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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他鄉遇故知

  直到蔣白棉等人完全脫離了自己的視線,白晨才收起“橘子”步槍,離開天臺邊緣。

  下一秒,她和龍悅紅同時轉頭,望向了另外一側的南街奴隸市場。

  西邊傳來的喧鬧聲里,白晨收回了視線,對龍悅紅道:

  “走吧。”

  龍悅紅略顯沉重地點了下頭,跟著白晨,原路回到了街上。

  就在他們快要離開路燈壞掉的區域時,忽然看到黑暗的街邊,某個店鋪的前方,一道人影彎著腰,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做什么。

  那人似乎也察覺到了白晨和龍悅紅的出現,連忙轉身,望了過來。

  下一秒,“他”狂奔而逃,飛快拐入了旁邊一條巷子內。

  “小偷?”龍悅紅疑惑地猜測道。

  白晨沒有回答他,走到剛才那道人影所在的位置,彎腰拾取起了一疊紙。

  東街,一個倉庫內,外面的光芒透過玻璃窗照入,讓部分事物勉強呈現出了自身的輪廓。

  “怎么稱呼?”商見曜笑著詢問起站在光暗交界處的那名情報人員。

  “陳旭峰。”那情報人員坦然回答道。

  反正他給的不是自己在野草城的化名,不用擔心暴露。

  “蔣白棉,商見曜。”蔣白棉也簡單做了下自我介紹。

  商見曜則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名字有點耳熟。”

  不等陳旭峰回應,他主動問道:

  “你認識陳賢宇嗎?”

  “啊?我爸啊!”陳旭峰頗為愕然。

  這還真遇到熟人了!

  商見曜頓時笑道:

  “495層?”

  “對對對。我是老陳家最小那個。”陳旭峰好笑反問道,“你也住495層?”

  商見曜重重點頭:

  “我應該掐過你女兒的臉。”

  “什么?”陳旭峰聽得有點茫然。

  “肉嘟嘟的。”商見曜發表著感受,“差不多兩年前,陳爺爺經常帶她到‘活動中心’玩,后來她上小學了,就沒怎么見過了。”

  “兩年前?啊,那時候,我剛外派到這邊,我媳婦平時也得上班,估摸著只能是老一輩輪流帶,你們也知道的,公司的幼兒園放得太早了!”陳旭峰大致理清楚了前因后果。

  接著,他“恨恨”說道:

  “你怎么能掐她臉?那會兒,她都五歲的大孩子了。”

  “陳爺爺也有忙的時候,如果我們在,會和她玩游戲,誰輸了誰就被掐一下臉或者打一下手心。”商見曜認真解釋道。

  “這樣啊……”陳旭峰笑了笑道,“我們差了有十歲吧?說不定我也欺負過小時候的你,一報還一報。”

  兩人愉快地聊起了天,愈發覺得彼此值得信任,必須信任。

  蔣白棉雖然能理解陳旭峰離家兩年,迫不及待地想了解父母的身體、妻子的狀況和女兒的成長,但也知道現在正事要緊,于是打斷了這對他鄉遇故知的“朋友”:

  “陳哥,有弄清楚之前那個小組的失蹤原因嗎?”

  “誒,怎么能叫我哥?你都是一個小組的組長了,怎么都得是D6級吧?我還差得遠。”陳旭峰有點受寵若驚。

  蔣白棉沒去反駁,很捧場地問道:

  “你現在幾級了?”

  “D5,負責這邊的情報網,呵呵,沒幾個人。”陳旭峰笑著嘆了口氣,“等做滿年限,調回去之后,應該能再升一級。”

  “盤古生物”對外派員工還是相當大方的。

  “那也沒差D6多少啊。”蔣白棉笑著說道,“咱們還是先聊正事吧。”

  “嗯。”陳旭峰拿出了一疊資料,用回憶的口吻道,“在公司通知我前,我并不知道有這么一個小組到野草城來,你們應該也清楚,我們是兩條平行的線,誰也不用管誰。”

  “是啊,如果不是帶著任務來,我們想要找你們幫忙,得先給公司拍封電報,讓上頭的人下命令。”蔣白棉點頭附和,“我記得那個小組給公司發的最后一封電報是說已抵達野草城,希望能找到一些經歷過舊世界毀滅的老人。”

  她懷疑那個“舊調小組”是在接觸到某個老人后發生的意外。

  陳旭峰輕輕頷首:

  “我收到公司電報的時候,他們失蹤都超過兩周了,很多線索已經斷掉,根本沒法調查。”

  “不過,還是有點收獲。”他話鋒一轉道,“他們是個五人小組,三男兩女。我抱著嘗試的心態,找人問了問城里各家旅館、酒店,看那段時間有沒有類似的組合入住,結果,還真問出來了!”

  “遺跡獵人就不能三男兩女嗎?”商見曜反問道。

  陳旭峰笑了一聲:

  “肯定有類似的團隊,我們獲得的反饋也不止一條。

  “但經過仔細的對比排除,我確定那個小組住的是美里大酒店,野草城相當好的一家,他們登記的入住時間和公司收到最后一封電報的時間完全一致。”

  說到這里,陳旭峰補充解釋道:

  “美里酒店的人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那個小組女的漂亮,男的英俊,和大部分遺跡獵人不太一樣。

  “別說,基因改良普及之后,咱公司的年輕人一出來,那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你也做過基因改良吧?”商見曜突然問道。

  陳旭峰怔了一下,長長地嘆了口氣:

  “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我爸我媽那個時候年紀比較大了,也可能是個人體質問題,我基因改良的效果不是太好,唯一的優點是非常普通,別人看了不太容易記住臉,嗯,還有,在偽裝、跟蹤方面有些天賦。”

  “至少比1米75高。”商見曜誠懇地寬慰道。

  陳旭峰的身高和蔣白棉差不多。

  真是龍悅紅的好朋友啊……蔣白棉見無人注意自己,悄悄翻了個白眼。

  她再次打斷了商見曜和陳旭峰的閑聊,主動說道:

  “那個小組選擇住美里大酒店這種地方,說明他們進入野草城的時候,不覺得會有什么危險,也不認為有潛藏的敵人。”

  非常的放心,非常的光明正大。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陳旭峰回到了正題,“按照這個推斷,他們后續在野草城的行動應該也是比較公開的,有機會追查到。”

  他拿著那疊資料,繼續說道:

  “我找了獵人公會的內部人員,查了查那段時間有沒有類似的五人小組接過任務。

  “反饋是沒有。”

  ——既然那支“舊調小組”對自身行蹤沒做什么掩蓋,那他們接獵人公會的任務時,肯定也不會刻意分成兩三隊人馬。

  不等蔣白棉追問,陳旭峰主動說道:

  “但查到了他們注冊的獵人身份,都已經是‘正式獵人’了。

  “呵呵,你們猜,怎么查到的?”

  “用的是真名。”商見曜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陳旭峰怔了一下,“對!他們還挺守規矩的。”

  “這說明他們一直以來的行動沒惹到什么危險,或者,已經把危險全部鏟除,很有安全感。”蔣白棉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這讓那個小組在野草城突發意外的可能提高了不少。

  陳旭峰沒做評價,轉而說道:

  “我花了點錢,拿到了他們注冊獵人身份時的照片和完成過的所有任務。

  “你們回去可以好好看一看。”

  說話間,他把手里那疊資料遞給了蔣白棉。

  “好。”蔣白棉伸手接了過來。

  陳旭峰回想了下又道:

  “我目前調查出來的線索還有幾條:

  “一是他們去過飛鳥酒吧,和里面幾個客人發生過沖突,但沒鬧大。這是他們抵達野草城第二天晚上的事情。

  “二是他們拜訪過本地獵人公會某位高層。我昨天才問出這件事,具體是誰有待調查。

  “三是他們好像進過北街,城主府一個經常出來采買的仆人見過類似的組合。

  “四……”

  說到“四”這一條,陳旭峰的表情變得頗為凝重:

  “據美里大酒店的服務生說,他們是自己退的房。

  “在公司讓我調查前兩天。”

  “也就是說,前面近兩周,他們活躍在野草城,卻沒有回過公司的電報?真實的失蹤時間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長?”蔣白棉思索著反問道。

  那個“舊調小組”和他們不同,是自帶有電臺的,按照規矩,差不多一周得和公司聯絡一次,而且,第二周最后幾天,公司有主動拍發電報詢問情況。

  “所以很奇怪。”陳旭峰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接著,他皺起了眉頭:

  “最近這段時間,還有人告訴我,在城內見過疑似雷云松和林飛飛的人,喏,就是照片最上面那兩張。”

  當前的光照條件下,蔣白棉根本看不清照片,也就沒有去看,若有所思地“自語”起來:

  “也不知道是比較像的陌生人,還是有人在假扮他們,或者,他們確實還能自由活動?”

  “無法肯定。”陳旭峰沒盲目地下判斷。

  “還有別的線索嗎?”蔣白棉緩慢吐了口氣道。

  “暫時沒有。”陳旭峰搖了下頭。

  蔣白棉“嗯”了一聲,轉而問道:

  “中午圖書館被燒是怎么回事?”

  陳旭峰用嘲笑的口吻道:

  “最近兩個月,城里多了幫不要腦子的家伙。

  “就是那些宣揚舊世界因為追求知識,犯了禁忌,才被毀滅的瘋子,他們想強迫大家不要再閱讀舊世界遺留的書籍。”

  聊完了主要工作,約定好了之后交流的方式,商見曜把老陳家現在的情況給陳旭峰講了講,然后,兩人戀戀不舍地揮手道別。

  蔣白棉帶著商見曜,繞了四分之一個野草城,終于拐回了“阿福槍店”所在的巷子。

  回到租住的房間之后,他們發現白晨和龍悅紅正各自看著一疊紙。

  “這是什么?”蔣白棉好奇問道。

  “傳單。”白晨將手里的紙遞給了組長。

  蔣白棉和商見曜同時望向了紙張,閱讀起上面的內容:

  “思考是陷井,知識是毒藥……

  “不要再處碰書籍……

  “不能重倒舊世界復責……”

  “重倒”這個詞語上還畫了個圈,往外引出一條線,表示修訂。

  而修訂的詞語是:

  “重稻”

  “……”蔣白棉啞然失笑,“他們還真是完美踐行著自己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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