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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啊老狐貍們的落日謀劃

  “咚咚咚!”

  “轟砰!”

  “為了主神,攻城,殺!”

  “神王有令!攻破城邦,香料可可、金銀羽毛,王室分毫不取,盡數賞賜給聯盟勇士!”

  “吼!登城,登城!”

  “嗖嗖嗖!”

  七月的暖風,吹拂過血腥廝殺的蛙水城戰場。這座山間的薩波特克城邦,已經在聯盟的圍攻下搖搖欲墜。拋飛的火罐火彈,不斷將城中的木制建筑點燃;激射的弓箭弩箭,凌厲將城中的貴族武士貫穿。這座憑借山口要隘,企圖自守的瓦哈卡重鎮,明顯高估了自身的地利優勢,低估了聯盟的攻城水平。他們就像之前的每一座薩波特克城邦一樣,即將迎來最后的毀滅!

  實際上,除非是特拉斯卡拉云蛇山城、米斯特克云山城,這種高居云端,不懼任何攻城武器的山頂堅城...其余任何一座中美洲的城邦,只要能強攻,就抵抗不了聯盟的大軍太久。雙方無論是裝備、士氣還是經驗的差距,都太大了...

  “向您致意,至高的殿下!奧豹這就帶人北上了!”

  “拜別大人,小...小臣奉令向北,必遵大人的旨意,竭效死力...”

  “嗯。主神庇佑!愿你們早日抵達古巴沃土,進行天花瘟疫的防治,培養出人痘的痘苗來!”

  “是!遵殿下王令!”

  瓦哈卡谷地的雨季,比墨西哥高原來的更遲,雨水也少了一些。淅瀝的雨水,沖走了戰場的血腥,讓殘酷的攻城,暫時告一段落。武士奧豹與醫女彩善拜別了修洛特,帶著上百王國武士,就這樣踏著濕潤的泥土,去往了瓦哈卡谷地的北方。

  一行人走走停停,四日向北走了百里,到了薩齊拉蟻丘城。這座被攻克的殘破城邦上,正中飄揚著主神與聯盟的大旗,旁邊還有一面山巒的小旗,似乎是城邦軍團負責戍守。上百王國武士入城避雨,明顯驚動了城中的城邦軍團長。

  一名聯盟正值壯年的大貴族,從城中的宮殿走出,問了幾句守城的親信,又往他們的隊伍瞧了許久。然后,他沒尋到什么特殊的人物,就又匆匆返回了宮殿。

  “嗯,山巒花紋的榮耀貴族服飾?父親似乎和我提到過,好像是山巒家族的族長?估計是被征召前來的城邦軍團長吧!看這城中的情形,也就三千人的兵力,武士比例只有一半多,又沒有什么青銅甲...這些聯盟的城邦軍團,實在衰弱的厲害。他們的實力,看起來和王國的各支軍團、聯盟的王室軍團,完全都沒法比啊!...”

  奧豹的心中,忍不住生出感慨。畢竟,他們家族最初,從奧洛什開始,也只是個城邦家族的世襲貴族罷了。

  這十六年來,他們追隨著修洛特殿下,搭上了湖中王國飛快壯大的快船。家族一路向上,眼下已經是王國少有的實權榮耀貴族之一!而這些原本聯盟的世襲貴族,卻在一輪輪的王室集權中,被削減壓制,淪落到今天的地步。有時候,只是分岔路口的不同選擇,就會走向截然不同的未來啊!

  “伊澤爾,這還下著雨,城外是誰來了?”

  “是湖中王國來的使者隊伍,不是神王的使者。”

  “呼!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我們密會的事情,被神王發現了...”

  “...辛特爾,別說這種鬼話,預兆不好!若是被神王發現了,那我們還是早點死在這處墓穴里,免得受那種炮刑的煎熬!”

  蟻丘城的宮殿,被薩波特克人赴死的神裔,自己縱火燒了大半,坍塌的到處都是。唯有宮殿地下的墓穴群保存完好,四壁的神靈浮雕,充滿著古樸與神秘的氣息。而在一處隱蔽啟開的墓穴中,在古老蟻浮雕的注目下,山巒族長伊澤爾冷著臉,盯著眼前的蘆葦族長辛特爾,問道。

  “辛特爾,你怎么又來找我?去年我被神王差點處死,當時你一言不發...如今卻知道說話了?”

  “伊澤爾,我當時也是沒辦法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當時的情形,我這個榮耀家族的族長要是開口...你才是必死無疑啊!”

  聞言,伊澤爾默然不語。好一會后,他才黯然道。

  “山巒家族已經被神王嚴厲懲戒,我手中也不剩多少力量了。你現在來尋我,又有什么意義?”

  “你的家族武士,不是有五百人,都被吸納入了斷發禁衛軍團嗎?”

  “呵呵!神王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斷發禁衛名義上是一支軍團,實際上卻是前鋒與本營兩支!先鋒都是新收納的城邦武士,從不負責神王的安全。他們只負責戰場先登,用性命來為神王廝殺!而只有幾次廝殺幸存,證明忠誠和勇武的,才會被神王厚賞后吸納,變成他的本營!”

  說到這,伊澤爾咬著牙,心疼道。

  “我山巒軍團被神王征調走的五百精銳武士,在米斯特克戰死了一半,又在薩波特克戰死了一半的一半!僅剩下的一百來人,被神王厚賞后,都已經滿心的忠誠于神王了!這一百人眼下都是神王的‘本營禁衛’,人人都受了軍功貴族的冊封,還有誰理會我這個前任的軍團長?”

  “別說我了,各支城邦軍隊被抽調走的武士,不也是如此嗎?這就是神王削弱我等,吞吃我們手中力量的殘酷手段!若是敢公開反對,那就是死路一條啊!神王的威嚴,又有誰敢違背?連修洛特殿下,不都順從了神王,甚至還幫神王壓制我們...”

  聽了這番話,蘆葦族長辛特爾垂目不語。好一會,他才斟酌道。

  “修洛特先知在占卜中,給你占了條生路...你不感激他?”

  “感激?他和神王就是一伙的!而神王之所以能肆無忌憚,壓制我等,不就是因為這位殿下的選擇嗎?他從根子上,就是神王一方的人,又哪里會和我們站在一起?他也是神王的幫兇!”

  “嗯!伊澤爾,你說得太對了!聽你這么說,我也就放心了...”

  蘆葦辛特爾眼神閃動,仔細打量著伊澤爾憤慨與恐懼的臉龐。片刻后,他才壓低聲音,悄然道。

  “王都那些穿袍子的,有了個可行的計劃...這個計劃的名字,叫做‘落日’...”

  “?又是那些穿袍子的?這些藏頭露尾的家伙,固然毒藥與匕首厲害,可神王身邊,又不是沒有隱秘的力量!他們手里,又沒有多少軍團,能管什么用?神王一直在南征的大軍中,可是有數千忠心耿耿的軍團,護衛左右的!...”

  伊澤爾皺緊眉頭,臉上顯出深深的懷疑。而蘆葦辛特爾瞇著眼睛,意味深長的笑道。

  “神王在南征的大軍中,固然無懈可擊。但他總會有不在大軍中的時候!而他南下的越深入,那些穿袍子的家伙,在神山金字塔這里,為他準備的計劃,就越有實現的可能!...”

  “嗯?!辛特爾,你剛才說,這計劃的位置,在哪里?...”

  辛特爾附耳過來,仔細說了幾句什么。而伊澤爾聽完,大驚失色,不可置信的驚呼道。

  “什么,在如此神圣的儀式中動手腳?他們不怕主神的責罰嗎?!那確實是他們的主場,有很大的可能成功...可這些穿袍子的,又怎么然敢做這種事!要知道,這事一旦發生了,被我們泄露出去...就會毀掉聯盟的基礎,也毀掉主神的權威,毀掉他們自己的權力的!”

  “哈哈!那不是更好?沒了神王、沒了先知、也沒了壓在我們頭上的大祭司團!...到了那時候,才是我們曾經的黃金時代,符合聯盟真正的貴族傳統啊!”

  看著一臉喜色的辛特爾,伊澤爾在短暫的震驚后,眉頭緊鎖成了一團。他滿心不安的踱著步子,一邊走,一邊搖頭道。

  “不...辛特爾!這些穿袍子的老狐貍,說的話不可信!若僅僅是他們的毒藥與匕首,就能落日...那他們還要來拉攏我們做什么?神王若是死了,他們要擁立誰?勇猛的蒙特蘇馬二世?還是王都的太陽神子修華?又或者是神王的嫡系子嗣?”

  “應該是蒙特蘇馬二世!他們的信使和蒙二,也一直都有聯系!至于拉攏我們,肯定是為了我們手中的軍隊。他們說了,需要我們的軍隊,在他們落日時發動,來穩住后續的聯盟局勢,安撫和擋住神王的禁衛本營!況且,他們不是也說了,讓我們派些刺客,為他們的計劃效力?到時候,把一切的罪責,都推到先知的身上,一把匕首刺掉兩個太陽!啊哈哈!...”

  “不,辛特爾,我覺得還是不大對!這些穿袍子的,又怎么可能缺少刺客與匕首?讓我們的人手刺王,然后把罪責都推到先知身上,同時落日?...這里的罪責是什么?刺客與先知勾結,刺殺神王的罪責?那在神王眼里,不就是我們與先知勾結,謀逆他的罪責?這刺王的安排若是成功,那一切都好說。可若是失敗了...該死!一切都是那幫穿袍子的安排,我們連計劃的細節都不知道!”

  伊澤爾皺眉苦思,就像一只嗅到香餌的刺鼠,在拼命判斷這餌能不能吃。他出身卑微,親手害了弟弟與父親,在陰謀與詭計中艱難上位,又好幾次從神王的殺機中掙扎求活。他可與面前這位,生來就是榮耀族長的大貴族不同。他就像一只地洞中的狡鼠,天然具有著對陰謀危險的驚人嗅覺!

  “讓我想想!這些穿袍子的,想必是做了兩手準備?...無論成功與失敗,無論神王是死、是重傷、還是活,都對他們有利...若是成功了,兩顆太陽落下,自然是最完美的。但若是失敗了,那也是我們的責任,是我們與先知勾結的謀劃,與他們牽連不大...嗯?!若是被他們做實了這一點,提前把先知給刺了?...那大祭司團給神王的交代是什么?難道是謀劃叛亂、與先知勾結的我們?!若是這種情況發生?...”

  想到這,伊澤爾渾身一震,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最可怕的可能!他嚇得猛然一個哆嗦,用力伸手,捏住辛特爾的胳膊,驚駭地大喊道。

  “不,不對!這群穿袍子的,很可能要得,就是刺殺失敗!失敗的結局,恐怕才對他們更有利!他們要落的太陽,從來不是我們要的那一顆,而是他們要的那一顆!”

  “主神啊!無論是我們這些城邦大貴族,還是阿薩爾一系的王室,都是他們用來殺人的刀!是可以在獻祭中損耗的黑曜石匕首!他們要落的太陽,不是神王,而是先知!!”

  “先知與我們勾結,一同謀逆刺殺神王,然后都被處死,才是他們想要的結局!在這樣的結局下,神王依然威壓天下,大祭司團依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有了我們和先知,權力就盡數歸于了他們...”

  “啊?你是說,這是大祭司團與神王一起,為我們和先知設下的死局?!”

  聞言,蘆葦辛特爾渾身一震,滿臉的驚恐欲絕。他一時難以接受,死死盯著伊澤爾的眼睛,恐懼道。

  “伊澤爾,你確定這是陷阱嗎?!不可能吧!難道神王知道我們的叛亂之心?這些祭司長老一直是在騙我們?他們也在騙阿薩爾一系?!”

  “嗯?阿薩爾一系?不對啊!不應該把阿薩爾一系也牽涉其中,這可是王室本身的力量...神王對兄長阿薩爾一系很是慷慨,他新冊封的禁衛隊長庫奧鷹,就是蒙特蘇馬先君的侍從家族出身!這些效忠阿薩爾的武士,其實有許多,效忠的是蒙特蘇馬先君的血脈,就像蒂索克身邊的首席托特克一樣!他們可以忠誠于蒙特蘇馬二世,自然更可以忠誠于血脈更近的神王...”

  伊澤爾眉頭擰做一團,就像被無形大手,捏在手下的螞蟻。他咬著牙,松開抓緊辛特爾的手臂,撫摸著墓穴壁畫上的神靈,渴望著來自古老的神秘啟迪。他思緒如電,額頭的青筋顯露,滿臉漲紅,心臟也跳的厲害。

  他越發感到完整的真相,那群神廟中老狐貍們真正的謀劃,正在向他揭開最后的一層帷幕。而那帷幕之下藏著的祭品與血,就將關系到聯盟未來的命運,關系到他自己的生死!

  “神王是煌煌太陽,是貪婪征服的猛虎!哪怕征服了薩波特克,前面還有高地瑪雅,低地瑪雅...甚至是那先知預言中,無盡廣闊的東海諸島、南方大陸!那都是神王渴望征服的目標,只要先知殿下在神王身邊,讓湖中王國的力量能為神王所用...他恐怕就不會對先知動手!他要做的,是征服再征服,是升高再升高,最終成為最高最亮、無人能比的墨西加太陽!”

  “所以,這些穿袍子的老狐貍們,眼下必然未曾與神王通氣,也不敢讓神王知曉。可他們能如此順利的與各方聯系,避開神王的隱蔽力量...難道,之前的那位情報總管,那位控制王都的首席女蛇,以及眼下的新情報官,都一點都不知曉嗎?又或者,是某些人的默許,神王親信力量的默許...”

  “這暗流下涌動的潮水,既是刺向神王的匕首,也是神王至高權力的最后威脅!而若是有神王一系的力量參與,為了維護神王的權威名望,為了維護他們自己的權力...那無論如何,神王都不能和先知直接對上,手中染上先知的血!哪怕是‘先知謀刺神王’...這對主神神性、神王威望、大祭司團名譽的影響,實在是太糟糕了!...是了!那就只有...”

  墓穴之中,伊澤爾渾身一顫,死死盯住墻壁上的薩波特克蟻神。這一刻,仿佛所有的關竅,都在他心中瞬間打通!他盯著那雙紅寶石的復眼,看著那寶石中映照的自己與辛特爾,終于看到了真正被獻祭的所有祭品!

  “啊!我徹底明白了!這被獻祭的祭品,這場落日所精心準備的罪名...是我們與阿薩爾一系聯手,去刺殺先知!我們與爭奪繼承權的蒙特蘇馬二世一起,在神圣儀式上刺殺了先知太陽!然后,神王勃然大怒,發兵平叛,殺掉我們這些大貴族,為先知報仇,為湖中封國報仇!”

  “而蒙特蘇馬二世與先知不睦,同樣是叛亂成員,也要被神王忍痛獻祭!等蒙二與先知都死了,那聯盟的繼承權,就會徹底落入神王嫡系的子女手中...無論是長公主阿麗莎、還是王子奇馬爾皮利、又或者先知教導的小王子夸烏特莫克,都是神王的親信力量,所能夠接受的!”

  “主神啊!我們以為自己是獵人,是刺客,是那些老狐貍尋求的幫手...但從最開始,我們就是那些老狐貍的獵物與祭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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