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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渡河上

  阿維特站在高處,神情自若的指揮著戰局。他的背后是設好的山間營寨,各級指揮官的旗幟在營寨上飄揚。現在他手頭上有一千美洲虎戰團,一萬直屬武士,一千城邦武士,四千民兵,還有八千舟師。

  修洛特湊在旁邊,一邊觀看精彩的戰場,一邊學習指揮的經驗,順帶出點歪主意。他的背后是一百多長弓衛隊。

  進攻的鼓聲繼續在山丘間響起。兩面大旗隨即向兩側揮動,四個墨西加武士營就分成兩翼,從丘陵上猛然沖下。

  少年看到武士們分成靈活的小隊,將長槍兵兩側的小陣逐個包圍。

  他看到一個兩百人的塔拉斯科長槍小陣,剛剛下船聚集到一起。尖銳的長槍攢集,在陽光下閃爍著青銅的寒光。數十名墨西加武士在前方挑釁,一邊大聲呼喊,揮動武器,一邊高舉著盾牌,小心逼近,引誘對面的槍陣前指。

  此時,在槍陣的兩翼已經快速穿插過去兩百名武士。槍陣剛一前指,一個百人隊就在資深武士的率領下,立刻從側翼發動沖鋒。武士們以盾牌為前導,迅速而兇猛地撞入長槍隊里,深入敵軍,破壞槍兵的陣型。然后短棍自上而下斜斬,毫不留情的砸在長槍兵沒有保護的側背。利用近身優勢,擊殺手持長兵的敵人。

  第一次沖鋒進攻點處,前幾排的長槍兵一片混亂,接連倒下。只有后面幾排長槍手勉強反應過來,開始從后方進行刺擊。這種刺擊很難防御,也足以破甲,很快就有數個武士中槍倒下。

  這時候,第二個百人隊終于繞到槍陣后側,武士們發動了第二次沖鋒。來自背后的沖鋒是毀滅性的,長槍兵的陣型還不夠厚,沒法多面交戰。此時正在攻擊前方的后排槍兵,根本來不及回身迎戰,就紛紛中棍倒下。他們瞬息而死,如同冰雪消融于沸湯。

  看到前方混亂的槍陣,最先誘敵的數十名武士也不再猶豫,立刻盾沖而上,用尖銳的石刃撕裂柔軟的軀體。三面夾擊之下,塔拉斯科槍陣很快散亂,士氣急速降低,然后崩潰。沒有協同的長槍毫無威力,無力的擦過近身武士的皮甲,隨即在武士的近戰下潰散。槍兵們如同脆弱的枯草,紛紛在戰棍下折斷,又在風中無聲凋零。

  少年頗有興趣的看著武士小隊的靈活夾擊,這是對郊狼群圍獵的模仿。消滅一個兩百人的長槍小陣,墨西加武士們的傷亡不過十人。

  百人隊都由資深武士率領。這些久經戰陣的基層軍官是軍隊的骨干,控制著最小的戰術單元。他們經驗豐富,類似蒙古軍團的百夫長,能夠根據自身對局勢的判斷,發動非常精彩的小規模戰術。

  這種以多打少的多面圍獵不停的進行著,不過一刻鐘,五千長槍兵已經被吃掉一千多人,而武士的傷亡不到二十分之一。剩下的長槍兵沒有盲目的散落沖鋒,也沒有最終崩潰四散。他們只是不斷向中間聚集,終于形成了一個三千五百長槍兵的大陣。大陣在指揮下逐漸變圓,足足有數十層厚,如同一只巨大的刺猬。

  數十名年輕武士追趕著殘敵,被剛才的勝利沖昏了頭腦。他們自信的向槍兵大陣沖鋒,結果迎面而來的是三層數百支長槍。不過十多次沖擊,一個武士的盾牌就被帶的偏斜,露出右側的縫隙。

  緊接著,數把長槍從右側刺來,幾聲噗嗤破入皮甲,半截慘叫盾牌落地,鮮血飛濺身體倒下。年輕的武士們很快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用自己的鮮血染紅了金色的矛尖。

  鼓聲一頓,長長的螺號聲響起。墨西加的武士們便停步聚集,緩緩后退。他們組成四個武士營,從三個方向半包圍住長槍大陣,最后方則是洶涌的長河。這時候,塔拉斯科的舟師已經返回南岸,第二批異族雇傭軍團也開始登船。

  “這只礦徒組成的長槍兵不錯。渡河后還能結陣,傷亡一千多也沒潰敗。要不是裝備太差,也算是一只強兵。難怪被第一個運過河。”修洛特感嘆道。

  “對,這只長槍兵的紀律確實不錯,可能比對面的武士還好些。不過他們的士氣已經很低落了。如果不是因為背靠大河,無路可退,早就潰散了。他們要是全員皮甲,武士的傷亡會大很多。”阿維特點頭認可。

  “不過再精銳的民兵也只是消耗品。第一個送過來,就是要用他們的命來給武士們墊腳的。接下來,第二只渡河部隊也還是來送死的。不看到機會,高貴的武士們可不會輕易出動。”指揮官微笑著說出了冷酷的現實。

  “現在怎么辦?”少年指了指刺猬似的大槍陣。“強攻嗎?第二只渡河軍團已經快出發了。”

  “強攻傷亡太大。”阿維特搖搖頭。“用遠程。先把一千投石派出去騷擾。美洲虎投矛有限,要留在后面。現在就用新的長弓衛隊遠射,也看一看新部隊的威力。”

  “這個新奇的長槍兵全靠陣型。只要陣腳松動,槍兵散開或者出擊,武士們就能從側后方給他們一個驚喜。”指揮官露齒一笑。

  一千投石兵很快從營寨出發,前行到離槍陣八十步的距離。鵝卵石大的石頭如雨點般落下,砸的長槍陣一片紛亂。不過,投石的聲勢雖然很大,每輪的殺傷也不過二十多人,槍陣還在苦苦支撐。

  接下來,伯塔德帶著一百多長弓衛隊,來到距離長槍陣九十步的位置。在一個武士營的保護下,長弓武士們開始了穩定的平射。面對如此巨大的密集槍陣,近距離平射的長弓爆發出了驚人的威力。

  修洛特看見一個精悍的武士拉弓至滿,單眼微微瞄準,便放箭而出。一只75公分的骨箭呼嘯著,輕易撕裂最前排槍兵單薄的布衣,穿透他溫暖的胸膛,從不寬的后背透出,再扎入后方槍兵的手臂。

  兩支長槍便同時落地,前排的槍兵無力的倒下,再帶倒后方的隊友。溫暖的液體便從胸膛中流出,泊泊流入地面,讓軀體變得寒冷。

  一百多名長弓手,九十步平射。面對無甲無盾的密集槍陣,每輪射擊都會帶走十多條生命,讓更多的人受傷,而每分鐘能射六輪。長弓射擊不過五分鐘,前方的長槍大陣立刻散亂。前幾排傷亡慘重的長槍兵再也忍受不住單方面的打擊,嚎叫著舉槍往長弓武士們撲來。

  長弓武士們隨即后退,撤后三四十步,換一個方向繼續射擊。后方的武士營則立刻舉盾向前,他們彼此配合,靈活的進攻,把三三兩兩撲來的長槍手變成尸體。

  被沖鋒的長槍兵帶動,一部分長槍兵也跟著進攻,其他的在原地猶豫,大陣開始散亂。這時候,一個穿著皮甲,帶著頭盔,首領模樣的中年壯漢在陣中怒吼。他揮動著手臂,似乎在維持大陣的秩序。

  伯塔德的眼睛微微一瞇,如鷹般的眼神鎖定了正中的首領。他面色從容,從箭袋里取出一根青銅箭。接著武士長搭箭上弓,拉弓如圓,閉上一只眼睛瞄準,再微微抿了抿嘴,輕輕屏住呼吸。片刻的沉靜,接下來是尖銳的破空聲。

  一只長箭急如星火,劃出一道看不清的軌跡,略過周圍的長槍,斜向下扎入中年壯漢的眼睛。箭頭從后腦透出,壯漢立刻就沒了聲音,直直歪頭倒地。周圍的槍兵便立刻嘩然。

  伯塔德這才松了口氣:好些年使用短弓的基礎,又習練了這么久的長弓,他終于可以射中頭部了!

  隨著槍兵指揮官的身死,長槍兵的陣型再也無法維持。長弓武士的射擊又持續了五分鐘,就不得不停下。

  對面的圓陣已經成了破碎的波浪,四個武士營接連從三面發動了沖鋒,紛亂的長槍民兵和武士們交錯在一起,武士們已經可以暢快的近身收割。長槍折斷,鮮血橫流,殘存的長槍兵們逐漸退向身后的大河,塔拉斯科人在絕望的嚎叫中被擊倒。

  而這時,在墨西加舟師的騷擾下,第二批塔拉斯科人的舟師終于到達北岸。五千異族雇傭兵士氣高昂。他們狂嘯著跳下船,毫不停留的向山丘上的指揮官旗發動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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