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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七章 割發、血誓與征服

  朝陽升上了天空,光明播撒向大地。墨西加祭司的吟唱聲在天地間回響,成為神與人間唯一的橋梁。

  希洛特佩克的中心廣場上,奧托米的祭司們剛剛被集體獻祭,盛大的祭祀儀式即將步入高潮。

  看著跪倒的一千奧托米降兵,看著他們沾血的雙手,王室指揮官奧塞洛爾滿意的點頭,酣暢的大笑。

  “好,極好!來人,去請烏格爾祭司長老來,主持神圣的改信儀式!”

  侍衛恭敬地退下。不一會,烏格爾祭司長老就穿著沉重莊嚴的黑曜石神裝,舉著綠寶石的神杖,大步穩健而來。

  隔著數十步遠遠望去,寶石的石冠光芒璀璨,底部籠罩住那寬闊的額頭,華麗的翎羽向天空展開,末端遮蔽住那微胖的臉頰。此時,烏格爾祭司長老便如同天神在人間的使者,威嚴的不可方物。

  指揮官奧塞洛爾低頭向祭司長老致意,烏格爾也微微點動神杖,向數十年的老友回禮。隨即,祭司長老登上神臺,再次伸出神杖,往神臺下的圣火一點。

  數十名低級祭司隨即恭敬前來,攜帶著明黃色神秘的亡者之石。祭司們先是在神臺前擺上數個獻祭的巨大陶罐,倒入成桶的龍舌蘭酒。接著,他們借用圣火的火焰,在廣場上擺出數十個間隔寬闊的火盆。最后他們肅穆的在火盆前站好,腳下擺著數個祭酒的陶杯。而在每一名祭司的兩側,是四名黑狼戰衣的神廟衛隊。這些神廟武士握盾持棍,虔誠守護著信仰。

  隨行的三級主祭快步上前,跪倒請示。

  “尊敬的宗主祭,歃血起誓時要用哪一種規格的犧牲?”

  烏格爾面無波瀾,沉聲下令。

  “這是主神至高后的第一次集體改信,自然用規格最高的神裔。你去找奧塞洛爾,至少需要一月之數!”

  主祭點頭退下。很快,他來到指揮官奧塞洛爾身旁行禮傳報。聞言奧塞洛爾微微一怔,抬頭看向烏格爾的方向對方也同時望來。指揮官看著威嚴認真的老友無奈的點點頭,低聲對侍衛吩咐。

  “帶一個小隊的神裔王室來盡量湊夠二十人。”

  驚訝從侍衛的臉上一閃而過。隨即,他恭敬地退下去找負責看押的武士們。

  時間靜靜流逝墨西加祭司的歌聲回響在天地間。奧托米人茫然于自己的命運,雙目無神的望向四方。隨后,他們忽然喧嘩呼喊,又被墨西加武士們無情鎮壓。

  只見一隊精銳的雄鷹武士解押著二十名奧托米神裔往中心廣場而來。這是城邦至高的王室血脈,已經統治希羅特佩克城百年之久,是奧托米人另一份信仰的寄托。

  十幾名中級祭司隨即迎上,徑直把神裔們帶往神臺。

  在所有奧托米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神裔們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命運。他們有人慷慨有人憤怒,有人恐懼有人痛哭...無聲或有聲,平靜或顫抖都將歸于永恒的消逝。

  廣場上,祭司的吟唱聲突然高亢武士的鼓聲再次激昂神裔的慘呼響起又逐漸微弱唯有奧托米人絕望無聲。他們看著勃勃的生機快速流淌,等到獻祭的陶罐裝滿鮮紅,躍動的燃料便被投入昭昭圣火,焚盡奧托米人所有的精神寄托。

  很快,祭酒的陶杯便盛滿鮮紅的圣酒,放置在數十個火盆前。

  烏格爾抬頭看看天空,太陽已經升上了最高,綻放出無限的光熱。祭司長老微微頷首。他揮動神杖,所有的聲音便都停止,天地間只有至高的神言!

  “贊美吾神維齊洛波奇特利!祂的威能無限,至高至大。從過去到未來,掌控一切存在,直到末日降臨...

  ...遵從吾神者,升入天國,得到寬恕,永享寧靜!違逆吾神者,沉入地淵,化為金石,永不解脫!...

  奧托米人,向至高神獻上你所有的身心,從此洗去一切罪惡,永享光明!”

  聽到永享光明,匍匐許久的納塔利終于抬起頭來。他看到墨西加祭司們往圣火中加入明黃的神物,火焰便瞬間變成幽藍。長風吹過,神圣的氣息撲面而來,嗆得他留下虔誠的淚水。

  納塔利艱難的起身,在武士們的引領下,快步往圣火的位置行去。隨即,他來到火盆前,面向微笑的中年祭司,再次虔誠的跪下。

  布拉沃微笑著點頭。他看著年輕的奧托米武士,目光中滿是仁愛。

  在那一次遇到殿下之后,他便忽然時來運轉。都城的祭司團先是派人征召,詢問了許多當地貴族的情報,中年祭司一一詳細回稟。很快,他就獲得了學習文字的機會,接著研習新教義,學會仁愛與神說。這一次,他更是跟著烏格爾宗主祭北來,作為一級的助理,參與希羅特佩克的大皈依儀式。

  “我的孩子,來,割下你的一束頭發,投入眼前的圣火中。從此,在至高的主神見證下,你便燒去曾經的罪責,獻上全心的熱愛,去擁抱主神的光明!”

  中年祭司的聲音磁性而溫和,話語更是誘惑著人心。

  納塔利精神一振。在神廟衛隊的關注下,他接過黑曜石的短匕,毫不猶豫的割下半截頭發,再把頭發擲入火盆中。

  看著燃燒的黑發,嗅著燒焦的氣息,年輕武士的肩上驟然松快。他心中的黑暗,就這樣在神圣的儀式里慢慢燃去,而胸膛的光芒,便隨著火焰的溫暖逐漸綻放。

  “我...虔誠...信仰,我...無罪...光明...”

  納塔利口中不停地念叨著,眼中煥發起神采,嘴角也帶上了微笑。

  布拉沃滿意點頭。這是個虔誠的好信徒,甚至可能變成狂信徒。第一批奧托米武士歸降不過數月,有這樣的信仰真是不可思議!

  “我的孩子,來,喝下這杯圣酒,向著主神祈禱。從此,在至高的主神見證下,你便向祂起誓,獲得神圣的職責,去光耀主神的榮光!”

  納塔利心中一定。在神廟衛隊更嚴肅的關注下,他順從的接過血酒,面對著燃燒的火盆,第一個一口飲盡。隨即,鮮紅便順著他的嘴角滑落,落入火盆中,又升騰而散。這是圣火耀耀,神威所至,無所而不能。它能驅散手上的亡魂,升騰口中的鮮血,點燃心中的光明。

  聞著濃郁的腥氣,品味著圣酒的苦澀,年輕武士的胸膛發熱,心臟有力的跳動起來。他被注入了不竭的動力,擁有了新的目標與使命:

  在這邊自幼生長的土地上,把光明帶給所有的迷失者!...讓他們感受神的溫暖...讓他們都和自己一樣...

  “我...接受...神的職責,我...播撒...神的榮光!”

  納塔利低聲自語。他握起拳頭,把手臂緊緊按在胸口,感受著靈魂的心跳。

  聞言,布拉沃再次點頭,這個武士前途無量!他微微沉吟,就從脖頸上取下一串嶄新的銀項鏈護符,遞給納塔利。

  “我的孩子,來,把它帶上,這是主神的象征。從此,你便是主神的武士,為祂而生,為祂而戰,為祂而死!死后升入神國!”

  納塔利虔誠的接過銀項鏈,小心的戴在脖子上,然后握住護符祈禱。項鏈的前端是一個金制的太陽護符。太陽中刻著一只簡筆的蜂鳥,形如簡筆的“匕”。蜂鳥與太陽,便是戰神與太陽神,而現在,祂便是至高的主神!

  “至高的維齊洛波奇特利,我為祂而戰...”

  納塔利繼續念誦,全身心的投入其中,目光中泛著奇異的神采。

  布拉沃驚嘆的贊嘆,真是天生的信徒!

  而此時,在不遠的神臺上,烏格爾同樣面帶微笑,滿意的看著血誓的奧托米武士們。

  出乎意料,這一千降兵都是極好的信徒。他們的心靈已經被完全清空,充滿著對信仰與拯救的渴望。只要注入神的榮光,重建他們的信仰,這些人就會成為最虔誠的神廟武士,為墨西加聯盟...不對,為大祭司團牢牢的控制北方。

  很快,一千降兵都完成了割發與歃血的儀式。一切順利無比,只有小小的插曲。

  “烏格爾長老,有一位奧托米武士沒有頭發,該如何行割發儀式?”

  主祭再次上臺,低聲問詢。

  烏格爾微微皺眉。他晃了晃沉重的石冠,想了想說。

  “沒有頭發,那就獻祭一段小指!我好像聽誰說過,這也是消除罪惡的方式。以后便都這么做吧!”

  主祭微微一愣。他博學多識,卻從沒聽說過這樣的儀式。他再看看長老微皺的眉頭,便恭敬低頭,無聲退下。

  “也罷,自身血肉的獻祭,總是能讓獻祭者更加虔誠!”

  下了神臺,主祭默默搖頭,匆匆而去。

  接下來,便是四千多新降的奧托米武士。墨西加武士把他們分為百人的小隊,一批批引領著上前,進行割發改信與歃血起誓。

  割發改信類似武士的效忠,在新教義中便是燃燒罪責,歸信主神。而歃血起誓是對神的誓言,從此承擔主神的職責,傳播主神的榮光。祭司團根據犧牲的等級,給血誓定下了不同的規格,從而對信徒進行區分。而血誓本身也象征著一種宗教資格,目前來說,祭司團并不準備普及。

  這些新降的奧托米武士面色慘白,舉止猶豫。在他們的觀念中,世界上有許多神靈,信仰戰神并無障礙。但從此把戰神作為唯一的主神,相信祂無所不能,至高至大,相信其他諸神都只是主神的從屬,甚至只是普通的圣人...這是對他們認知的巨大沖擊,觀念的重新塑造。

  奧托米人的祭司已逝,神廟完全焚毀,絕大多數奧托米武士選擇了低頭改信,燒去割下的頭發。接著,神裔的王室凋零,血酒放在眼前,一部份奧托米武士便再也無法忍受。他們激動的握住獻祭的匕首,還未刺向眼前的墨西加祭司,就被早有準備的神廟衛隊猛力擊倒。

  無論奧托米武士是沉默還是反抗,只要他們無法完成兩步關鍵的儀式,就會被衛隊無情地一把拖出來。接著,這些武士被牢牢地綁住雙手,看押在廣場的角落。

  烏格爾環顧廣場,心中默算。兩步儀式走完,大約有三千五百多奧托米武士完全歸順,剩下六百多武士被抓捕出來。這些武士神情憤怒,目光如刀。他們死死注視著兩批奧托米降兵,怒聲叱罵,話語如箭矢般刺入降兵們心頭。

  納塔利聽著刺耳的喝罵,注視著這些死不悔改的武士,眼中逐漸帶上了殺氣。在他身旁,一千奧托米降兵重新獲得了武士的戰棍與盾牌。他們神色冰冷,殺意彌漫,甚至還要勝過精銳的墨西加武士。

  “真是死硬的奧托米山民。”烏格爾微微撇嘴。隨即,他用力揮動神杖。

  “贊美至高的主神!神所鐘愛的奧托米武士們,你們選擇了信奉主神,便獲得了拯救,走上了光明的道路!現在,去往神國的道路已經打通。你們可以和這些迷途的武士們進行神圣的決斗,幫助他們去往美好的神國,而非墜入苦難的地淵!”

  聽到祭司的傳話,納塔利便舉起手中的戰棍,準備上前廝殺。誰料,布拉沃祭司卻對他輕輕搖頭。

  “我的孩子,你們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忠誠與勇敢。現在輪到新歸降的第二批武士了!”

  納塔利微微一怔。很快,他看向了士氣低落的三千多降兵,看到了為自己打開城門的平民營長,便大步走過去。

  周圍的墨西加武士正要上前,指揮官奧塞洛爾卻笑著擺手制止。烏格爾長老也把目光投射過來。布拉沃祭司則若有所思。

  “韋馬克!你還在猶豫什么!”納塔利一把從人群中抓住好友的肩膀。

  “這些武士是無法拯救的迷路人,是黑暗的象征!他們終歸難逃一死,便讓我們送這些勇士一程,讓他們升入主神的神國!”

  韋馬克難以置信的看著納塔利,此時的好友熟悉又陌生,這還是曾經那個心懷戰友和愛護鄉民的淳樸武士嗎?他仔細看著好友的眼睛,卻看到一片明亮的澄澈,滿是堅定的信仰。這又讓他恍惚起來。

  “韋馬克,不要猶豫!為了主神,殺死,解脫,光明!”說著,納塔利想了想,看了眼再次目瞪口呆的詩人武士,便把戰棍和盾牌都塞入好友手中,把他推向決斗的角落。

  韋馬克神情變幻。他緩慢的走到決斗中心,對面便也被推上一名雙手空空的武士。守城兩年,兩人彼此熟識,共同歷經風雨,在墨西加人的圍城下堅守。然而此時此刻,對方一看見他,便破口大罵,奮力起受傷的身軀,徑直沖上前來。

  開始時,韋馬克心懷愧疚,只是用盾牌招架格擋。對面空手的武士卻用盡全力,狠狠擊打在他防備不及的背部,還要奪走他手中的戰棍。韋馬克一陣吃痛,生命受到威脅,雙眼也漸漸帶上了狠意。

  終于,對方再次一個猛力前撲,被他左手的盾牌擋住。那武士的身體慣性前傾,把一顆不停咒罵的頭顱,送到了戰棍攻擊的范圍。隨后,戰棍稍稍猶豫,就大力側擊而來,砰的擊打在脆弱的太陽穴處。接著咔嚓一聲,對面的武士脖頸一折,歪出一個奇異的姿勢,接著詭異的一笑,軟軟倒地。

  韋馬克胸中的怒火驟然平息。他呆站了兩秒,看著尸體上的笑容,心中一聲輕嘆,隨即轉身回返。接著,他避開納塔利的擁抱,只是把戰棍與盾牌歸還給好友,然后失神地跪在地上,下意識低聲祈禱。

  神臺上,烏格爾滿意的點頭。他又想了想,便讓奧托米武士們互相勸說。

  在營長韋馬克的示范下,又陸續走出一兩百名降兵。他們拿著盾牌與戰棍,和對面空手負傷的武士格斗,依次把曾經的戰友殺死。接著,在祭司們的引領下,降兵們虔誠的向主神禱告,尋求著解脫與光明。在他們的心中,枷鎖無聲崩裂,烈火暗暗燃燒。

  烏格爾又等了片刻,看到再沒有降兵走出,微微搖頭,卻也不去強迫。他稍稍一點,角落里還剩下約五百名死硬的武士,便暫時放在一旁。

  接下來,就輪到等待已久的兩萬多平民。長久的饑餓給這些平民留下了深深的印記,消瘦的胸膛勾勒出清晰的肋骨。他們如同風中的浮萍,生命之火隨時可能熄滅。

  烏格爾再次揮動神杖。祭司們便撤下殘存不多的圣酒,換上剛加熱的玉米餅。玉米餅的香氣勾動著人心,平民們的眼中泛出駭人的渴望。他們已經兩年沒有吃過美餐,四個月沒有吃過飽飯,甚至好幾天沒有吃過食物。此時,平民們便如被欲望驅使的野獸,鞭策著排成百隊。

  割下頭發,擲入火中,念誦神名,吃玉米餅。過程是如此的簡單快捷,只是要把領過食物的平民帶走,防止他們再領一次。最后,大約只有近百人不愿改信,直接被脫掉衣服,檢查身份后赤身趕出城外。

  烏格爾毫不在意,任由這些平民自生自滅。他心中默算,隨即吩咐左右,再次揮動神杖。

  隨即,一群四五十人的平民被驅趕上前,另一側是一名綁住雙手的奧托米武士。監督的神廟衛隊在場中扔出幾把黑耀石匕首,便下令對決開始,不死不休。

  接下來,場中是死一樣的沉寂。一方是心懷畏懼,一方是無能為力。直到半刻鐘后,所有人都被處死。平民們再次睜大眼睛,看向必須選擇的現實。

  后面的對決就簡單快速的多,四五十人中,總會有人抓住匕首,也總會有人斷然出手,殺死不能還手的武士。當血腥被點燃,殘酷的場景就會展現。平民們一涌而上,用匕首、手足乃至牙齒作為武器,把生命的威脅撕碎。此時為了生存下去,再容不得猶豫與遲疑。舊的秩序于是再次被推翻,正如長久以來的觀念。

  巴拉莫看了一會,便憂郁的搖頭嘆氣。

  “螞蟻聚集成洪流,便可把土狗吞噬干凈,不留一點血肉。溫順的水面下,又藏著何等翻涌的力量?”

  念到這里,詩人武士又看向納塔利,卻看到對方正抓著太陽蜂鳥的項鏈,閉目虔誠祈禱。

  在寬闊的廣場上,數十組對決同時進行。墨西加祭司們平靜旁觀,墨西加武士們面帶欣賞。每隊第一個對武士出手的奧托米平民會被喚出,作為忠誠的平民,接受祭司的贊許,武士的評判。隨后,這些人被聚集在降兵們附近,雙方復雜對視,一同等待接下來的封賞。

  在都城的祭司長老眼中,這種水平的決斗冗長而無趣。烏格爾便微微閉目,站著睡了一會。直到太陽西斜,主祭才小心的上前,輕聲喚醒“與神溝通”的祭司長老。

  烏格爾睜開眼睛,就看到五百多忠誠平民已經被選拔出來。他們的臉上泛著生死廝殺后的兇狠,眼中又透著觀念崩潰時的茫然,身上則是各種散亂的血跡。

  祭司長老評估片刻,便再次揮動神杖。布拉沃已經回到火盆前等待,重新把火焰變成幽藍。祭司們溝通天地,舀出剩下的圣酒,為這些脫穎而出的平民們舉行血誓。

  時光靜靜流逝,忠誠平民陸續血誓完畢,神情再次發生變化,隱約中似乎多了些什么。王室指揮官走上神臺,和祭司長老商議了一會,終于立下了最終的決斷。

  前后一千兩百名手中沾血的奧托米降兵地位最高。這些人處死過反抗的祭司和武士,是聯盟最為信賴的力量。指揮官毫不吝惜的賞賜他們金銀羽飾、貴族府邸與足夠田產,按表現提拔為新的貴族。在接下來組建的奧托米武士軍團中,他們將擔任所有的基層軍官,甚至作為武士營長,統帥千人。

  其余三千多奧托米武士將被賞賜屋舍與財物,從此成為聯盟的武士。他們還將接受兩個月的訓練整合,并在祭司的引導下重新建立信仰。

  五百多證明忠誠的平民將作為聯盟的社區管理者,同樣被賞賜屋舍與財物。他們將以社區祭司為核心,把聯盟的根系深入底層。

  最后的兩萬余平民將組建社區,繼續作為聯盟底層的土壤。他們將耕種田地,擔任工匠,提供勞役。當然,平民們現在能做的,便是追隨祭司,虔誠祈禱,再從祭司手中,領到維持生存的糧食。

  祭司們的吟唱再次響起,武士們跳動起送神的戰舞。烏格爾恭敬的送別主神離去,隨即宣布祭祀結束,主神異常滿意!

  聽到這里,眾人便一同伏地,三呼神名,恭敬的向夕陽告別。奧托米降兵們匍匐在深紅的落霞中,任由鮮艷的色彩填滿眼眸,流入心里。

  隨后,在指揮官的命令下,大部分墨西加武士懷揣著各種財物,返回城外的大營,戰功卓越者還有另一份賞賜。巴拉莫便拉住納塔利,打量了下花園里新生的大樹。只見對方神情平靜,獨自盤腿坐在地上,依然默默祈禱。

  “納塔利,我的好友,走吧,營地外有新的封賞,指揮官特意提及了你的名字。”

  納塔利默默點頭。他左右環顧,韋馬克卻不知去了哪里。年輕的奧托米武士只是稍稍嘆息,便目光堅定的大步離去。

  兩人一路沉默。詩人武士也陷入憂郁的沉思。直到到了城外,他才優雅的一笑,拍了拍納塔利的肩膀,望向不遠處的營帳,和營帳中美麗的俘虜們。

  納塔利微微側目,卻看到數百名衣衫破損的奧托米貴女,年紀從十四歲到三十不等。她們在武士的看押下抱成一團,瑟瑟發抖,默默流淚。不時有獲得許可的墨西加武士大步而入,選中一個心儀的對象,然后扛起帶走。

  “納塔利,我的好友,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一個貴族出身的妻子嗎?來吧,你還年輕,選一個年紀小的對象,帶回去好好對待。”

  巴拉莫微微一笑,摟了摟納塔利的肩膀。詩人武士的目光依然清澈,笑容憂郁而滄桑。

  納塔利默默看了一會。隨即,他用力地握住脖頸間的護符,祈禱片刻,目光重新明亮。

  “不了,巴拉莫。我回去,祈禱去了。”

  說完,納塔利向詩人武士點頭致意,大步往軍營而去。

  看著納塔利遠去的身影,巴拉莫搖了搖頭。他輕輕嘆息,莫名憂郁,詩意上涌。

  隨即,詩人武士出示了指揮官賜予的信物,步入芬芳的營帳,尋找心動的瞬間。片刻尋覓后,他眼中一亮,發現一個明眸璀璨的清秀少女。

  “多么純凈的眼眸,正如我純凈的心靈。多么美麗的容顏。正如我美麗的愛意...現在,你是我花園中新的花朵!”

  說完,巴拉莫上前兩步,握住對方冰冷柔軟的纖手,看著那小鹿般純凈不安的眼眸,溫柔而滿意地一笑。

  此時,城中的神臺上,烏格爾盤腿高坐,看著祭司們收拾完畢,微微泛起哈欠。

  “總算是處理完了。處死無可救藥的祭司,獻祭血脈高貴的貴族,賞賜適合生育的貴女,然后皈依聯盟所需的武士,改信數量最多的平民...

  從武士中選拔出忠誠的樹干,讓他們手中染血,與過去決裂,擔任戰團的軍官。從平民中選拔出忠誠的根系,也讓他們沾血,和過去分割,作為社區的管理人...武士和平民之間同樣有著矛盾...

  再給這些觀念崩潰的忠誠者帶來神的啟示與慰藉,培育主神的信仰,注入心中的光明...嗯,這些智者的經驗,都可以在大祭司團會議上講出來啊...”

  烏格爾哈哈大笑,圓臉抖動,莫名有些得意。

  “哈哈,我真是聰慧卓絕!這應該叫什么階級分析,區分處理...我好像聽誰說過...不管了,反正我還有時間學習!”

  想到這句話,想到某個熟悉的故人,烏格爾再次暢快大笑。隨后,祭司長老晃了晃大大的腦袋,便在祭司們恭敬得目光中,闊步邁往指揮官大營。

  都城暗流洶涌,他正好去問問老友的意見。

  “奧塞洛爾大約比我聰明一點點...也許還可以再聽說些什么...”

  祭司長老步伐輕快,不多時便行的遠了。

  隨后,夕陽墜落,黑暗降臨,希洛特佩克城已被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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