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正陽是第一個來到千北城的。
他深知一點。
躲是躲不過去的,該來的總會來的。
他如同勇者一般勢不可擋的來到了千北城,最后死在了城門外。
望著這個曾經來過一次的北州大城,赤正陽的心中不由發憷起來。
怎么辦?
真要去見那個赤凰商會的大小姐嗎?
到了城門外,赤正陽才升起退縮之意,心中如同打鼓一般跳個不停。
他對秋新蝶的印象都在傳言中,可傳言又并不可信。
萬一那個大小姐一眼就看上我了怎么辦?
萬一那個大小姐非要綁著我回皇城完婚怎么辦?
萬一不讓我種地了怎么辦?
赤正陽懷著忐忑不安的情緒,緩緩地走進了千北城,朝著赤凰商會一步一步的走去。
他的神情流露著悲壯,他的臉上掛著無法動搖的表情,他的步伐堅定而有力。
這好似不像是去見未婚妻,更像是去地獄見閻王一般。
一段的路,足足走了兩個多小時,他才停到赤凰商會的門口。
抬眼望,金碧輝煌的赤凰商會在他眼里如同深淵一般危險。
不知不覺的,他甚至都悄悄地拿出了一張傳送符,生怕有人要強行帶他回皇城。
“呼。”
赤正陽長長的吐了口氣,在腦海里回想著宗主的囑咐,又想起了自己留在上清宗內的新產物。
“沒有人能夠阻擋,我對雜交的向往......”
赤正陽神情堅毅,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咬牙走進了赤凰商會里。
距離雜家出世僅差一步之遙,我是不會倒在這個地方的!
赤正陽抱著必死之心走到了赤凰商會的前臺。
前臺小姐一臉甜美微笑的問道:“這位公子,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赤正陽面色平靜的說道:“幫我通知一下你們大小姐,就說上清宗赤正陽來訪。”
如果不是他的話帶有一絲顫音就好了。
前臺小姐用驚詫的目光看了一眼赤正陽,點頭道:“我明白了,請稍等。”
隨后,她轉身去后臺找管事了。
管事一聽是找大小姐的,也不敢怠慢,轉身去通知了掌柜。
掌柜也也不知道赤正陽是誰,直接轉達給了秋新蝶的侍女夏夏。
“赤正陽?!”
夏夏侍女神情震驚的看著掌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急忙問道:“你確定是赤正陽?”
掌柜老老實實的說道:“沒錯,他自己說的,是上清宗赤正陽。”
“上清宗赤正陽.....”
夏夏侍女臉色微變,這是四皇子來了啊!
“他來是要干嘛啊!”
夏夏侍女一臉驚慌,轉身提著裙子就去找秋新蝶了。
在赤凰商會最高層的豪華房間中,秋新蝶正披著薄紗,半露秀肩,懶洋洋的斜躺在軟塌之上,手中拿著一本小說,一邊輕飲果酒,一邊吃著靈果。
咚咚咚 “不好了大小姐,出事了啊!”
夏夏侍女直接推門而進,慌慌張張的叫喊道。
“嗯?”
秋新蝶臉色一沉,小說看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被打擾了,讓她的心情頓時不美麗了。
“咋咋呼呼成何體統!”
秋新蝶黑著臉拿起一個果子,就砸向了夏夏侍女。
夏夏侍女隨手接過靈果扔到一邊,走上前去就要給秋新蝶穿衣服。
“誒?誒!你干嘛現在還是白天啊!”
秋新蝶一把拉住肩上的薄紗,驚訝道。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夏夏這么主動呢。
“什么亂七八糟的啊!”
夏夏侍女面帶焦急道:“不是這個事,是四皇子來了!”
“四皇子?”
秋新蝶微微一愣,不顧春光乍現的坐起了身子,驚訝道:“你說是在上清宗種地的那個?”
夏夏侍女連連點頭,一邊往秋新蝶身上套衣服,一邊念念叨叨道:“大小姐你說他來干什么啊?”
“會不會是來逼婚的啊?”
“要不要亂棍打出去啊?”
“大小姐你態度惡劣點,可千萬別讓他看上啊。”
“也不對,大小姐你態度本來就惡劣,本色出演就行了。”
秋新蝶:“......”
再亂說話日你哦!
“他不是在那個紀大忽悠身邊,怎么突然過來了?”
秋新蝶皺眉說道,雙臂雙腿被夏夏侍女抬起,如同精致人偶一般穿衣穿襪穿鞋。
“大小姐你整理一下頭發,我去迎接四皇子了。”
夏夏侍女幫秋新蝶穿好衣服后,匆匆忙忙的離開。
“正好,趁這個機會將話攤開了。”
秋新蝶轉了轉亮晶晶的眼瞳,在思考怎么讓赤正陽去皇城解除婚約。
赤凰商會下面。
赤正陽心中發抖的等待著,直到一位身材嬌小的可愛少女停到了他的面前。
夏夏侍女小心翼翼地沖著赤正陽行了一禮,恭敬道:“拜見四......那個大小姐在等你呢。”
果然知道了我的身份。
赤正陽默默想道,面不改色點頭:“帶路吧。”
夏夏侍女帶著赤正陽上了頂樓,站在了最里面的房間前,輕輕地敲門。
“大小姐,四皇子來了。”
“進來吧。”
夏夏侍女低頭開門:“四皇子請。”
赤正陽身體一僵,腳步沉重的走了進去。
第一眼,就看到了驚艷宛如鳳凰一般的秋新蝶坐在絨椅上,毫無形象可言的翹著長腿,一只手往紅唇之中塞著靈果,精致玲瓏的臉蛋上掛著惡劣笑容的看著他。
這一眼,讓赤正陽升起了轉身就走的沖動。
“赤正陽,不對,是赤紅陽,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吧。”
秋新蝶一雙炎瞳中充滿了玩味之色的打量著赤正陽。
她雖然從情報中知道了赤正陽的長相,但遠沒有親眼所見來的實在。
這可......真是普通啊。
相貌端正,氣質平凡,拋開身份的話,就如同隨處可見的普通修士一般。
難道種地還能改變基因不成?
赤正陽被秋新蝶打量的渾身發麻,強忍著不適,輕輕一拜道:“赤正陽見過秋姑娘。”
“古板之禮,請坐吧。”
秋新蝶隨意揮了揮手,請赤正陽坐到了圓桌的對面,隨后又讓夏夏侍女上了一杯茶。
“上清宗的種地皇子,來我這小門小戶有何貴干呀。”
秋新蝶輕抿了一口果酒,漫不經心的問道。
種地皇子?!
赤正陽一臉黑線,這是什么稱呼啊。
這就是傳說中的溫婉可人的深閨玉女?
怎么感覺比綺羅師姐的性格還惡劣啊!
赤正陽輕吐口氣,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致的玉盒放到了桌子上。
“在下受宗主之命前來拜訪,這是拜禮。”
紀平生并沒準備拜禮,這是他在路上包裝的。
“拜禮?”
秋新蝶來了一絲興趣:“夏夏,拿給我看看。”
夏夏侍女將那個玉盒遞給到了秋新蝶的手上。
秋新蝶毫不避諱的直接打開,玉盒里面的東西讓她不由一愣。
在玉盒里,放著兩枚綠瑩瑩如翠玉般的種子。
秋新蝶抬頭,一臉茫然的問道:“這是什么?”
赤正陽一本正經的說道:“這是我最新研發的雜交靈稻種子,產量可以達到普通靈稻的三倍以上,雖然還是半成品,但依然能夠種植。”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驕傲和自傲,對自己的拜禮非常滿意。
秋新蝶:“......”
夏夏侍女:“......”
秋新蝶臉色僵硬,雙瞳圓睜,神情驚愕的看著赤正陽:“你給女孩送禮送種子!?”
她知道一點赤正陽的性格,耿直老實。
但她萬萬沒想到,赤正陽送給他未婚妻的第一份禮物,竟然是種子!
噗嗤一聲。
旁邊的夏夏侍女沒憋住,笑了出聲。
“怎么了?”
赤正陽眉頭緊皺道:“有問題嘛,這個種子可是很珍貴的啊。”
“呀不,這不是珍貴不珍貴的問題。”
秋新蝶一臉無語的看著手中的玉盒,良好的家教讓她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隨手遞給了旁邊的夏夏侍女。
單憑這一件拜禮,就更加堅定了她讓赤正陽回皇城解除婚約的心了。
送女孩種子,這是正常男人能干得出來的事情嗎?
“拜禮我很滿意。”
秋新蝶用精巧的酒杯砸了砸桌面,笑瞇瞇的說道:“說正事吧,你總不會是來看自己未婚妻的吧?”
“當然不是!”
赤正陽果斷搖頭否定。
沒有一絲遲疑的搖頭讓秋新蝶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了,心中蹭蹭冒火。
“這一次是我是帶著宗主之令的。”
赤正陽神情鄭重的看著秋新蝶:“我們宗主說了,請秋大小姐退出北州丹藥市場。”
一聽是這個,秋新蝶臉色一冷:“紀大忽悠可真敢說,憑什么!”
赤正陽接著傳達道:“我們宗主說了,讓你注意這兩天城里的大事件,還有他要親自過來和你談合作,一項高于北州丹藥市場的合作。”
“城里的大事件?”
秋新蝶輕蹙柳眉,轉頭問夏夏:“這兩天千北城發生什么了嗎?”
夏夏仔細思考了一下后,有點不確定的回道:“葉州牧下發了一個文件,要求全北州的平民將個人信息記錄下來,說是人口普查。”
“人口普查?”
秋新蝶臉色微變,她雖然不知道人口普查的意思,但她知道記錄下全州人口信息的重要性。
這是要搞什么啊!
“這是你們宗主的建議?”
秋新蝶問道。
赤正陽點頭:“沒錯,現在只是在北州內部試行,還沒傳到全境。”
“你們宗主可真是......”
秋新蝶臉上露出了一絲欽佩。
她前兩天就接到了孤北城掌柜的傳令,得知了紀平生將目標從修士轉到了平民,成功幫回春宗續命。
將死路上的回春宗拉了回來,這一點就讓她高看了紀平生一眼。
沒想到現在又要搞全體平民的情報。
這可真是驚到她了。
“合作?”
秋新蝶提起了興趣,直視著赤正陽,問道:“什么合作?”
赤正陽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個就等宗主親自前來與秋姑娘商談了。”
“哦,他還沒來啊。”
秋新蝶一臉失望,她現在很想知道紀平生所說的合作是什么。
她有預感,絕對能賺大錢。
赤正陽試探性的問道:“那北州的丹藥市場?”
“這個其實無所謂。”
秋新蝶很隨意的擺了擺手:“這都是小錢,我隨時可以放回春宗一馬。”
說完。
她突然話音一轉:“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
赤正陽問道:“什么要求?”
“那就是你!”
秋新蝶伸手玉指指著赤正陽,瞇著眼說道:“你回皇城,去找你爹你媽,把婚約解除了!”
赤正陽:“!!!”
被當面退婚了!
赤正陽一臉驚愕的看著秋新蝶,心中升起了一股無法言喻的羞辱感。
雖然他現在的精力全都放在了新品種身上,也對秋新蝶無感。
不,可以說現在對所有異性無感。
但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被當面退婚啊!
赤正陽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雙眼瞪著秋新蝶,沉聲問道:“秋姑娘,本皇子雖不貪戀美貌情愛,但還是想問一句,為什么?”
“本皇子就這么差嗎?”
秋新蝶一臉無語的看著生氣的赤正陽。
你自己是真的沒數嗎?
皇子種地這是愛好就不說了,但初次見面送未婚妻種子,這個性格誰會喜歡?
秋新蝶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有點過分,所有并沒有直接毒舌赤正陽。
該怎么委婉的說呢?
秋新蝶想了想后,將椅子往后挪了挪,在赤正陽驚詫目光注視下,把一條被長裙覆蓋,裹著皮靴的腿抬到了桌子上。
秋新蝶指了指腳上穿著的褐皮高靴,挑眉問道:“以你的身份和性格,能給我舔鞋嗎?”
赤正陽下意識的將目光放到了皮靴上。
皮靴很干凈,一塵不染。
“不能。”
赤正陽十分干脆的搖頭道:“不管是誰,都不可能!”
“這不就得了。”
秋新蝶聳了聳肩膀,指著身邊的夏夏侍女說道:“你不能,但是她能。”
夏夏侍女:“......”
夏夏侍女面無表情的回道:“抱歉大小姐,我也不能,請至少把鞋脫了。”
雖然,她十分粗魯的把秋新蝶的腿放了下去。
“既然你連給我舔鞋都做不到,還談什么結為道侶?”
秋新蝶看著赤正陽,冷笑道。
赤正陽大為震驚,神情恍惚。
難道找道侶的第一步就要舔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