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不慌,但他錯了。
他并不知道,紀平生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沒放在那些修士身上,而是已經有了點滴積蓄的平民身上。
一步慢步步慢,一步錯,步步錯。
王掌柜沒有第一時間聯系在千北城的秋新蝶,就已經是走錯了路。
紀平生還不知道赤凰商會的掌柜已經上了鉤,他依舊注視著馬車窗外,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不斷涌來,看著大車上的靈石逐漸減少。
甚至在道路的最邊緣,已經出現了數百名守衛在亂糟糟的街道上維護治安,驅散人群。
可惜的是,在平民的眼里,一顆靈石近乎他們全家半年的積蓄,怎么可能輕易放棄?
無視守衛,全城的百姓伸著空蕩蕩的手,撈取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不管他們是拿這些靈石回去積攢,還是在明天用來買靈丹。
這一步,紀平生認為他們的計劃,算是成功了。
就在這時,馬車外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孤北城城主府侍衛長,拜見回春宗宗主!”
聽到聲音后,紀平生和呂和金對視一眼。
“果然,鬧的這么大,官方不可能不出手。”
紀平生喃喃道,他遞給了呂和金一個眼神。
呂和金沖著車外喊道:“進來吧。”
車簾被拉開,走進了一個身材魁梧,穿著銀甲的青年。
侍衛長在馬車中的三人身上掃了一眼,驚疑道:“請問,那位是回春宗宗主。”
呂和金開口道:“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侍衛長低頭恭敬道:“城主有請。”
呂和金轉頭看向了紀平生:“紀兄,去嗎?”
紀平生笑了笑:“怎么不去,我們正好有了落腳之地。”
在看到呂和金詢問紀平生的意見后,侍衛長不由用驚詫的目光看了一眼紀平生。
不過他也沒多說什么,彎腰做請道:“幾位,請。”
呂和金跟著他下了車,紀平生后一步走著。
赤正陽剛想跟上去,卻被紀平生攔住了。
“正陽,你在這里看著他們完成任務。”
“這......”
赤正陽面露難色:“宗主,你還是讓我跟著吧,這萬一有什么危險的話,就麻煩了。”
紀平生一臉無語:“你當時鴻門宴呢,他還能埋伏我一手?”
“不,我的意思,怕宗主亂說話,在惹惱了對方就麻煩了。”
赤正陽如實說道。
“你給我老實呆著吧!”
紀平生瞪了他一眼,黑著臉說道。
可笑!
什么叫亂說話,我是那種口不擇言的人嗎?
穿過人群,紀平生和呂和金跟著侍衛長,加上一隊的侍衛走了。
大約十幾分鐘。
他們停在了一處府邸前。
“請進。”
侍衛長推開銅門,邀請紀平生二人進入。
在侍衛長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城主府的正廳。
正廳中,華麗的紫檀古桌前,正坐著一位氣宇軒昂,面露威嚴之色的中年男子。
這就是孤北城的城主。
侍衛長快步上前,低頭在孤北城主耳邊小語一句。
“退下吧。”
“是。”
待到侍衛長退下后,孤北城主將目光放到了呂和金和紀平生的身上,面色平淡的問道:“呂宗主本城主認得,還請問這位是?”
紀平生上前兩步,正經拱手微笑道:“上清宗宗主紀平生,見過孤北城主。”
“紀平生?”
孤北城主眉頭一皺,不禁用詫異的眼神打量著紀平生,遲疑道:“那個在皇城中,與祁天佛論佛的紀平生?”
紀平生:“......”
這都傳到了孤北城來了?
這讓他有點哭笑不得,什么叫與祁天佛論佛啊,明明只是很隨意的被問話罷了。
他真要是與那個真佛論佛,怕不是要直接被碾壓成渣。
不過,既然孤北城主聽到的傳言是這個,那他也沒必要解釋。
紀平生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風輕云淡的說道:“那是真佛看得起小輩。”
“哈哈哈,那也是紀宗主有這個實力啊!”
孤北城主緊繃著的臉色頓時一消,在大笑聲中悄無聲息地凝重的氣氛驅散。
本來他是要興師問罪的,但一聽紀平生的名字后,轉眼就變了臉。
“紀宗主,呂宗主,請坐。”
孤北城主站起了身,邀請他們兩個人到客座上。
紀平生面帶笑容的坐在了客座上,呂和金緊隨其后。
“沒想到你的名頭,還挺好使啊!”
呂和金有些羨慕的傳音道。
紀平生隨口傳音回道:“這就是聲望的作用,看來這一趟無驚無喜了。”
孤北城主坐到主座上,看著紀平生和呂和金二人,嘆了口氣道:“兩位這一次來孤北城,可是要將孤北城鬧翻天了啊!”
他讓侍衛長帶呂和金來,就是為了問罪的,這一趟鬧的全城沸騰,百姓瘋魔,這種混亂程度百年未有。
他這個城主不可能坐視不管這個鬧劇,哪怕是呂和金帶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他也要立刻阻止。
明天你還想在城外百萬人搞促銷?
這要是踩死了幾個平民,他可是要被問責的啊!
嗯,紀平生的聲望還不足以讓他改變想法,頂多是語氣輕重問題。
紀平生一聽孤北城主這個語氣,心中瞬間就明白了。
“我們這也是在為孤北城增加營收啊!”
紀平生還未開口,呂和金就先按捺不住的說話了。
“呂宗主,話不能這么說啊。”
孤北城主擺了擺手,神情鄭重說道:“難道為了營收,就能置百姓的安危于不顧嗎?這簡直是在侮辱本城主啊!”
“全城數百萬人口,萬一出現了踩踏事件怎么辦?難道百姓的命不是命嗎?”
“這......”
呂和金啞口無言,向紀平生遞上了求救的目光。
紀兄,快用你最擅長的口技反駁他啊!
然而。
紀平生開口差點沒嚇到他。
“城主言之有理啊!”
紀平生直接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每個生命都是天道賜予的珍寶,是獨一無二的珍寶,豈能為了這種事情就將其棄之不顧?”
“這樣可是會遭天譴的啊!”
說著,紀平生還不忘瞪了呂和金一眼。
呂和金一臉懵逼。
你特么的投敵了啊!
“不愧是能和祁天佛對話的人吶。”
孤北城主用驚嘆的眼神看著紀平生:“還是紀宗主明事理啊!”
“那是......咳咳。”
紀平生剛想笑著回道,卻好似是口干了似的,重咳了兩聲。
這兩聲咳嗽也提醒了孤北城主。
“怠慢了怠慢了,忘記給兩位宗主上茶了。”
孤北城主感覺相談甚歡,輕輕招手,那遠在主桌上的一套茶具便凌空飄來,落于桌前。
靈壺輕動,沁人心扉的茶香自溢,滿出兩杯熱茶挪動到了紀平生和呂和金面前。
“正好有些口渴,那小輩就不客氣了。”
紀平生端起茶杯,剛要輕抿時,卻仿佛是被燙到了一般,雙手一顫,茶杯松落。
啪嗒一聲。
茶杯摔碎在地。
“抱歉抱歉!”
紀平生面帶歉意的說道:“我有點怕燙。”
“沒事沒事。”
孤北城主也沒在意,茶杯碎了而已,他剛想招呼下人來收拾,卻突然臉色微變,雙眼定在了地上的茶杯碎片上。
他清楚的看到,在幾片茶杯碎片中,竟然有一個納戒!
納戒上浸滿了茶漬,有些閃亮。
孤北城主不禁抬頭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紀平生。
這是高手啊!
“我來收拾一下吧。”
孤北城主仿佛是沒注意納戒似的,輕輕揮手,地上的茶杯碎片連帶著納戒便直接被他收走了。
收走的同時,他還不忘了將意識沉到納戒中查看一番。
一百萬靈石!
大手筆啊!
孤北城主心中一動,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又給紀平生倒了一杯茶,隔空推了過去,笑著說道:“這回的茶可涼了三分,紀宗主請用吧。”
紀平生也笑了,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旁邊。
呂和金撓了撓頭,一臉茫然。
修士喝茶也會怕燙嗎?
紀平生放下茶杯后,輕嘆道:“這一次我們大張旗鼓的搞活動,一是為了對抗赤凰商會的入侵,二也是為了給百姓們發放福利,促進平民修士化,為大炎皇朝做出一點點貢獻。”
孤北城主附和著點了點頭:“紀宗主有這等覺悟,真是令本城主羞愧吶。”
“而回春宗也算是孤北城的本土宗門,我也不希望咱們自家的地盤被外來者侵占。”
孤北城主同樣唉聲嘆氣道:“可如此龐大的聚集,平民的安危該怎么辦吶。”
“這就要看城主大人的了啊!”
紀平生眼中帶著真誠之色,認真說道:“還請城主出手相助,親自帶領城內守衛維護治安,保護平民!”
“嗯,看來只能由本城主親自出手了。”
孤北城主沒有猶豫,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
看到孤北城主答應,紀平生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端起茶杯自己滿上后,朝著孤北城主敬道。
“一切為了百姓。”
孤北城主同樣端起茶杯,以茶帶酒。
“一切為了百姓。”
兩人一飲而盡后,相視一笑。
這幅其樂融融的樣子,給一旁的呂和金都看呆了。
這就勾搭上了?
呂和金忍不住用驚愕的目光看著紀平生。
這個人......是怎么做到的啊!
當然是用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