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城不好打。”希洛特佩克城東門外,仔細觀察了城墻的寬度,厚度,和材料,大軍中的修洛特認真的說到。在上次的傾訴之后,修洛特感覺到心中舒坦了許多,和阿維特索特爾的距離似乎更親近了不少。
“當然,希洛特佩克如果好打,離我們又這么近,在數十年前的就會被討伐消滅了,也等不到今天。”阿維特索特爾笑吟吟的說到。
他喜歡和沒有危險感的修洛特呆在一起,這讓他感覺到難得的放松。“這些年征戰下來,北方留下的都是硬手的石頭。”
“阿維特,你注意到城墻的剖面了沒有。”修洛特繼續認真的研究著,“里面是石塊和黏土的聚合物,在雨水的沖刷下居然沒有一點松散。”
“應該是玉米灰漿和石灰混合的粘合劑。”阿維特也認真了些,“我記得在監督工匠們增補金字塔的時候,看他們用過,成本很高。”
“如果是這樣,那就和糯米灰漿差不多,硬度比三合土強多了。想要挖掘城基是不可能了。”
“糯米是什么?挖掘城基?”阿維特笑著問道,“修洛特你為什么會有這樣有趣的想法?你想用石斧去鑿開近十步寬的城墻?”
修洛特一時語塞,他意識到阿茲特克人現在既沒有鐵鎬也沒有銅鎬,手頭上只有易損耗的石、木制工具。
“那我們一般怎么攻城呢?”修洛特向身旁的高級軍官詢問到。
“如果城墻不高,武士們就會讓征召兵在城下堆土,然后直接沖鋒上去。南方的米茲特克人的小城就很容易打。”阿維特回憶道。
“至于像現在這樣,城墻太高太厚,我們一般都不直接打,圍城就好,斷水斷糧斷鹽,圍上幾個月,城里就會投降了。”
“我們的軍隊是城里的十倍,可以直接搭云梯,像螞蟻一樣爬上去攻城。”
“用梯子強攻損失太大。村莊民兵在強攻中幾乎沒什么用,士氣太低根本登不上去。用武士的話那傷亡就太大了。在城頭落下的石頭或者標槍面前,一個雄鷹武士也和村莊兵差不多脆弱。而且對方的平民也能幫助守城,可以當半個征召兵用。”
“我們不是有一個資深戰士團嗎?兩千美洲虎戰士和六千資深戰士們一起蟻附登城,城上的民兵肯定抵擋不住。最多戰死千百人就能破城。”
阿維特轉過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修洛特:“你瘋了?用美洲虎和雄鷹戰士去攻城?他們可都是軍功貴族,聯盟鎮壓諸邦的核心。這又不是和特拉斯卡拉或者塔拉斯科人的國戰。要是在這種城邦討伐戰里死上幾百軍功貴族,那國王就不要打仗了,準備回去平叛吧。”
修洛特類比思考了一下,波蘭國王如果在打克里米亞韃靼人的一次戰斗中陣亡五百貴族騎士......好吧,當我沒想過。
修洛特繼續看著城墻。周圍的武士們開始大聲嚎叫,恐嚇城里的敵人。他們用戰棍敲打盾牌,發出激烈的砰砰聲。后方的征召兵們也開始大聲吶喊。不遠的城頭最開始慌亂了一會,隨即在貴族武士和祭司的彈壓下穩定下來。
在這個沒有火炮,沒有回回炮,沒有投石車,甚至沒有優秀弓箭手遠程壓制的中古戰場上,攻城者需要單方面承受城頭肆無忌憚的火力傾瀉。攻打堅城,變成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依靠士氣低落、訓練不足的村莊戰士是不可能強攻下一座數萬人守衛的大型城邦的。而精銳的城邦武士是城邦力量的核心,不能夠隨意消耗。
所以最常見的辦法還是圍城。
“你還有什么其他的主意?”阿維特好奇的問道。
“這里的土地巖石含量不多,也許我們可以挖掘一條地道,然后直接突入城中。”
“挖掘地道?是說在地下挖出一條路,越過城墻是嗎。聽起來似乎可行。”阿維特在腦海中模擬了一下挖掘的場景。“那要挖多深?通道該多寬?怎么在地下確定方向?用石鏟一天可以挖多久?如何避免被對方發現呢?”
“嗯...”修洛特想了想,確定自己沒讀過具體指導如何挖地道的書。“具體的細節我們可以嘗試。也可以找個礦工問一問。”
阿維特便把這個建議暫時藏在了腦海里。他開始有些認真起來,“還有什么辦法嗎?”
“也許我們可以設計一個簡單的投石車,射程只要超過城頭的弓箭就好,能夠把幾斤重的石頭拋出去,砸到城墻上。”修洛特想起了無數游戲中的經典造型。
“投石我知道,什么是車?”
“...”修洛特一時間有些難以描述,“就是有兩個或者四個輪子,可以推著或拉著走的東西。”
“什么是輪子?”
“...”修洛特有些抓狂了,連說帶比劃的解釋輪子的形狀和用處。
很快,倒是阿維特先反應過來:“原來是瑪雅人制造過的玩具。我在都城的市集上見過。可以在大神廟下的廣場里推著玩,但是出了城,到處是山和樹,輪子又哪里比得上人的速度?”
“如果有足夠的金屬工具,我們就可以把樹砍掉,然后在山和森林之間修建石道,然后依托于輪子車,城邦之間就可以快速往來,聯盟的有效統治的邊疆就可以擴大到瓦斯特克,米茲特克,甚至更遠的薩波特克。”
“很不錯的想法。道路確實能擴大國家統治的疆域。但用手推著輪子車,除了能多運點東西,應該沒有人跑起來快。”
確實,中美洲現在還沒有駝獸。也許我們可以去北美馴化一下野牛,或者從南美弄來羊駝拉車?修洛特發散著不著邊際的思維。
“那么投石車又該怎么設計呢?”阿維特是一個極其務實的人,話題又回到攻城上來。
“讓我試著畫一畫。”修洛特找了根樹枝,蹲在濕潤的泥土地上寫寫畫畫,阿維特站在旁邊看著。一個身披天狗祭司袍,一個身披太陽石指揮官披風,兩個高級貴族自顧自的研究著,旁邊來回的武士倒也沒有打擾。
“復雜的回回炮肯定是弄不來的。羅馬人好像有扭力拋石機?扭力,扭力,聽起來要牛筋或者帶彈力的繩索,我們沒有,也弄不來。”
“要找原始點的,唔,原始點的,三國曹操的投石機,我記得在老三國演義里看過。應該是一個中心支架,上面架一個可以旋轉的杠桿,短頭人用繩子拉,長頭頂端拋石頭。”
修洛特奮力回想了半天,最終畫了一個最簡單的人力砲車,可惜以前讀了那么多穿越書,從沒有真正研究過投石機的構造。
阿維特看著地上的抽象圖形仔細琢磨,在腦海中模擬。“短頭帶動長頭,長頭發射石頭,好像確實可行。這個過程有點像投石索,也是旋轉扔石頭。”
“修洛特,投石索需要幾年時間訓練才能保證發射的準頭,你這個投石車怎么保證準頭呢?”
“應該要固定形制,然后用固定的配置。”修洛特回憶起小說里的簡單描寫。“但具體細節怎么做,我們還是得試試。不如找個木匠問一問?”
兩人正熱情討論著,卻見前方的城門忽然打開。一個身披羽冠的祭司,身披少見的黑白披風,在數萬城邦武士的注視下,高舉著一柄權杖,從希洛特佩克城中,緩步向大營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