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浪潮滾滾而過,天地的征伐剛剛開始。
可羅姆尼卻跟沒事人一樣,呼呼大睡了一覺。
極地沒有完整的晝夜,所以羅姆尼這一覺睡得特別好,也特別久。
在他醒來時,時間儼然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
但他渾不在意,或者說沒了那個自出生開始,就壓在頭上的使命,羅姆尼此時有了一絲絲無事一身輕的感覺。
“倒是有些頭疼該做些什么了。”
盤腿坐起身子,羅姆尼撓了撓頭,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么。
“唉。”
或許是重新開始想事情,羅姆尼面前忽然晃過了格瑞斯的面容。這一下心底某個傷疤被揭開,讓他一聲嘆息。
其實可以選擇的話,羅姆尼并不愿意離開格瑞斯。當時若非天地改易,可能他就心軟回到竹舍之中了。
但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巧合。多個巧合之后,他現在跟格瑞斯之間,已然存在了物種差異。他不再是人類,格瑞斯還是人類。
不管他心底對格瑞斯還存在多少掛念,此時的羅姆尼也已經不再是過去的羅姆尼。
未來會如何,沒有人會知道。
“唉。”
想過格瑞斯后,羅姆尼又是一聲嘆息,他突然想起自己那些可愛的家人。這一下轉生成火魂族,他與過去,怕是全然斬斷了。
當時選擇重新開始的時候,不可否認,他確實有那么一絲沖動,甚至還有那么一絲想要證明自己的執拗。
沒了人生使命,失去了魔法天賦,羅姆尼心里的落差,比曾經十多年都無法修煉魔法要更大。
那是一種沒有希望的現實,突然壓在羅姆尼身上的難過。
他并不是一個不會擔當的人,可那是在他自認為自己的根基十足的時候。潘達仙島那一段失去一切的時間,他每每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無顏回國,更無顏面再說自己能夠讓亞力克帝國興隆發展。
魔科研究是羅姆尼獨創的道路,可那是需要有魔法天賦、魔法等級、魔力儲備作為基礎的,這些基礎前提不存在,什么魔科研究最后都只會成空。
而神賜位面的位面法則的不兼容性,又注定了這個位面沒有辦法發展出如同前世一般的科技水平。半高不高的工業化,存在的價值和意義,遠遠的低于魔法的研究。
這并非科學不如魔法學,而是世界的不同,導致了兩個道路的分叉和普適性差異。
萬念俱灰的羅姆尼,當時能夠選擇的選擇,只有成為火魂族這個選擇。
雖然還有仙武之術,可那種潘達們修煉肉體的法門,是否適用于人類還兩說。
選擇仙武之術,無法修煉的風險、難以再次回到巔峰并超越巔峰的風險,比用轉生玉簡所帶來的風險要高許多。
權衡利弊,判斷過后。
羅姆尼毅然決然,又有些意氣用事的轉生了。
成為了火魂族后,羅姆尼回頭去看,發現自己這一路走來,好像就注定要有那么一次機會,去轉生一般。
命運的軌跡一直在跳動之中,引導他走向火魂族的道路上。
那冥冥之中的安排,或許比他一出生就附著有的系統靈光,要更加可怕和強大無數倍。
如今回味,所謂的位面爭奪戰,擊殺竊世主角,在仙女龍悅音嘴里的那個寰宇世界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有些像是村落和村落打架一般,是神賜位面的眾生們井底之蛙了。
原世界曾經有過一個故事,那個故事訴說了兩個大國的征戰,死傷慘重才得以有一方勝利,可最后看來,卻是在一個蝸牛角上的兩個細菌王國的戰爭。
放到如今的神賜位面,何嘗不是這樣一個蝸牛角?
羅姆尼是離開了這場大戰,但其他人呢?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去知道。
既然上天給了他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又讓他逍遙自在,脫離了種種桎梏,他決定讓自己自在一段時間。
“唉。”
雖然心底有了如此的想法,但羅姆尼還是嘆息一聲。
人誰無情,即使轉生而過,過去發生的一切也不會消失。
即使要重新來過,那一幕幕回憶,時不時的跑出來,他也難以全然不在意。
“算了,既然想念,那就找機會回去看看。”
或許是火魂族飛行的能力出現,讓羅姆尼對回家看看的難度評估直線下降。他在回憶過往的這小段時間后,還是決定要回去看看。
不管是去看格瑞斯,還是去看自己轉生前的家人。
如同心在局內,人卻已經在局外一般,羅姆尼此時對曾經人生的點點滴滴,除了掛念以外,還隔了一層淡淡的疏離。
那是心理上的一種因果分割,也是事實意義上的物種轉變后的身份重置。
無論如何,已經是火魂族人的羅姆尼與人類世界,天然就有了一絲縫隙。
想到這里,羅姆尼再次嘆息一聲。
“我以為我轉生后,會很開心。沒想到回過神來總結的時候,居然連續嘆息了那么多次。”
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嘆息,也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做出轉生的決定有些魯莽,羅姆尼之前的那一份茫然,剎時被過去的經歷所覆蓋。
這種覆蓋一產生,新的因果線就重新連接上。
羅姆尼心中兩條本來斷開的命途,有了一定程度的接駁。
“或許,在我開始光耀火魂族之前,可以給我作為人類時的朋友親人們,一個好一點的安置?”
思想的變化,是極其微妙的,跟因果的變化一樣。
羅姆尼心中想念想多了,那種疏離感又再次被過去的記憶所粘粘。
以前為了捍衛國家,保護民眾,不讓神賜位面被竊世主角侵犯,羅姆尼矢志不渝的奮斗著。
現在恢復個人,繼承起重新光耀火魂族的使命,他還有些難以適應。
在這個適應的過程中,去完結一些沒有完結的事情,對于羅姆尼而言,就顯得特別必要了。
“就那么決定了!”
“待我重新修煉,火魂決略有小成,我就衣錦還鄉!”
重新找到了方向,羅姆尼大吼一聲,用力一拍冰晶鳥巢。
“咔嚓”
一絲悄然破開的冰縫出現,羅姆尼股蛋下的冰晶寸寸撕裂。
“轟”
就是那么一下的打擊,在數分鐘后,整個冰晶鳥巢便被羅姆尼隨意的一擊所摧毀。
冰山傾倒一般,極地上罕見的迎來了一場,因為隨意一掌引發的雪崩。
雪崩之中,羅姆尼一頭霧水的懸停在半空,無法理解為何自己隨便一掌就能夠擊碎那個冰晶鳥巢,還引發了雪崩。
不管羅姆尼是否理解他隨意的一擊到底產生了多大的殺傷力,冰晶鳥巢的原主人都被這巨大的動靜召喚了回來。
“鏘鏘!”
一頭巨大的冰晶鳳凰,尖叫著倏忽間出現在天邊。
起初是拳頭大小,隨后成了飛機大小,最后靠近羅姆尼時簡直遮天蔽日,連綿如天幕。
“我的媽媽咪呀,我要說我是不小心打壞的你的巢穴,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面對著氣勢洶洶的冰晶鳳凰,那憤怒的神情,那立刻要發飆的暴風前的寧靜。羅姆尼苦哈著臉,作出一副我真不是故意的,請別教訓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