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無窮無盡的雪崩開始了。
從近處的雪山到遠處的雪山上,發出了震震的轟鳴聲,鋪天蓋地的寒流與大雪一起降落。
哪怕是在空中,哪怕是幼鯤這種專業交通工具,都被這寒流和冷風吹的搖搖欲墜,瑟瑟發抖。
僅僅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幼鯤身上的體溫就已經急速下降了,翅膀羽翼上掛著冰渣,眼前的視野被風雪遮擋,寒冷的氣息籠罩在全身。
“往上飛!”
紀平生也被這如同刀子一般的風雪掛的臉皮生疼,強忍著灌了一肚子寒風的難受感,張開了嘴大聲喊道:“快點!飛進黑云里!”
只是說了這么一句話,他的嘴里就被濃雪給塞滿了,冰涼的雪入口即化,冰的他牙齒都硬了。
“咳咳!”
紀平生被一嘴嗆住,連續猛咳了好幾下才緩過來,他在心中破口大罵雪崩怎么來的這么快。
他們才剛剛要休息,體內的靈氣還沒有完全恢復呢,第二波的天災就降臨了,讓他有點防不勝防。
聽到紀平生的話后,幼鯤全身打了一個寒顫,咬著牙頂著蕭瑟的風雪往天上直飛,她也不想一直在冰冷的風雪中待著。
這才到哪?
剛剛進入大雪山連四分之一的路程都沒到呢,如果真要她頂著這零下幾十度的風雪飛躍大雪山的話,恐怕半路上就會被凍死了。
高度越高,風雪的威力越低,溫度也在緩緩的上升。
但根本就不夠。
零下一百度和零下九十度的差距也沒有太多。
他們向著高處飛的目的并不是躲避暴風雪,而是想要用天上的黑云來抵擋住來自寒流的傷害。
然而,當他們沖進黑云中的時候,心中頓時一沉,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這一直都未曾進去看過一眼的漫天黑云中,危險程度竟然不亞于大雪山!
“不能再向上了。”
景木犀非常果斷的停了下來,看著面前的電閃雷鳴,臉色無比的沉重:“如果再向上的話,我們肯定會遭雷劈的!”
幼鯤也停了下來,轉了轉頭,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紀平生。
到底是上去?
還是下來?
紀平生也未曾想過,這一直都是平靜狀態的黑云中,竟然蘊含著如此恐怖的危險!
沖進黑云中,在他們的面前就不是凜然的暴風雪了,而是暴躁的雷霆!
一閃一閃的雷電在他們的眼前和身邊劃過,九天雷霆震耳欲聾,仿佛要下一秒就劈到了他們的身上一般,非常可怕。
到底是遭雷劈?
還是被雪吹?
這是一個問題,總歸是傷害量大小的問題。
在大雪山中飛行,會一直受到冰雪的持續傷害,就是不知道他們能夠堅持到什么程度。
如果是深入黑云之中的話,他們就是要靠運氣了,要么被九天雷霆連續狂劈,要么一路暢通無阻。
紀平生的臉色陰晴不定,他在琢磨著自己的運氣如何,他在思考自己的天媽還是否站在他的這邊。
沉思了數秒后,他還是選擇了相信命運。
俗話說的話,媽多的孩子運氣不會太差,他都認了好幾個媽了,應該能保佑保佑他吧?
“就在黑云里飛吧。”
紀平生做出決定的說道:“幼鯤,你速度快一點,別怕被雷劈,認真飛就行了,剩下的就交給我。”
“嗯。”
幼鯤點了點頭:“那我可不管了啊,宗主你可千萬被讓雷霆劈到我,要不然咱倆都得死。”
隨后,紀平生又將視線放到了景木犀的身上,他本來還想提醒一下景木犀,可后來看到他腳下踩的是木劍后,就什么也不想多說了。
木劍不引天雷,就算是雷霆找上了他,那也不一定是誰倒霉。
既然決定了冒著風險,從黑云中飛出大雪山,那他們也不浪費時間了,直接全速前行,以最快的速度朝著西方飛行。
直到這個時候,紀平生才感覺到玄神界是有多么龐大。
龐大到讓他有點不敢去想這么一個世界如同崩塌掉,會多么的狀況。
想想還有點小刺激了呢。
紀平生在上清宗待了好幾年,一直是蝸居生活,在那個時候,最遠的不過是到了北源城。
而關于玄神界的大,也一直是在書籍上認知的。
那個時期的他,也就感覺玄神界比地球大一點罷了,畢竟只有一個國家嘛。
到后來,從上清宗走了出來,他到了皇城,去了亂魔海域,知道了玄神界中的兩大勢力占地面積是多么的遼闊。
那個時候,他以為大炎皇朝和亂魔海域就是玄神界的全部了。
但是現在,他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錯誤。
大炎皇朝和亂魔海域,僅僅是玄神界的一部分罷了。
雪山之地無垠飄雪,哪怕僅僅是在黑云中飛過,他也清晰的認知到了,這片萬里冰封之地,還真不一定比大炎皇朝要小多少。
這么龐大的一塊土地,為什么會被冰雪覆蓋呢?
這讓紀平生有點不明白,這要是讓另一個世界的房地產商知道,哪怕是開挖掘機,也會把這大雪山給夷為平地的。
還是說,在萬年之前,這片大雪山,其實是另一個模樣?
這紀平生就不得而知了。
時間會沖去一切過去,萬年之前的大雪山是否是繁華的國度,誰也不知道。
但是此時此刻,它還是在冰封之中。
或許在萬年之后,這片大雪山又成為了繁華國度也說不定。
三天三夜。
不見太陽。
紀平生三人已經快忘卻了時間的觀念,在他們的面前,只有無盡的黑云和咆哮的雷霆。
經過了長時間無休息后,他們的精神和體力都快到了極限,幼鯤的飛行速度早已經降低了大半,現在只不過是在強撐著罷了。
不過運氣好的是,他們這三天三夜里面,視線范圍內劃過了數萬道深紫色的雷霆,但是卻沒有一個劈到了他們。
要么是擦肩而過,要么是根本就不過來,雖然這一路上一直在提心吊膽著,但是還是有驚無險的過來了。
下方的雪崩依然在持續著,一次又一次的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聲。
就算是在黑云籠罩中,紀平生他們也能感受的到下面的驚悚。
隨著長時間的飛行,黑云之中的溫度也在不知不覺的上升中。
從一開始的零下,到現在的零上四五十度,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紀平生他們也從一開始的全身發寒,到現在的炎熱發汗,轉變的十分明顯。
一開始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像是溫水煮青蛙似的,根本無從反應。
直到紀平生的額頭上出現熱汗,幼鯤的羽翼有些粘滑,景木犀的腦頂上冒起了白煙后,他們才發現。
哦,原來已經這么熱了啊。
“是不是已經出了大雪山了?”
紀平生擦了擦頭上的熱汗,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現在這么熱的溫度,再厚的雪也要融化掉啊。
因為在黑云中的原因,他們不太清楚下面的狀況,也不知道到底出沒出大雪山。
“我下去看看。”
景木犀說了一句后,踩著木劍就朝著下方降落,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紀平生的視線內。
“好熱啊。”
幼鯤有氣無力的呻吟了兩聲,在高溫之下,她現在無比難受,感覺自己要成了魚干。
可能因為本體的原因,她的弱點就是火,一旦溫度過高,她就會非常的難受和急躁。
現在的她已經不嫌棄冰雪山脈的冷了,現在更想會冰雪山脈中躲著酷熱。
“再忍忍吧。”
紀平生也沒什么辦法,只能一邊安撫著幼鯤,一邊用靈氣化水給幼鯤降溫,他也幼鯤被曬成小魚干。
一會兒功夫,景木犀的聲音從下方傳了過來。
“到了大沙漠了!”
終于換地圖了!
紀平生心中猛松了口氣,連續飛行了多日,終于跨越了冰雪山脈,到了大沙漠。
現在他們只需要越過大沙漠,就到最西方,也就是佛門凈土了。
現在他終于知道為什么佛門凈土的消息在大炎皇朝這么少了。
這破地方簡直太遠了!
又要扛過寒冷冰雪,又要扛過酷熱沙漠,這一般人誰受得了啊!
他現在特別佩服佛門的人,竟然把自己的大本營建立在這種遠離塵世之地,這應該肯定是為了鎮壓黃泉和地獄吧?
這種奉獻精神,真是淚目了。
曾經,紀平生還對誘拐菩提去上清宗抱有一絲絲的歉意。
因為是他劈壞了佛子西行,破壞了菩提修佛。
但是當他親自走了一趟西行之路后,心中對菩提的歉意瞬間煙消云散了。
這么難的路,菩提他們走的話,說不定就要死半路上化作白骨了。
他那都不是破壞了菩提的佛心,而是直接救了菩提的一條命!
既然已經出了大雪山,沒有了雪崩和風雪的威脅,他們也沒有必要一直在黑云中飄蕩了,這種冒著遭雷劈的風險一直趕路,也是讓紀平生的心一直在提著。
“我們下去吧。”
紀平生拍了拍幼鯤的后背,手上頓時黏糊糊的,也不知道這是幼鯤的細汗,還是什么神秘液體。
“我不想下去呀!”
幼鯤有些欲哭無淚的叫喊道,但是她知道不下去是不行的了,不僅僅是因為溫度問題,而是自己也塊到了極限,是時候讓翅膀休息一會兒了。
“唉,真是遭罪。”
幼鯤深深的嘆了口氣,強忍著對炎熱的厭惡感,慢悠悠的飛出黑云之中,朝著正下方降落。
一出黑云,極致的悶熱感瞬間撲面而來,讓紀平生甚至都有點窒息了。
“連太陽都沒有,那咋還這么熱呢?”
紀平生一臉納悶的看了看天上,只能看到厚重的黑云而不見陽光。
連陽光都沒有,那這個地方憑什么這么熱?
憑地熱,還是憑暖氣?
就離譜。
要不是為了下來休息恢復了靈氣,他還真想一直呆在黑云里面,只要不被雷劈到,那就沒什么事。
從天上到地面的這一小段距離,就已經讓紀平生汗流浹背了,這么高的溫度讓他不得不用靈氣降溫。
一到地面,他就看到景木犀在拎著木劍挖沙子,不由問道:“你挖坑干嘛?”
景木犀連看都沒有看紀平生一眼,淡淡的說道:“挖個深坑,土地濕潤,可以躺進去休息一會兒。”
“也對。”
紀平生恍然,地下的溫度肯定比地上低,正好可以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
景木犀剛說完,被熱成了死魚的幼鯤瞬間來了精神,開始就地刨坑。
一米。
兩米。
五米。
幾分鐘后。
三人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望著面前的十米深坑沉默不語,心情無比糟糕。
“淦!”
“為什么十幾米下還是沙子啊!”
紀平生氣急敗壞的大罵道:“這么特么的到底是個什么破地方啊!”
他滿臉怒氣的望了望四周,百里黃沙收入眼中,一個個的沙丘下全是細微的沙子,熱風卷出了沙塵暴。
視線所見一片黃,不見綠葉不見蟲。
這就是一片死寂之地!
“宗主,別罵了別罵了。”
幼鯤一臉傷心的說道:“別浪費體力了。”
“我.....咳咳咳!”
紀平生還想說些什么,突然一陣熱風吹過,黃沙糊臉,吹了一嘴的沙子。
這回他不說話了。
“要不要繼續挖?”
景木犀站在深坑里,問道。
都挖到了十幾米,萬一再挖一會兒下面出水了呢?
“大師兄,還是你來吧。”
幼鯤使勁搖頭,她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掌,已經被沙子燙的通紅了。
就在這時,紀平生突然靈光一閃,他的眼睛亮了起來,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有地方休息了!”
紀平生靈機一動叫了出來,他突然想到自己在臨走前,不是把自己的小屋給裝到了納戒里面了嗎?
不只是自己的,就連綺羅和赤正陽的房子也被他帶走了。
當時他只是怕上清宗被天災毀掉后,房子也沒了,所以給隨手帶走了,可是沒想到現在竟然用上了。
在景木犀和幼鯤疑惑的注視下,紀平生輕點納戒,一個平凡的木屋出現在了三人的面前。
這是他的救命小木屋。
當這個木屋出現時,幼鯤和景木犀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尤其是景木犀,他在臨走前還想把后山也打包帶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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