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征御劍而來時,發現了木訥藥修那幫人。
他知道這是紫幽島的弟子,不過倒是沒見玄痋谷的人。也不知道這兩撥人斗了一個什么結果。
挑了個開闊的位置,孔征落了下去,身后,風郎君也隨之降落。
這是一處山崖下,妖獸大多喜歡靠山的住處,最好是一處天然的洞穴,雷筋玄果經常長在妖窟附近。
這果子入口有麻痹之感,是天然的麻藥,受傷的修士會用其止痛,一些妖獸服用后,皮膜會逐漸麻痹,仿佛穿了一件鎧甲。
它對妖獸的作用,比對人大的多,不過劍修在伐體后,常常會用此物淬煉筋脈,孔征的目的也是在此。
妖王谷邊緣,公孫旭和胡天縱馭獸疾行。
胡天縱加快速度,擋在公孫旭面前:“師弟此行急于證明自己,莫非,有什么企圖?”
公孫旭冷冷一笑:企圖?
“胡師兄,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若說真的有企圖,也不是在這種地方。”
胡天縱表情不善,自從帶領師弟圍攻紫幽島失利后,他的威嚴大跌,恰好在此刻,公孫旭冒出頭。
公孫旭此人,一心想混出明堂,他獲得不了宗門世家的支持,就想踩著自己獲得地位。這半年間,他處心積慮地與無背景的弟子交好,聲威暴漲,導致在神谷境弟子中僅次于自己,胡天縱不得不防。
胡天縱問道:“那么師弟,這是準備去哪?”
公孫旭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剛剛只是想踩一下胡天縱。如果說讓他單獨去找紫幽島的麻煩,他才不會那么傻。
那群藥修,是玩毒的,自己一身魔功,雖是銅皮鐵骨,卻也經不住毒藥侵蝕。
踟躕間,天空忽然飛過兩個身影,公孫旭赫然發現,其中一人正是孔征。
前輩?
公孫旭納悶,前輩為何會來這里?而且似乎有人在追殺他?
公孫旭沉思起來,胡天縱卻意外出聲:“風郎君?”
天上,兩個身影飛過,前方是一位劍修,風郎君綴在其后。二人你追我趕,惹得胡天縱狐疑萬分。
風郎君此人,他是見過幾次的,生性驕傲,基本不與其他魔門弟子來往,只在黑風山的一畝三分地徘徊。
能讓這種人大動干戈,莫非……前方那位劍修身上,有了不得的寶物?
胡天縱忽然對公孫旭說道:“我先去那邊看看。”
說罷,胡天縱馭獸疾馳。
公孫旭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露出了笑意。
他對孔征很有信心。而且,他可見過,劍玄山的御劍速度有多快,以前輩的實力,那么慢悠悠的御劍肯定不是被追逐。
前方……怕是有一場好戲等著自己。
公孫旭馭獸,朝著胡天縱追去。
森林中,孔征在前,風郎君在后,二人一路尋找雷筋玄果,一邊聊著。
“閣下現在可以給我說一說,我身上的變化了吧?”
現在的風郎君沒有任何孤傲,像是一個學生一樣,在請教師長。
而孔征也沒有擺譜:“其實三花周流氣在某些程度上,遠勝絕筋真氣,此術乃昆侖墟的妖獸所創,玄妙非凡。”
昆侖墟?
風郎君從沒聽過這個名字。
他現在非常好奇一個問題:“既然那是妖獸的功法,那么人為何能施展?”
孔征微微一笑:“先說點別的,你有家人嗎?”
風郎君皺眉,記得沒錯的話,他是有的。
“小時候,阿爹曾說過,他在一個山洞中找到了我。阿爹是獵人,我并非是他親生兒,當年他進山打獵的時候狂風大作,我在一個山洞里大哭,被他發現,之后他提起過,當時我的旁邊是一只巨大的的妖獸,已經奄奄一息,阿爹說,我是妖獸刁來當食物的。”
“阿爹找到我沒多久后,妖獸已經死了,他看我孤苦無依,便把我帶回了家。”
“我七歲那年,阿爹在坊市販賣獵物,被街上的青皮混混打成重傷,回來后,沒幾個月,阿爹就死了。”
“于是我一個人。靠著偷竊與乞討度日。”
孔征沒想到,風郎君還有一段往事。
風郎君也沒意識到自己一下子說了這么多。
孔征微微一笑:“那我接下來告訴你的事兒,可能會有一些出乎意料。”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風郎君的好奇心。
出乎意料?還有什么事比孔征更讓人出乎意料的,這個人的存在,讓自己根本看不透他的深淺。他那副年輕的外表下,也不知有一顆怎樣的心,為何總會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錯覺。
風郎君打量著孔征。此刻,他才發現一個細節,這身黑袍,不是孔征之前的那一身,風郎君向孔征領口瞟了一眼,他眼睛微微瞇起,這是青焰教的黑袍!
風郎君準備繼續問時,草叢里忽然鉆出一頭豹形妖獸,上面馱著一個臉頰通紅的漢子,那須發怒張的模樣甚是威武,漢子后背是一把長矛,此刻看著孔征獰笑。
“哈哈哈,劍玄山的修士,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
風郎君瞇起眼睛:胡天縱?
這人是血獸門的領隊師兄,他怎么會來這里?
先前二人在天空飛行時,風郎君只看到了那幫藥修,并未發現這里還有血獸門的蹤跡。
胡天縱幽幽說道:“風師兄,黑風山不是在天坑寶洞嗎?你為何會出現在此?莫非這個劍玄山的弟子身上……有什么寶貝?”
胡天縱身后,另一位青年竄出,那人滿臉疤痕,膚色卻比較正常,與胡天縱并肩站立。
二人從獸仆身上躍下,看著風郎君和孔征似笑非笑。
風郎君很反感在自己想得知消息的時候,被人打擾。
他對胡天縱說道:“還請你離開,我有事要單獨問他。”
這種舉動落在胡天縱眼里,就是欲蓋彌彰了。
很明顯,那位劍修身上一定有什么風郎君想得到的東西!
胡天縱大笑一聲,對著公孫旭的說道:“師弟,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之前的事暫時揭過如何?等眼前的事解決了,我們再算舊賬。”
公孫旭陰森笑道:“好啊。”
公孫旭看著孔征,孔征沒給他示意什么,于是他附和道:“胡師兄,看來這位黑風山的家伙要獨吞些寶物,不如我們先把他宰了吧?”
胡天縱忽然怔住。
夠狠!
他沒想到,公孫旭竟然想殺風郎君!
這種大膽的想法,點燃了胡天縱心里的火苗,雖然魔門三家有約定,不得互相殘殺,但……也不是不可以!
遺天絕地,本來就是要死人的。
風郎君不是蠢人,胡天縱打的什么主意他豈能不知?這個蠢貨肯定是覺得自己追逐孔征,是為了奪寶而來。
他將計就計道:“呵呵,你們兩個威脅我?那我先讓一步。不過,我有個提議,我們三個先出手把那個劍修干掉,之后再來比劃比劃。”
風郎君頓了頓,翹起嘴角,“畢竟獵物跑了,那就不好了。”
胡天縱聞言,覺得有道理,不管是要搶那個劍修的東西,還是把風郎君一起做掉。起碼不能讓活口把這件事傳出去。
“好!”
胡天縱戲謔的看向孔征,孔征神情卻很淡漠,身上披的黑袍敞開,露出疤痕猙獰的胸膛。
他背上是一把劍,劍并未出鞘,他也不準備拔劍出鞘,而是對胡天縱說道:“可憐的家伙,今日你必死無疑。”
必死無疑?
胡天縱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孔征。
我必死?憑什么?
“劍玄山的,你怕是嚇傻了吧。”
他拔出后背長矛對著風郎君道,“看他的模樣,是準備御劍逃跑,你說的話可曾算數?”
風郎君回道:“當然算!解決了他,我們再來平分他身上的寶物!”
胡天縱應和道:“好,我們三個便一起出手,先宰了他再談別的!”
真氣澎湃,風沙四起。
孔征對面,三股真氣,交織出一陣風暴,吹的周遭樹葉沙沙作響。
妖王谷中的妖獸,似乎感受到了他們這邊的真氣波動,幾只妖獸哀鳴的嚎叫起來,奔向遠方。
胡天縱,公孫旭,風郎君,同時出手攻了過來,孔征瞇著眼睛,看向胡天縱道:“土雞瓦狗,安敢造次!我說了,你今日必死!”
胡天縱霸氣喝問:“誰能殺我?!就憑你嗎?”
孔征并未回答,可是胡天縱卻聽到,同一時間他左右兩邊的人都發出了回應:“憑我!!!”
異口同聲的爆喝,讓奔襲而來的胡天縱愣住了,他發現側腰劇痛,一根長矛插入,直刺心肺。另一邊,一道風鉆打入口鼻。胡天縱,七竅黑煙冒出。顱內稀爛,五臟稀爛,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枯。
胡天縱到死都沒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他往前踉蹌走了幾步,直直跪倒,手中長矛掉在地上,看著近在咫尺的孔征,眼神漸漸失焦。
孔征抬腳,輕輕一踹,胡天縱癱倒在地。
此刻,比胡天縱驚訝的還有兩人,公孫旭看著風郎君,風郎君看著公孫旭。
二人吃驚片刻,還是公孫旭當先拜倒:“前輩受驚了。”
孔征微微一笑:“將他的須彌戒呈上。”
“諾!”
公孫旭拿下十枚須彌戒,以及胡天縱之前搶奪而來的戒指,足足三十枚,毫不留戀地送給孔征。
孔征看著這些戒指的記號,瞇起眼睛道:“劍玄山遇襲了?”
公孫旭點點頭:“我們與玄痋谷,將其幾近覆滅,跑了四個。”
孔征沒有任何態度,將其扶起,一枚須彌戒指丟出。
“里面是一百塊三竅靈石,賞給你了。”
公孫旭欣喜收下。
旁邊,風郎君看著公孫旭,又看著孔征,這兩人的做派,根本不像是正道和魔道的關系。
正踟躕間,孔征微微一笑:“過來吧,幫我找一找雷筋玄果,作為回報,我可以告訴你你的真正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