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裂開了。
在羅姆尼站立的地方。
那個連接潘達仙島,污穢之地,位面旋渦的三界固位點。
崩塌了。
這一剎那,天地迸散,世道輪回。
可又一剎那,天地重回,人世如舊。
他在這剎那間,墜落到了突然裂開的深淵。
格瑞斯的驚呼聲,春夏秋的尖叫聲,曦洛的高呼聲。
魔寵們的驚恐聲,世界崩裂的轟爆聲。
夾雜在一起,乍然炸開,涌進羅姆尼的耳中。
他聾了。
繼而失去的,是他原本看得見的光明。
黑暗在這一刻降臨到他的世界。
日月不再有光,天地不再有色。
唯留下來的,是那道害怕的呼吸。
喘息著,驚慌著。
呼吸越來越急促,胸腔越來越鼓脹。
最后,嘭的一聲。
他醒了。
醒來后的羅姆尼,看不見,聽不見。
摸索著,他碰到了一顆毛茸茸的球。
球不大,如同小潘達的頭。
毛也不剛,甚至有些柔軟。
“啊!”
羅姆尼被那顆球咬到了,吃疼的叫了出來。
球仿佛聽懂了羅姆尼的吃疼,回過頭來抓住了羅姆尼的手。
碎石在這個時候滾落,可羅姆尼聽不見。
但那顆球聽見了,他拉著羅姆尼向前跑,然后一起摔倒了。
“你是誰?”
“這是哪里?”
“我怎么看不見了?聽不見了!”
羅姆尼頭臉撞在了地上。可是他此時顧不得疼,他茫然的叫喚著。
什么都聽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突然,一雙毛茸茸的手伸了過來,輕輕的握住了他。
在他手上寫下了。
放心。
會沒事的。
羅姆尼感受到了這六個字,可他卻更加慌了。
他能夠觸碰到那顆毛茸茸的球,他也能夠聞到他的味道。
可為什么,為什么會突然看不見,又為什么會突然聽不見?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
“我這是怎么了?我到底在哪里!!”
“誰來告訴我!!”
羅姆尼抓狂的喊,瘋狂的喊。
可在他的世界里,什么都聽不見,什么都看不見。
他張牙舞爪,他歇斯底里,他聲嘶力竭。
可最后,他被一顆滾落的碎石,砸暈了。
世界,再次陷入了比黑暗更黑暗的時間。
沒了意識。
甚至沒了自我。
驟然失去了視覺,忽然失去了聽覺。
茫茫然,如那時突然被奪天賦,走失了使命。
這是絕境。
羅姆尼不知道。
但那顆球知道。
因為他正拖著突然被落石砸得重傷昏迷的羅姆尼,驚險費勁的在落石處處的地下穿行著。
小小的身軀,原本不應該有如此大的力氣。
可身上的一枚玉佩,此時釋放著靈光,賦予了他超乎尋常的力量。
靈光有利,七彩耀華。
既彈開著一顆顆落石,亦充沛著他的力量。
奔跑仍舊在繼續。
天地的崩塌并沒有要停下的跡象。
這是世界的割裂,也是三界的分離。
過去堵住污穢之地的潘達仙島,不再壓阻著。
原本連接著位面旋渦的污穢之地,已然脫開掛鉤,浮出了水面。
神圣大陸被生生的推開了。
潮水涌來,鉛云濃厚,雷落雨下,世界倒懸。
如亙古天地改易,亦如重新開天辟地。
仙島出世,魔窟現世。
神賜位面的天,變得更大了。
神賜位面的地,變得更闊了。
多洛哥感受著世界的變化,搖了搖頭。
“這種抗爭,是徒勞無益的。”
“就算送來了仙島,拉扯出了魔窟。”
“又能阻擋我多久?”
“信仰核心已然歸我,神圣教廷敗落已定。”
“插入這些勢力,能如何?”
回轉過身,緩緩的抬起雙腳。
一步步的走到自己的獅心王座上。
多洛哥笑了起來。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一聲比一聲大,笑聲一聲比一聲狂,笑聲一聲比一聲高。
他坐在那千米的高座上,俯瞰著眾生,凌駕著世人。
可這是幻覺,卻亦是真實。
因他掌著亞力克的天,握著千萬人的命,卻又并未平定天下。
即使再高,仍舊止于一域。
即使再強,亦才剛剛開始。
萬眾抬頭,看見的,就是這樣一位大帝。
古往今來,獨一位的獅心皇。
多洛哥大帝。
“萬民跪拜!”
笑罷,多洛哥揮手。
數百萬黑影浮現,一一附著上臣民的身軀。
他們跪伏著,高呼著,信仰者。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聲聲萬歲,一道道信仰,凝聚到了他的身上。
爾后。
停留在了那顆金燦燦的核心里。
卻并未落到那位魔神的手中。
魔神知悉嗎?
他不在乎。
他要這萬民敬仰他,信仰他,崇拜他。
認他做他們的天。
認他為世界的命。
天命之子,九五之尊。
今日,登基!
“從今日起。”
“我乃始皇帝。”
“爾等為我臣民,各改命數,重易天倫。”
“重綱常,立神教。”
“唯吾真神,政教系身。”
“天命所歸,納于吾心。”
亞力克的天,在這一刻變了。
多洛哥的命,在這一刻改了。
世界為之奮力的掙扎,天地改易的絕命。
皆阻擋不了他的雄心,亦阻止不了他,在另一個世界,構造起屬于自己的始皇傳奇。
“我多洛哥,自即日起。”
“自稱為朕,此朕以外,再不許他人援用此稱。”
“違者斬立決。”
自稱為朕的多洛哥,俯視著萬民,環顧著他的江山。
數十載的蟄伏,經年的謀劃,無可計數的隱忍。
潮起潮落,夙興夜寐。
為的就是這一刻。
他,終于做到了。
可這世界的光,卻因這一刻而黯淡。
“咚”
“鏘”
“咚咚”
“鏘鏘鏘”
鐘鼓齊鳴,萬眾和聲。
天地不應,只有民聲。
這得來的天命,像在等待,亦像在期待。
可終究是沒有人來破壞這一場冊立。
多洛哥一步步的走下了高座,來到了他地子民們的面前。
“親吻我的腳吧!”
“這是神恩,這是皇賜。”
他說著,伸出了自己赤著的腳。
黑影隨行,一道道神力涌出,喚來了一顆顆低垂的頭顱。
“吾皇萬歲!”
“賜吾親足!”
“我神萬歲!”
“許我吻腳!”
親吻,貼足。
一個個受著信仰奴役的臣民,喜悅感恩著多洛哥的恩賜。
微笑緩緩的在多洛哥的臉上綻放。
他開懷,他心滿意足,他得償所愿。
他一步步的走過著萬民的身邊。
一腳一腳的感受他們的親吻。
這萬民的奴役。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