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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武骨

  “啊???”

  在頭顱飛走的時候,寧楚面上還是茫然的。

  在他混亂的想法中,他與老農激戰,將其擊敗。

  最后,一個莫名飛來的鋤板,斬斷他的腦袋。

  在這一瞬,混沌的思緒似乎退去。

  他發現,自己被砍頭了,可能要死了。

  于是,寧楚大吼:“我,不能死!”

  飛在空中的腦袋睜大眼,眸中似乎燃燒起來火:

  “我成為了武者,怎么能死在這!”

  寧楚的意識,爆發了求生的意愿。

  難以置信的一幕就此發生。

  從脖頸處的斷口,大量鮮血正要飛濺而出。

  可鮮血未爆出,突然一陣波動,像是違背了物理,壓抑自己的爆發。

  而那顆被斬下來的頭顱尚未落地,就被一只手抓住。

  寧楚的手,抓住了自己的頭顱,強硬的按回原位。

  本來噴發的血液,在斷口搭上去的時候,像膠水一樣涌出,黏住了斷口。

  被斬首的人,把自己腦袋按了回去。

  這場面極震撼人心,超乎常人理解。

  若人尋常人見了,必定深受震動,驚呼不死之身。

  但玉微面不改色。

  別說斷頭重接,就是敵人從灰塵重新拼回來,自信息中涌現,對他都是“常識”。

  所以,他沒有任何停步。

  玉微跳了起來,只有一米多多男孩準確跳高。

  然后身子一個回旋,用力一踢!

  剛接上脖頸的寧楚頭顱,又一次被踢飛,化作一個圓形黑影飛遠。

  借著踢飛頭顱的支撐,玉微身子再轉,這次伸出了拳頭。

  一記直拳,打在寧楚的胸膛!

  小小的拳頭命中,一股無形勁力滲透,直接穿過那鋼鐵般的筋肉,直接在心肺內臟處炸開。

  但下一瞬,玉微發現不對勁。

  沒有頭顱的寧楚,長出了一顆新的腦袋。

沒有頭骨,也沒有腦子,只是大量血肉一涌而上,堆砌成面孔的樣子  純粹用某種血肉根須長出的腦袋,化作一張詭異的面容。

  兩顆眼珠從翻滾的觸須中生出,晶狀體生出,正饒有興致的望著玉微。

  很古怪,明明只有兩顆眼球,玉微卻能從中看出“深邃”的感覺。

  他面色一凝,整個人向后退了幾步。

  長出新腦袋的“寧楚”看著他,“嘩!”的一聲抽出梁云德體內的手,負手而立。

  如果無視他現在詭異的形象,倒也頗有一股宗師風范。

  “咚!”的一聲,梁云德倒在地上,胸膛開了個洞,肺部下方各種內臟隱約都漏了出來。

  但玉微此刻沒有辦法救他,只是看著“寧楚”皺眉:“你是誰?”

  他一眼就看出,這不是頭被踢飛的“寧楚”,而是另一個存在。

  那血肉腦袋對他一笑,造型看著十分猙獰,卻發出比起“寧楚”,更加溫和、冷靜的聲音。

  “能分辨出來,真厲害。”

  “我確實不是這身體的主人,要稱呼的話,叫我血魔吧!”

  “血魔”稱贊玉微:

  “寧楚果然是個凡人,居然被你擊敗了。”

  玉微看著他,詢問:“那個人瘋瘋癲癲,是你做的?”

  血魔笑道:“怎么能說是我做的,我只是給他引導。”

  “可惜,他只是普通人,才會瘋了。”

  “武道要求很高的,需要特別的人才,特別的人總有特別的目標,不會偏移自己訂下的道路。

  但寧楚這樣的普通人沒有目標、沒有堅持,只要一點外力,就會偏離軌跡。”

  血魔說到這里,似乎很憂傷:

  “所以,這種世界、這種體系才不合理。”

  “武道,不應該只是“特別之人”享有的東西,應該屬于所有人,屬于眾生。”

  “你不這么覺得嗎!”

  玉微回以冷淡的目光。

  他怎么知道,他甚至還沒開始修煉武道!

  此世規定十四歲才能習武,玉微現在才十歲,只能自己琢磨一些“小東西”。

  血魔不知道玉微的想法,他見玉微似乎沒什么反應,突然笑了一下:

  “⋯也是,我對一個孩子說這些太過深了。”

  他直視著玉微,目光掃過白金色的頭發,又掃過那強健的身軀。

  “再說,你這樣特別的孩子,應該也無法體會吧。”

  “如你這樣,正是特別的人。”

  血魔拍了拍手,突然開始稱贊:

  “年僅十歲,就達到鍛筋層次,還有如此技術,易骨境界都能搏而勝之吧。”

  “再加上白發金瞳的異象,想必是世家血脈返祖,又有功法寶藥培養,人中龍鳳啊!”

  面對血魔的夸贊,玉微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反而暗自做好戒備。

  因為他的感應中,浮現一縷危機。

  在他注視下,血魔拍完手后開始搖頭,語氣惋惜:

  “實在可惜,一位尚未成長的天才,要在今日殞落了。”

  說到最后一句,血魔語中帶著冷漠的殺意。

  這股濃烈的殺意,帶著某種力量,能影響人心,等閑武者都會身子一僵。

  可玉微依舊一臉淡然。

  這種表現讓“血魔”更加有興趣,饒有興致的詢問:“我要殺你了,你不怕嗎?”

  玉微看了他一眼,只是道:“死亡又非什么值得畏懼之事。”

  仙人從不畏懼死亡。

  接著,他只是認真凝視那個血肉腦袋,目光閃動。似乎看見什么新東西,在心里分析:

  “原來如此,武道還能讓人做出這種事情。”

  “是奪舍?分神?還是血肉衍生?”

  “雖然比起仙道是差遠了,可在無靈氣環境下能做到這些,倒也厲害。”

  他暗自點頭:

  “武道,確實不枉費我的期待。”

  玉微這邊的打量與思考,好似渾不把血魔放在眼里。

  這讓血魔感到更加古怪。

  這種目光,怎么像他在玩弄解剖那些凡人似的?

  可從來只有他好奇的解剖人,怎么會有人以這種目光看他?

  “搞不好,這孩子思考跟我一樣,可以在鉆研血肉之道上做出突破?”

  血魔此刻真對玉微生出點興趣,暗想道:“可惜,要不是在這時候遇見,倒是可造之材。”

  沒辦法,他如今有事要做,不能暴露行蹤,只能滅口這個很難得的苗子。

  他搖搖頭,踏步向玉微逼近,雖然惋惜,但殺意分毫不減。

  玉微看著向自己走來的血魔,淡定的想:

  “今天見識到很多東西。”

  “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眼前身影一晃,血魔已至。

  一只血色手掌,撲天蓋地而來,覆蓋了所有視野。

  玉微伸手對抗,打出一拳。

  但他精妙無比的勁力運用,一點用處都沒有,血魔單手接住玉微的小拳頭。

  然后,一記彈額頭,讓玉微當場一晃,七竅流血。

  男孩束起的頭發似乎受到巨大沖擊,整個散開,白金發色披散,遮住了玉微的面龐。

  玉微倒下了。

  血魔并沒有用多大的勁力,只是以一記內勁,把玉微的腦袋攪成醬糊。

  這一瞬間,“路遙”死了。

  不過,血魔眼底卻浮現一絲詫異。

  “這一下本應把他渾身骨骼都震碎,居然只震爛了腦袋,莫非他骨骼特別結實?”

  “還是有什么后手?”

  血魔好奇的看了眼倒地的男孩,不過很快就不在意了。

  反正人都死了,等會再慢慢研究。

  他伸出手指,一根血肉觸須跳了出來,直接從血魔掌心斷開,在地面爬行。

  這根觸須扭動著,直接鉆進“路遙”倒地的身體,很快消失無蹤。

  血魔見此滿意一笑,點頭道:

  “好了,歡迎成為“我”的一員。”

  “讓我們一起為眾生都能習武奮斗吧!”

  接著,血魔不再理會死掉的男孩,一個踏步來到不遠處的田地。

  在田地上,一個黑色的球體半埋在土壤中。

  血魔伸手一提,抖開泥土,讓球體重現真容,赫然是“寧楚”的頭顱。

  這名面貌平凡的男人⋯⋯或者說男人頭顱還沒斷氣,即使不再與肺部連接,也不停張嘴開合,就像蹦上岸的咸魚。

  雖然看著凄慘,但明顯還沒死。

  甚至頭顱的斷面,還有血色的霧氣在涌現,充滿詭異的生命力。

  他大大的眼睛看見自己的身體,也看見自己身體上的“新腦袋”,頓時瞪得更大。

  那眼眸中,爆發出無限喜悅。

  血魔由根須組成的面容對他一笑,輕聲道:

  “寧楚,你沒死就好,你對我還有用呢。”

  無數根須收縮,回到寧楚的脖子下,再次變成無頭身軀。

  而“無頭寧楚”將手上的腦袋再次安了上去,傷口有血色浮現,很快又接了起來!

  寧楚,復活!

  重新接回腦袋的寧楚,發出大笑:

  “我,不會死,因為我是武者!”

  他再次獲得了活力,混亂的意識中充滿自信。

  可當他回頭,望向兩個打死的“獵物”,卻見那名本應死亡的白發男孩坐起身子,冷冷的望著他。

  寧楚驚訝,大叫一聲:“啊??”

  玉微沒死,淡定的看著寧楚大驚小怪。

  “你,古怪!”

  “沒有凝血,為何,沒死?”

  就連他這個瘋癲之人,都不由嚇一跳。

  玉微對此只是冷笑一聲:

  “你以為,只有你會不死身?”

  男孩搖了搖頭:“你無法理解的事情海了去。”

  “不過,我對你的不死身,大概能理解了。”

  玉微對于自己沒死,當然沒意外。

  這就是他敢來此的倚仗。

  他擦了擦七竅流出的血,讓面色保持干凈。

  一縷白金發絲落到眼前,披散的頭發擋住了玉微的視線。

  他皺了下眉頭,伸手撕下一小片袖子,把長長的頭發綁起來,束成一個馬尾。

  然后,他站起來,任由白金色的發尾在空中晃動。

  雖然他現在腦癱了,但沒有任何問題。

  是的,玉微的大腦確實被破壞了。

  但他的意識、驅動這具身體的根本,本就不在大腦中。

  眼下身軀活動的力量,都來自“仙人真我”的控制。

  他現在,只是一股“意識”,在強行控制一個腦袋壞掉的身軀。

  這意識,不是大腦電波的訊號,不是腦皮層中記憶的凝結,是一股純粹的“心靈意識”。

  一個不依靠肉身,脫離大腦也能獨立思考的自我意識。

  這是玉微和此世最大的差異,他真正的底氣。

  一個屬于仙人的“真我”。

  仙人的意識,在照見先天靈光后,就經過一種異化,或者說升華。

  這種意識,與武道世界一切生命都不同。

  武道世界沒有靈氣,自然無法如前世形成靈體,也不能用靈氣承載意識。

  若以玉微前世的定義,此世界一切生靈都不算具備意識。

  在靈氣宇宙,最簡陋的石頭化妖,都能生出天地命三魂,有靈魂承載意識。

  但這個世界,沒有三魂,沒有靈體。

  包含“路遙”這具肉身,都是用電流信號做出反應,“意識”并非獨存,而是無數信號反應凝聚成。

  這種結構,根本不算真實不虛,只會因一點信號變化改變。

  但“真我”卻是仙人經歷修行,取得的真實自我,是真正的獨立意識。

  凡物的意識來自大腦。

  人族的意識來自魂魄。

  修行者的意識來自神魂、法體、元神。

  仙人的意識,則無所依附,自己自在。

  意在,心在,即神在,而“我”在。

  那是純粹的“心”、“我”、“意”。

  名為“真我”,一個不需要獨存于世,真實而不受外在影響的意識。

  它甚至與正常寄宿于大腦、魂魄的意識不同,是一種“我思故我在”。

  這種意識不需要載體,可以容納過去的記憶,在先天靈光都破碎的狀態下,保證玉微依然是玉微。

  “仙人真我”屬于仙人一證永證的特性,不因境界跌落而消失。

  因為是不用載體的意識,他可以在嬰兒時期,腦袋還沒發育完全的狀態,回想仙人時期幾百年的記憶。

  也是因此,玉微在重生后仍確定自己是“玉微”,而不是某個大能塑造的,有著同樣記憶的“相似的花”。

  這種保持自我獨存,也只是仙人真我的第一種特性。

  第二種,則是控制屬于“我”的事物。

  雖然沒有靈氣的幫助,這意識無法化為神念,控制外在能量靈氣,卻能控制所有屬于“我”范疇的存在。

  如果有靈氣,能將靈氣轉換為神念,視外在天地為“我”的延伸,從而依靠仙人真我運轉萬象。

  但沒了靈氣,玉微只能控制自己的身軀。

  縱使這樣,也極為了得。

  真我的存在,讓玉微具備不死之身。

  他以真我越過“大腦”,控制了肉體。

  沒有腦子,照樣能下達指令、維持平衡、控制器官反應。

  至于腦子損壞,玉微也不在乎,大不了過后用呼吸吐納之法調理一下。

  說白了,他是開了外掛的,以不滅的意識驅動身體,能強行讓細胞移動位置,讓破損的腦細胞回歸原位。

  肉身的破損根本無所謂,仙人真我只要認定那還是“我”的一部分,就能繼續操作它運動。

  雖然沒試過,但玉微能判斷,對方就算把這具身體打成碎末,仙人真我也能控制那些碎末拼回來。

  也許,打成基本粒子也不再話下。

  這與什么凝血、氣血都無關,單純是異宇宙的仙人具備的特性。

  換句話說,是此世無解的“BUG”。

  這樣的BUG,半瘋的寧楚都無法理解。

  寧楚看著他,歪起腦袋:“你,不合理。”

  玉微面無表情,淡淡道:“沒什么不合理的,只是背后的道理你不理解罷了。”

  “與你相反,我已經理解你所謂“氣血”的道理。”

  他伸出手一抖,一根血肉觸須在皮下顫抖,“啪!”的一聲被逼出來。

  那觸須一觸碰到空氣,頓時瓦解開來,變成朦朧血霧,飛快消散。

  玉微凝視消失的觸須,若有所思道:

  “要感謝你,增加我對這世界“血肉運用”的知識。”

  他抬頭對著寧楚,絲毫沒有一點畏懼。

  隱約間,他體內有什么在觸動,血色正在浮現。

  寧楚瞇起眼睛,發現這個獵物身上傳來危險的感覺。

  就好像,原地變強了許多?

  玉微看著他,目光忽然一動,搖頭道:

  “看來我們的對戰只能持續到此。”

  他指向遠方。

  “有人來了。”

  “啊?”寧楚張著嘴巴,頭歪到九十度,才緩緩轉向另一邊。

  于是,他看見一名青色人影從天而降。

  “碰!”的一聲巨響,原地多出一位青衫老者,官帽罩頂,面色威武。

  老者身板挺直,就像天塌下來都不會讓他彎腰。

  他年紀看著不小,渾身肌膚卻很緊致光滑,肌肉飽滿,連毛孔都看不見,更別說老人斑與皺紋,可謂一點老態都無。

  玉微的五感比常人靈敏,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可以聽見老者的心跳十分緩慢。

  這讓玉微想到地星的巨鯤,牠們也是身軀龐大,但心跳極為緩慢。

  但緩慢的跳動間,卻又無比的有力,推動渾身的血液像泵壓一樣奔流,恍惚間好像有一條條大河寄宿在老者身中。

  在這股浩瀚奔流的推動下,老者能爆發的力量想必也十分恐怖。

  老者面色嚴肅,對著在一躺兩站之人報上了名字:“老夫是天福城武府正令許嚴!”

  聽見老者自報家門,在場三人各有不同反應。

  “武府正令?”玉微抬起小腦袋,目光一閃。

  武府的存在,他也很清楚,是這個世界除了宗門、世家以外,負責傳授武功的學府。

  東煌所有十四歲成年的孩童,都有權利去武府試試看能否習武。

  它是皇帝所立,無有家世門檻,只看武學資質,以天下九州人才為源,培養出了不知多少的朝廷武者。

  東煌以武府養武者,培育出一位位強者,以此稱霸中洲,征伐洲外!

  這就如同玉微前世的道院、天宮,負責傳授功法,教導人修行。

  而正令,便是武府人員的極高官職,證明其資歷高深。

  資歷高深在武府中,也代表武功的高深。

  玉微在思考許嚴的實力與來歷,寧楚則沒想那么多。

  他看著許嚴,感受到對方體內巨大無比的力量,非但沒令他畏懼退縮,反而使他狂喜道:

  “好強的武者!”

  寧楚狂笑道:

  “好耶,強大武者,殺!!”

  “殺更多,吞食更多,那一位就會給我獎勵!”

  寧楚望著許嚴,眼中漸漸浮現惡意。

  而三人最后的梁云德,則還在昏迷,不止什么都沒思考,連許嚴說啥都不知道。

  他躺在地上,似乎連呼吸都沒有,不知是死是活。

  當然,他也不知道許嚴的目光正在看他。

  許嚴眼里倒映出快死的梁云德,也感應到寧楚身上的惡意,語帶微怒的對著寧楚喝問:

  “你就是那個“血魔傳人”寧楚?”

  “旁邊的人可是你傷的?”

  寧楚看著他,嘻嘻一笑:

  “是我!”

  “我就是武者,我就是血魔傳人寧楚!”

  聽見許嚴的“認同”,寧楚甚至連玉微的震撼復活都忘了,語氣里充滿興奮。

  他高興道:“你也支持我的夢想嗎,那就快點死吧!”

  這一瞬,他似乎忘了本來的目標,直接將許嚴當作最大獵物。

  寧楚飛撲上去。

  他的動作很快,氣血在他周圍浮現,讓他化作一道血影。

  但這動作,對許嚴來講還太慢了。

  “鼠輩。”許嚴冷哼一聲,青色長袖一揮。

  在他揮袖之間,風云激烈的卷動。

  接著,大片血色爆發開來!

  屬于凝血境界的“氣血”炸開,卻不像寧楚那樣,只是浮在周身的薄薄血霧,而是一大片翻騰的血云。

  血云在空中飛速擴張,一眨眼便占據數丈方圓,寧楚閃躲不及,一頭撞了進去。

  寧楚陷入其中,只感覺血色的霧氣有如實質,一層層捆上他的身軀,讓他快若隕星的動作一步步遲緩,最終動彈不得。

  他整個人就如陷進怪獸的胃袋,被周遭一縷又一縷的氣血困住,似浪潮般一波波拍打。

  “我才不會輸!”寧楚瞪大眼睛,身上一樣冒出氣血,只是和這丈許血云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哼。”許嚴面無表情注視著身前大片血色,伸手一壓,那血云就更快的收縮。

  寧楚周身的氣血和碰撞,轉瞬就被擊潰,露出毫無遮擋的肉身。

  血色如潮,直接轟上寧楚的身體。

  它們吞沒了寧楚,像在咆哮一樣收縮,內部發出“轟隆!”的鳴響。

  薄薄的血霧,似乎承載了巨大的力量,自四周壓下,瞬間把寧楚打得稀巴爛!

  強健的筋肉,被打成爛泥!

  堅硬的骨骼,被巨力粉碎!

  轉眼間,這名闖下多起兇案,實力提升迅速的惡徒便死得不能再次。

  待他收回外放的氣血,原地只剩下攤說不出形狀的碎肉,紅的白的粉的混成醬糊。

  許嚴低眸,知曉打成這樣,除非那一兩個特例,否則再厲害的凝血高手都活不成了。

  “血魔傳人”寧楚,至此真的死了。

  一名普通人的武者夢就此終結。

  老者低眸,看著那毫無聲息的碎肉一會。

  突然,他眸中赤色一閃,伸手隔空一拍。

  “轟!”一股勁力生出,那滿地碎肉被炸開,在其核心露出一絲絲血肉觸須。

  血肉觸須根上,居然還連著一只眼睛,正盯著老者。

  許嚴目光睜大,怒吼道:

  “血魔,果然還活著!”

  他身子一動,正要將那眼睛捉下,卻見血肉觸須一晃,自己崩解開來,散成細微血霧消失無蹤。

  遙遠未知的某處,一男子睜眼。

  男子血色的眸中,閃過意外:

  “那是武府正令許嚴?沒想到武府直接派了他過來。”

  “一個凝血大成的正令,居然為了寧楚出動了。”

  “還有那男孩,為什么沒死,真令人感興趣。”

  “最后似乎還引動了一絲氣血?”

  男子笑了起來:“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這個世界,果然還有很多未知可以探究。”

  “若讓它一成不變,豈不無趣?”

  笑了一會,血眸男子才想到了什么,摸了摸下巴:

  “倒是寧楚的嘗試失敗了,運用奪靈血功強制灌上來的凝血境界,氣血駁雜不順,遇上真正的凝血大成居然連一招都撐不住。”

  “還連累我暴露出去了,果然普通人不值得使用啊。”

  他搖搖頭:

  “不過⋯⋯寧楚死了,我就無法把血身送到那處,他們少了一人,不知是否有影響?”

  他思索一會:“算了,把許嚴過去的消息傳遞給他們,也算一件功勞吧。”

  “反正也只是凝血大成,對那一位,還有我那幾個兄弟也算不得麻煩,他們自己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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