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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開透視是蒼天有眼

  “前輩?”許嚴略帶一絲微妙的掃了眼玉微。

  很明顯,那校尉蘇武對于玉微的猜測,和那些鏢師是一致的。

  在他眼里,玉微是實打實的凝血以上,必然是化身童顏姿態的大前輩。

  許嚴看了他一眼,此時也明白他們的想法。

  “原來如此,他們是這樣誤會的啊?”

  對于江湖三大不能惹的共識,許嚴當然也是明白的,腦袋一轉就推測出驛站眾人的想法。

  “居然將一個十歲孩童視為前輩⋯。”許嚴對此哭笑不得。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猜測比事實更合理。

  許嚴暗自嘆息:“十歲的凝血大成,實在太超乎超理。”

  “與之相比,凝血前輩裝嫩,反而更加符合常識判斷。”

  “這樣也好,便讓他們如此判斷吧。”

  他與驛站中人不熟,也沒有利害關系,只是一名路過的武府正令,沒必要對他們解釋清楚。

  把玉微誤會成前輩,那就讓他們誤會,說不定這樣能少去很多麻煩。

  至少一個裝嫩的高手,會讓人忌憚。

  而一個年幼的高手,則讓人想像他是否有奇遇,心生覬覦。

  在抵達安全的武府前,倒是能用這個人設掩飾。

  許嚴想通了,就不再留意,神態自然的領著玉微踏入驛站。

  玉微并不理解其中關竅,但也沒有太過在意,淡定的跟上。

  蘇武幫兩位“前輩”推開玻璃大門,讓他們走進驛站大堂。

  大堂內,十多人或站著靠墻,或聚集成一群坐在桌子旁,稍作休憩。

  玉微目光一掃,就覺得這些人充滿剽悍的氣息。

  那一個個,都身穿黑色勁裝,身著金鐵片甲,腰束一柄鋼刀。

  這證明他們都是得到武府授權,合法走鏢的武者,可以披甲帶刀,停駐驛站,算是軍武二府的編外人員。

  要在滿是兇獸與武者劫匪的世界走鏢,防止綠林好漢見財起意,他們的修為也是不弱。

  放眼望去,沒一個武道境界低于易骨,平時刀下盡是兇獸與劫鏢強盜,自帶一股煞氣殺氣。

  他們都是好手,橫跨數州來運鏢,在刀光劍影下生活。

  但是,這樣的好手,卻對玉微投來敬畏的目光。

  眾人看著玉微,生怕這位“前輩”暴起殺人,讓這驛站血流成河。

  這白發孩童,已經被腦補成某位可怕的白發妖童,心里扭曲。

  蘇武回頭,看見這些人的眼神,頓時明白他們的想法。

  他看向許嚴,對鏢局內眾人朗聲道:

  “各位不用擔憂,這位是我東煌武府的許前輩、許正令大人,另一位是許前輩的同伴。”

  “兩位前輩只是有要事在身,路過此地。”

  “喔!?”那些鏢師也聽見蘇武的話,心中頓時微松。

  “居然是正令大人!”

  武府正令,那可是大人物,尋常時間在武府以外都看不見。

  繼而,他們對玉微的看法大為改觀。

  “是武府正令與同行的前輩嗎?”

  有人點頭放心道:“那沒事了。”

  “武府正令不只要有修為,還要有十多年的嚴苛品格考核,不會與為惡嗜殺者同行。”

  “是啊,正令的同伴,就沒有問題了。”

  這邊,驛站內的眾人松了一口氣,玉微只覺得莫名奇妙。

  但剛才那些略帶警惕的目光消失,對他也算好事。

  玉微搖搖頭,不想管這些奇怪的人。

  突然,他金眸一閃,視線悄悄掃向驛站一角。

  那里是兩名鏢師,正占據一個角落,似在休息。

  當許嚴報出身分,滿堂的人都松一口氣,對于武府的金字招牌感到安心。

  只有這名鏢師,聽見“許嚴”兩字神色微變。

  雖然他們的表情非常細微,又站在邊緣,動作隱蔽,卻仍被玉微所察覺。

  因為無形的神念,正淡淡掃過全場,捕捉到每一個人最細微的神情、肌肉變化。

  是的,玉微的神念,此刻正向外擴散。

  或者說,這浩瀚的神念從未被收起。

  自練出神念的那一刻,玉微的神念便時時運轉,沒有收斂過。

  玉微都說要修武道,也要修仙道,自然不會落下物靈兩相修法的運轉。

  現在跟著許嚴出行,也沒有停下,而是堅定的運轉物靈兩相修法,從空氣中源源不斷的轉化物質。

  為了防止神念轉換物質,缺失的空氣引發氣流,讓許嚴發現不對勁。

  玉微更把神念拓展開來,變得更稀薄、范圍更廣大,籠罩到千丈以外。

  神念拓展至此,吸納空氣中的微粒,就變得不明顯,只像空氣的自然流動。

  玉微的神念因此持續增長,物靈兩相修法不斷進步,讓他不論在戰斗、跑步、交談都在變強。

  同時,這也帶給玉微強大的感知能力。

  千丈之內,所有事物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任何一絲氣流變化,都在神念的捕捉下。

  神念沒有實質,穿梭物質之間,令他的視線布滿整片空間,透視萬物,無視物質的阻擋。

  千丈方圓內的球體,從天上到地下,都宛如玉微的眼睛,捕捉所有的一切。

  這也是玉微的另一個后手。

  神念掃視下,無有遺漏,是一個毫無死角的超視覺,如果有危險逼近,必定逃不過玉微的眼睛。

  就算有一個武者想靠近自爆,玉微也能察覺他體內的變化,提前生出警惕。

  除非有人用超視距的狙擊或范圍攻擊,否則玉微便不懼怕偷襲。

  而且,這股神念極為隱蔽,恐怕那些傳道者親自前來,都一無所覺。

  玉微的神念操縱,是運用仙人真我驅使,技術遠在那諸天道人之上。

  道人運用神念,還會被凝血境界的黑衣人察覺,誤認為武者神意。

  玉微運用起來,卻連許嚴這樣的煉竅高手都發現不了。

  別說許嚴,或許連道人自己都無法發現。

  神念擴散,卻沒有引發任何人注意。

  這樣的“視線”,可以看見許多平時隱藏起來的事物。

  至于這種全圖透視一樣的掃視,是否侵犯到他人隱私,玉微并不在乎。

  天庭的仙神,確實尊崇道德,愿意留給凡人隱私。

  但那隱私,是存在于意識之中,讓仙人不要去窺探人們的念頭與記憶。

  因為在心里的,只是“念”,不論善念惡念,都屬于自己,仙人去窺視,便是強行觀看人心的私密。

  可是平時做的事情、說出來的話,卻是“行”,是落到實處的,影響到了現實,就不會只屬于自己,而是與天地萬物互動。

  就算只是吐口氣,也是與空氣互動。

  既然是互動,那就產生或好或壞的影響,便受到仙神的觀察。

  這互動如果是善行,就能立刻受到表彰,記載功德,若是惡行,則立刻能被制止。

  這樣的世界,便培養出道德素養最高的神州人民。

  身正不怕影子斜,活在仙道社會中,一個人的心靈受到保護,他的一切行為卻是透明的。

  天上天下,都是仙神、天兵以神念橫掃,隨便一位的神念都能覆蓋星辰,細致到分辨兩粒原子運轉軌跡的不同。

  這樣的狀況下,一切都是明明白白,人們知道“蒼天有眼”、“舉頭三尺有神明”,便會按照天庭定下秩序去行事。

  畢竟仙神也不僅有一位,而是普天之下,無數地星神州的仙人天兵、帝君天尊、佛陀諸神同在,一起念頭橫掃。

  當大家都開透視,就是互相監督,大家都只能做好事情。

  更進一步,還有天尊帝君觀測未來,連之后的行為都半透明,沒有什么隱私。

  在這樣的社會,就算一個天生充滿惡念的人,也會在環境改變下,變成符合天庭道德之人。

  你的心靈是自由的,可以思考一切你想思考的東西,但你的行動只能做出符合法規的事情。

  這樣的社會,眾人所行之事,皆無不可視人之處。

  不論在街上還是自家,不論事睡眠還是行走,都可以自豪的展示給漫天仙神,光明正大的袒露自身一切。

  當然,靈米不需排泄,一道清凈咒取代洗浴,也占據很大的因素。

  但這都說明,若無不可告人之事,便沒有不可示人的行為。

  比如說,這兩名努力顯得正常的鏢師。

  兩名鏢師盡量保持正常,沒有異狀的望向許嚴。

  他們卻不知道,自己那瞬間的不自然,已被玉微發現。

  玉微站在許嚴身旁,看著許嚴安排馬車與休息的房間,又騰出手應付前來拜見一番的鏢師。

  因為玉微身形樣貌的傳言,眾人雖然不再懼怕,卻也沒有打擾這位“前輩”。

  玉微樂得無人打擾,表面上保持淡然,實際上一絲神念透出,凝視那兩名鏢師。

  兩名鏢師在角落靠了一會,就表現出不想再待的模樣,快步走上樓。

  這樣的動作并不出格,因為走鏢的時候常常要打點綠林好漢,甚至偶爾發生黑吃黑的情況,鏢局鏢師雖然有在武府授證登記,大多卻對官府中人不太感冒。

  武府正令到來,除了兩人,還有一組六人的鏢師也邁步上樓。

  驛站的二樓,是提供一些鏢局人員和信使休息的地方,本應另設客棧,但此地偏僻又充滿兇獸,便加蓋停駐休息之所。

  兩名鏢師上樓后,返回自己申請的房間,在其中沉默。

  他們不發一語,眼神閃爍,互相看了幾眼。

  一人頓了一下,拿出一張草紙,再抽出一根炭筆,在紙上寫道:

  “那是許嚴?”

  另一人也拿出炭筆,留言道:

  “八九不離十。”

  炭筆一轉,繼續留字:

  “我看過他的畫卷,確實是那副模樣,而且穿著武府正令的官袍,是他沒錯了。”

  那鏢師看來了點頭,接著寫道:

  “要報給神宮?”

  對面的表情變得凝重,用力寫下:

  “是,馬上回報宮中,若首領那處順利,許嚴之輩早該解決,其出現在這里,便是發生意外。”

  他頓了一下,又寫了句:

  “還有那個白發孩童模樣的高手,也要報給宮中。”

  兩人達成共識,對著房內的蠟燭,把草紙燒成灰燼。

  然后又抽出一張紙,開始在上面寫起情報。

  兩名鏢師已經非常小心。

  為了防止高手的聽力,察覺兩人對話溝通,特別用草紙寫字溝通。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仙道手段,遠超武者的想像。

  他們避過了許嚴的耳朵,卻沒有躲過一雙無處不在的“天眼”。

  這種情況,只能說“蒼天有眼”了。

  從神念中看見這一幕,玉微略微瞇起眼,金瞳中閃過冷色。

  有幾人看見這個眼神,不自覺一抖,默默離玉微更遠了。

  他們在心中凝重的想:“果然⋯是一位可怕的前輩!”

  那邊,許嚴也和蘇武談完了。

  略微避開青年校尉熱情崇敬的視線,許嚴走回玉微的身旁。

  他轉頭看向窗外,見斗大的雨滴不斷灑落,便對著玉微道:

  “可能無法立刻動身。”

  “外面的雨太大了,我們暫住等到雨停。”

  玉微抬眸看向外面,無數水滴砸落在地面,讓大地泛起無數泥濘。

  “嘩啦嘩啦!”傾盆而下的大雨,帶著砸死人一樣的兇猛勢頭,連綿砸落。

  玉微點頭:

  “確實⋯雨很大啊。”

  “那便稍作休息吧。”

  蘇武連忙道:“驛站二層還有客房,可供兩名前輩休憩。”

  他在前方領路,許嚴跟玉微便隨之跟上。

  兩人上了樓,在蘇武引領下來到兩間客房。

  因為在他眼里,玉微是另一位前輩,自然不會讓兩人住同一個房間,各自給了一個單人房。

  很巧的,客房的對面就是那兩位可以的鏢師。

  玉微路過的時候,視線掃了那木門一眼,才淡定的回頭。

  然后,走進蘇武準備的房間。

  蘇武將兩人安排好,便道:

  “兩位前輩若有事情,隨時可吩咐在下。”

  許嚴回道:“多謝蘇校尉,我們只在此待到雨停,不會有什么事情。”

  玉微也點了點腦袋,目光環視空空的房間,隨手解下背著的行囊。

  他走到窗邊,凝視窗外的大雨。

  這一小段時間的停駐,或許正合玉微的意思。

  這場雨,現在也下的正是時候。

  雨的聲音,可以蓋過很多其他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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