神圣教廷參與進來。
畢竟一個潘達仙島的力量再強,面對如此眾多的鬼怪魔人,也總有疲敝的一天。
“曦洛你真是點醒我了!”
“這確實如你所說,我們必需幫助潘達人鎮壓這個污穢之地。”
“否則大陸就要遭殃,神賜位面就要遭殃了!”
羅姆尼點頭應是,眼神發光。
這種關鍵的戰役,自己居然能夠撞上。
起初還覺得沒事人一樣。
此時回想,簡直需要大叫一聲,幸運至極。
如果此時有著全位面,乃至全大陸的支持。
那么潘達人戰勝這個污穢之地的怪物,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可若是做不到,那時候就是生靈涂炭,危急大漩渦之上的世界了。
這對于自己如此用心去建設的亞力克帝國來說,必然是不好的。
更遑論生靈涂炭,會帶來的無辜族裔的傷亡。
如此說來,自己能夠在關鍵的時候參戰,助力一把潘達仙島。
不僅能夠留下善緣,還能夠幫助到帝國、幫助到教廷、幫助到整個位面,乃至于救下無數本會身死的民眾。
這是一舉七八九得的事情啊!
自己居然還遲疑了。
真是,真是該感謝這位魔法顧問!!!
“曦洛,我到今日才發覺。”
“聘請你做我的魔法顧問,是我近五年來做得最好的決定。”
“往后的日子,也還請你多多指教!”
羅姆尼想完出戰的內外因果,突然對著曦洛行了一個彎腰鞠躬的大禮。
這一下可嚇壞曦洛了,急忙扶起羅姆尼。
“你,你這是怎么的?”
曦洛完全沒明白羅姆尼為何行大禮,周圍的幾人看了,也是一臉的驚愕。
“我是感激。”
“感激你點醒了我!”
“若非你提醒,我或者就選擇了明哲保身了。”
“可這一戰,被你點出了事關全大陸和全位面后。”
“我就知道,這一場剿魔,我必需參戰。”
“身為帝國的王子,神圣教廷的圣子,我必不能在重擔出現時,不去承擔。”
“起先我一位這無關帝國,無關教廷,更無關整個位面。”
“只關乎我個人是否能夠學到魔物雙修之術。”
“可你一番話點醒了我!”
“真的是至理名言,請你再受我一拜!”
羅姆尼是真的感激曦洛。
他也是人,即使有著先天的氣運垂青。
總有想得不夠周到的地方。
因此他此前才會想要一個顧問,才會組建魔科院,才會建立特勤局。
如今曦洛點出了如此重要的關竅,他一下豁然開朗。
哪里能夠不感激?!
若非不能打開儲物戒指,怕是羅姆尼都要立刻掏出數顆上等魔晶,贈予曦洛,以表彰她的功勛了。
“啊,那個,哈,巧合巧合。”
“不用大禮,我做魔法顧問,理應給你建議的。”
“你雇傭了我,你也該感謝你自己!”
曦洛被羅姆尼感謝得不好意思,嘿哈一陣,又回夸了羅姆尼。
“此前不明曦洛你的才智,往后我便以先生尊稱。”
“如同帝王跟前的大學士,我也以大學士的尊稱稱呼你。”
“曦洛先生,往后還請多多指教!”
羅姆尼仍舊感激,訴說著一番隆重其事。
曦洛感受到羅姆尼認真篤定的心緒,熱淚突然盈眶。
那種舊在外冒險,突然受到禮遇重視,十分認可,百分尊重的感覺。
即刻就讓曦洛身心傾附。
如此王子,何愁無人輔助啊!
我曦洛何德何能,何德何能讓一位王子如此禮遇?
“王子重恩,我必效死以報!”
曦洛眼淚落下,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半膝跪地,行了個騎士禮。
這一個禮節來得不倫不類,顯然是曦洛不熟悉亞力克帝國的禮儀,胡亂的將封臣禮拿了出來使用。
可在場沒有人嘲笑她。
這樣一個歷史見證的時刻,所有人的心情,都肅穆異常。
外有廝殺聲震天,內有君臣相宜,傾心托付。
還有什么比這個場景更讓人感動得嗎?
眾人自問,當下確無。
“先生還禮,我亦不能不作表示。”
“若是先生愿意,我愿以外籍爵士的身份贈予先生。”
“往后只要你愿意留在亞力克帝國,你便是帝國的授勛爵士,身份等同于我的騎士封臣。”
羅姆尼感動于曦洛的封臣禮。
他是訝異曦洛突然用處如此封臣禮的。
但他有感于曦洛感激自己禮遇的心情,情感到了,亦是脫口而出。
“王子。”
“我,我比肝腦涂地,效死以報王子重恩!”
如同騎士小說一般,曦洛突然眼神堅毅,撫胸高聲。
羅姆尼看著這樣堅毅的曦洛,臉上的喜悅,越發的火紅起來。
得此良駒,收其心志。
千里之行,已然始于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