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孔征又恢復了之前的生活。
每天午夜打坐冥想,早起練劍,練完劍后還是繼續鑿石,除此之外的時間,都在研究那片布帛。
奇怪的材質,奇怪的文字,又是密道中的東西。
每個條件,都昭示著布帛不是凡品。
起碼以孔征的見識,從未聽說過世間還有此物。
可是……
這玩意到底是什么?
上面的文字會隨著時間減淡,三天后徹底消失。孔征也用鐵劍嘗試著能不能將其割破,結果發現鐵劍連劃傷它都做不到。
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讓布帛愈發神秘。
還有半個月,就是進入內門的日子了。
某天下午,練完劍的孔征靠在院中躺椅上,舉著那片布帛對著夕陽在研究,院門口,忽然出現一個女子的調侃聲。
“一個劍修,不鉆研劍法,拿著一塊手帕美什么呢?”
“……”
孔征眼角一抽,回頭,是一位少女。
明眸皓齒,杏眼桃腮,一柄寬背銅劍伴隨身后,楚飛環回來了。
自上次一別,幾近半年,她渾身風塵仆仆,似乎剛回到宗門,便迫不及待地跑來孔征這里。
布帛被一把奪過,楚飛環擦著汗水,孔征幽幽道:“那玩意不是這么用的……”
“嘁,用手帕還有講究?”
楚飛環將布帛甩了回來,一屁股坐在院中石桌前,丟出一個包裹。
“喏,打開看看。”
包裹被打開,是一個鐵匣,入手冰涼,鐵匣里冰封著一顆妖獸膽,新鮮的如同剛摘下來的一樣。
孔征看向楚飛環:“魔魈膽?”
楚飛環得意一笑:“幸不辱命。當時我去宗門打聽魔魈膽的下落,得知已經被用掉,后來還是飛鷹闕的鹿師兄說過,在齟齬山附近曾經聽說過赤月魔魈的下落。于是我花了好大力氣,才搞來這顆妖獸膽。”
楚飛環說起這件事,眉飛色舞,當時她與其余兩位筑基修士,深入險境,幾乎九死一生,那只赤月魔魈是筑基后期妖獸,頗為難纏,幸虧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辛苦了,寒髓的下落,我早已寫好,這便給你取來。”
魔魈膽入手,開口氣劍總算可以修煉了,作為交易,孔征也已備好楚飛環所要的東西。
楚飛環揮了揮手:“不急,聽赤虎說你竟然換了處居所,還晉級了神谷境,我倒是有些意外,先帶我參觀一下你的小院。”
孔征修為在不斷進步,對于楚飛環來說也是好事,這是她領進門的修士,日后孔征成為劍玄山棟梁,也能為她增添一大臂助。
他已經不是北狼王府的馬僮了,楚飛環對孔征的態度,也不能像以前那般蠻橫。
二人主客分明,走進小屋,楚飛環打量著干凈整潔的屋子,不吝贊美道:“看不出,你還是愛干凈的人。”
一塵不染,芝蘭芬芳。
屋內被褥整齊,書案整齊,一些不知名的花草被移植進來,比起外門那些乞丐廟,這才像仙門之人住的地方。
“楚飛環,我聽聞越漂亮的女修士越邋遢,是這樣嗎?”
看見楚飛環兩眼放光,孔征不動聲色來了一句,讓楚飛環笑容僵住。
楚飛環胸口起伏,雙目如劍,瞪了過來,孔征退了一步,問一問而已,沒必要這么看我吧。
書架的一張紙上,寫滿了寒髓有可能所在的地方,孔征將其遞了過來:“別生氣,開個玩笑。”
楚飛環一把搶過:“你這廝,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惡。我且問你,這寒髓下落可是真的?”
孔征笑了笑道:“既然信我,就得全信。”
楚飛環低聲道:“我自然信你,但此番尋魔魈膽的下落時,我欠了兩位同道的人情,先前答應過他們,事成之后,會立即送給他們一批寒髓作為回報。”
“放心吧,按我所說,定能尋到。只是你不怕被他們察覺?據我所知,劍玄山的寒髓儲量也不多,這種靈礦,還是別暴露給其他劍修為好。一不留神……可就充公了。”
楚飛環撇撇嘴:“他們不是劍修。一個是奇門山的陣修,一個是不鳴洲的念修。我得保證三個月內找到寒髓才行。”
“時間足夠。”
孔征頓了頓,忽然又問道,“不鳴洲,是什么地方?越州七大宗門,似乎沒這處吧。”
楚飛環提到的奇門山,屬于越州三大中立宗門,亦正亦邪,在外門時他也曾聽人提起。
可不鳴洲,卻沒聽過。
而且重點是,那布帛先前,提過這處地方!
楚飛環打量著孔征墻上的字畫,覺得孔征寫的字頗為好看,筆鋒有力,章法灑脫,起承轉合之間,有種大氣磅礴的韻味。
她摘下一副字,一邊欣賞,一邊說道:“不鳴洲,是越州境內的一處沙洲。沙洲如島,上面城寨林立,算是越州最大的一處坊市,聽聞背景很大,是外來修士所建。那里魚龍混雜,也是越州修仙界中最大的黑市。”
銷贓之地?!
孔征眼睛微微瞇起。
這種地方前世見過無數,一些殺人奪寶的修士,經常會來這里將不需要的東西換出,獲得想要之物。這里沒有規矩和秩序,黑吃黑很常見。
能混跡在這種地方的修士,至少也是筑基的修為。
孔征打消了一窺究竟的念頭,點了點頭:“你一介正道修士,朋友還挺雜的。”
“也不算是朋友。”楚飛環想了想道,“本來我與鹿師兄和奇門山的同道前去,之后鹿師兄有要事離開了,中途路過不鳴洲時,意外碰上那個念修,他才加入進來。”
“這么突兀?你不怕他有問題?”
楚飛環白了一眼道:“我像是那種未經世事的人么,他剛好要去齟齬山尋找什么龍鳴草,順路而已。再說,我的黃雀銅劍也未曾感知到他身上有煞氣,加進來又何妨。”
孔征無語,傻孩子,你明顯是被人盯上了……
還尋找龍鳴草,那人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在試探啊。
此刻,孔征也不敢問之前給她那株草藥有沒有用掉,免得讓這丫頭警覺。楚飛環之后還是要見那人一次,給他寒髓,孔征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記得到時候再與那人相見時,別戴你的須彌戒,免得寒髓被一下搶光。”
楚飛環一愣,覺得有些道理。
“對了,半月后你便能進入內門,要我給你說說劍窟試煉的事嗎?”
孔征一愣:“愿聞其詳。”
楚飛環咧嘴笑道:“拿什么來換?”
孔征用嘴努了努她手上的字畫,楚飛環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你是不是有點太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