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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武學

  事實證明,人是會變的,鬼是會變的。

  不人不鬼的家伙也是會變的。

  夜,月色皎潔,林青燈去了屏風山后山,孔征也跟了過去。

  一直聽說林青燈在屏風山有鬼友,孔征一直沒見過,今夜羅淵可能被嚇壞了,在洞府里大哭不止,孔征被吵的沒辦法,才出來清凈一下。

  據說琳瑯城是三百年前納入大夏版圖的,這里以前不屬于大夏,而是一個邊境小國,

  三百年前,因為看中了這里的商道,又因為強盜猖獗,大夏的軍隊索性征服了此地,給商道一個平安,也給自己留些好處。

  總之,強大的王朝,是不需要找出征的理由的。

  后山埋著這里曾經的主人,孔征過去時,幾縷鬼火正繞著林青燈在轉。

  從遠處看去,林青燈在和鬼火說話,俏臉幽藍,更像是自言自語,而且說的很開心。

  孔征沒有打擾她。

  他又想起三才法會宮殿里那些石碑了。

  琳瑯城往西北,就是赤月荒原了吧?

  孔征看向西北,這些鬼火,是荒原蠻族嗎?

  他真的被血海魔神點破金身后,回到了過去嗎?

  記憶中,八荒古國和乾皇古域并不接壤,而且離得很遠,而現在,八荒古國還是荒原,乾皇古域還沒出現,到底是因為什么,才會變成那樣的?

  難不成,我所處的地方,不是記憶中那片大陸?

  懷疑過后,孔征又搜尋著記憶中的證據。

  他確定,伏家的族文和記憶中是一樣的。他確定,那個族紋的主人,就是乾皇古域的主宰。

  好多事情理不清頭緒,有些打亂了孔征的修行。那些頭緒仿若一個個根深蒂固的雜念,拔不掉,除不了。

  這三年里,孔征都在潛心修行,只等著某一天實力到了,才能去探索一些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現在的大夏版圖和記憶中的乾皇古域不一樣,比古域小了很多,所以孔征沒法從山川地理志中尋找曾經的線索,將來必須要親自跑一趟。

  起碼……尋找一下千山劍宗。

  看著月亮高懸,孔征漸漸不再迷茫。

  這一世,他不止要重登顛頂,更要求一些真相。

  孔征來時林青燈是知道的,他什么時候走的,林青燈沒有發現,遠處的人影消失后,林青燈旁邊的幾個陰魂好奇道:“林姑娘,那個修士是誰啊?”

  “我家主子。”林青燈笑著答道。

  “他的氣息,似乎只是神谷境吧?”陰魂們似乎不相信,林青燈的主子,會這么弱。

  神谷境嗎?

  林青燈莞爾,孔征兩年前就筑基了,這事只有她知道。

  雖然林青燈搞不懂孔征是怎么用神谷境體修真氣掩蓋筑基實力的,但她也不想問那么多。

  劍玄山五年魘陣里,林青燈就知道孔征不是一般修士。

  “我是個無家可歸的人,他也是,不過他懂的比我多,我就當他的侍女了。”林青燈回道。

  “林姑娘果然善良親和。”

  我嗎?

  林青燈掩嘴一笑:“我以前好像是魔道修士,殺人無數的。”

  “那你怎么開始自詡正道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當個好人,比較厲害吧,孔征說能鎖住心魔,逆命而修,才能徹底催發潛力。我相信他。”

  “好高深的見解,不過林姑娘還是善良單純,若是我,肯定不會相信你主子的說辭。”

  一個老鬼頓了頓,“這里以前的修士被大夏打壓的狠,只信自己,你是第一個看到我們本體的修士,我們能和你相處融洽,也是因為你特殊的鬼修身份。”

  “對了。”林青燈問道,“你們不是鬼修,死后為何也能化身陰魂?”

  “可能是因為我們神識強大吧,不過也沒什么用,這副鬼樣子,也不能修行。”這群陰魂微微一嘆。

  林青燈恍然大悟:“對哦,記得你們說過,生前是念修的。”

  林青燈頓了頓:“不過……你們真不打算讓我幫忙報仇嗎?”

  那個老鬼一笑:“是非恩怨,已化塵埃。而且那是我們自己的事,與人斗法不敵而死,就該認命。”

  林青燈點點頭,也就不再過問了。

  三更天,訪友完畢,林青燈告辭,她要回去修煉了。

  她走后,陰魂們喝著美酒,一個個很雀躍,角落里,一個黑影對著老鬼道:“族長,我們真不告訴林姑娘事實嗎?”

  “不了,我們的恩怨因果該結束了,林姑娘既然已入正道,就不該插手這種事,以后你們只許和她為友,不能求她做其他事。”

  “明白了。”

  兩年前,孔征成功筑基,筑基后的孔征沒什么變化,真氣全都儲藏在后心的‘幽禪螯佛’里。

  這蜘蛛自從寄宿在自己身上后,就變成了一尊浮雕,也不動彈,也不蘇醒,頗為神奇。好在幽禪螯佛比‘邪骨天蜈’溫順許多,只掠奪真氣,也不會用其他手段控制自己,而且還能把真氣讓自己隨意使用。

  不過,孔征卻發現了一件怪事。

  達到筑基境后,修士便能獲得神通‘洞玄內觀’,他觀察體內丹田后,發現沒有道基!

  順著經脈,一路窺探到幽禪螯佛身上后,發現道基竟然在它身上!

  孔征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這算是自己為這蜘蛛筑基了嗎?

  這種事情上一世從未聽過,孔征也不敢惰怠,急忙修行起體道真氣來,留個后手。

  這幾年的時間,因為血獸門老祖留下了完整的功法,再加上自己對《截血真氣》的熟悉,孔征的體道功法修行的無比順利。

  有諸多靈石使用,再加上經脈早已被擴充、穩固,修行速度遠比之前修習劍氣時要快的多。

  他一身截血魔氣,也到了神谷境后期,可能用不了幾年,便能二次筑基了。

  現在的孔征,每天打坐時間減少,大多時間用來練習體道功法。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下的時候,屏風山上,總有一個身影比任何人起來的都早。

  “大人,幫羅仙師伐木呢?”

  早膳用過,一個廟祝上山修煉,發現了赤身的孔征,正在徒手對付一棵樹。

  孔征回頭:“哦,是啊,羅淵要造些小玩意,我幫他弄點材料。”

  孔征說著,手刀斬去,碗口粗的樹應聲而斷,廟祝看著孔征搓著樹皮,不一會,光溜溜的樹干出現。

  在河水里沖洗過后,孔征將其擺放在向陽處,等著晾干,那里,整整齊齊地擺著一排樹干,長短、粗細幾乎一致。

  做這些雜活,只是孔征的習慣。

  他要修行體道,就得了解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筋脈在發力時的作用。

  體道和其他大道不一樣,先有力,后有氣,氣是隨著力而發動的,要想成為此道顛頂,便不能用練劍那一套來鍛體。

  廟祝在旁邊,看到孔征的舉止,嘆為觀止。

  這就是凡人和修士的差別嗎?

  他也能三下五除二將一棵樹變成木料,但絕非孔征這般輕描淡寫。孔征赤著上身,雖然不符合修士那種莊嚴的形象,可讓廟祝看來,自家道主的氣質中,比當初多了幾分威猛。

  沒過多久,其他道士、道姑也出來修煉了。

  他們在互相切磋,同時也被孔征吸引,看著孔征伐木,有時候都讓人覺得神往。

  “大人,我們什么時候能變成您這么厲害就好了。”一個道士咂舌。

  孔征一笑,勉勵道:“持之以恒,萬物皆有定數,亦有變化。”

  “大人,您身上那些疤痕是什么?火燒的嗎?”一個道姑好奇。

  孔征道:“修行未成時,碰見一個厲害的術修,留了點傷,現在怕是祛不掉了。”

  “大人,您后面那碧眼蜘蛛是圖騰嗎?它腿好長啊,身上似乎還有血絲。”

  孔征道:“朋友送的一個小玩意,護身用的。”

  午膳后,除了當值的道士外,其他道士們又來到后山,看見孔征還在。

  地上的木料已經鋪滿斜坡,此刻孔征收拾整齊,已經開始練功了。

  當道兵的三年里,眾人都知道孔征只是不愛交際,不過很好相處,孔征無論練功還是修行,只要在洞府外,就不回避他們,也任由他們觀摩。

  一位清冷的道姑蹙眉看向廟祝:“師兄,大人他練的是凡間武功?”

  廟祝雖然覺得沒那么簡單,但也不得不承認:“好像是的。”

  不僅是凡間武功,而且是最基礎的一套。

  拳腳,腿法,步伐,腰馬,每次都會打一套,每一套都相似,卻感覺略有不同。比起修煉,孔征更像是在探索。

  廟祝看到孔征在調息,上前問道:“大人,您是在練發力?”

  三年來,孔征練習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因為現在體道真氣也已經達到臨界點,只等筑基了,可是苦無艮皇草之類的筑基之物,所以幾乎天天在練習功法,無需練氣。

  最近看見孔征出來的多了,這群道兵也膽大了起來,主動去攀談。

  “啊?是。”

  孔征笑了笑:“有什么需要精簡的地方嗎?”

  孔征看向他們問道。

  “沒沒沒……大人乃修士,仙門法度我等豈能妄自指點。”廟祝連忙擺手。

  “還不算吧,這一套功法只是發力,真氣還沒用上,應當能再精簡一二的。你們都是凡間顛頂的武者,可以說一說。”

  孔征看著他們,認真說道。

  論修行,這六人可能不是行家,但論凡間武學,六人都是顛頂,而且各有所長。

  看見他們遲疑,孔征鼓勵道:“這樣吧,我拿出一百塊靈石,你們能提出一條我覺得有用的方法,可以獲取一塊。分完為止,可好?”

  一百塊靈石?!

  六人一驚。

  他們為了修行,也不是沒打聽過靈石的價格。

  基本上,凡間金銀俗物,很難換到靈石,這東西畢竟在修士中,也是稀缺物。

  每一塊靈石,等于神谷境修士一天的練氣速度。

  以他們的練氣速度,一塊靈石恐怕能用幾個月啊。

  廟祝吃驚,然后急忙行禮:“大人仁厚,我等萬不敢收。如果大人對凡間武學感興趣,我愿意獻出所學功法供大人參悟。”

  其他人聽到廟祝的話有些惋惜,不過大家都是一路摸爬滾打混過來的,也有自知之明,廟祝是為首的道兵,他都拒絕了,自己也不能不知輕重,所以連忙附和。

  “我等亦是如此。”

  孔征道:“我不喜欠人。就這么說定了。”

  有了六人獻上的功法和指點,孔征修煉發力就順暢了許多,凡間武學對其他修士可能沒多大用處,不過對體修用處多多,一些武學本來就是搏擊巧技,他們中其中一個道姑擅長刺殺,獻上的武學里更是力主用更少的力量,爆發出更強的殺傷。

  三個月的時間,這六人所學的武學被孔征吸納的差不多了。

  他原本就是專注修行的人,欠缺的只是武學基石,現在基石有了,技巧有了,血獸門的功法里,一些招數的理解,就比之前透徹的多了。

  三個月后,這六人發現孔征如同怪物一樣,集他們所長,同時又有一套獨特的發力方法,將一系列武學招數精簡到最少,徹底融會貫通。

  招數精簡,可不代表威力降低,現在孔征每一拳、每一腳、每一次動身,都帶著一股恐怖的殺機,他們能感覺到,現在的孔征即便不用真氣,他們加起來,可能在孔征手中過不了一招!

  河心,一個赤著上身的年輕人坐在水里,眼睛閉起,手掌在撥水,岸上的六個道士看了好久,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們看向為首的廟祝:“師兄,大人這又是在練什么功法?”

  練功?

  水里是能練功,但廟祝可不覺得孔征在練功。

  他想了好久,才不確定道:“道主他……好像在練習借力???”

  借力?

  幾人一愣,這已經是頂級武學了。

  凡間武者,但凡能以弱勝強的,都是借力的好手,此刻他們走進一看,才發現孔征借著水流的力好像在戲耍一片樹葉。

  那樹葉漂在孔征面前打著旋,并未被水流沖走,而是被孔征不斷撥弄著水流,穩定在一個位置。

  這……

  就算是頂級武學也不至于把樹葉玩成這樣吧……

  “大人好像在把水流當成真氣,在控制那片樹葉?”

  “不……好像更高深一些……”

  “完了,我覺得二十多年的武白練了……三個月前,大人好像連基礎武學都不通。現在怎么成長到這種程度?”

  “你看,那樹葉動了!”

  樹葉是在動,它不再穩定地打著旋,而是畫出了一個優美的圓,即便周圍水流激蕩,那圓的路線也絲毫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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