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洛蘭希爾沉迷研究新東西時,梅露也以雷霆之勢將家中的分歧一掃而空,在那天會議的晚宴上,家中的叔叔輩親戚們紛紛‘自愿’交出手中的權利和業務,而被主家安排住在總部繼續休養。
一隊隊信使和人員從赫利斯總部出發,開始前往各地的分會,大量的人事變動在各地分會發生,一些由主家派過去的人接手,一些則是直接提拔本來受排擠的無關系人員,一時間赫利斯家風為之一清,宛如割除了身上的贅肉,輕裝上陣。空出來的位置也激勵著平時不得志的人員,讓他們看到了希望,整個商會重新煥發出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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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索斯家,釀酒廠。
磚石構造,木制橫梁下的釀酒廠內是一片忙碌的場景,堆放的貨物,整齊壘放的酒桶,還有一個個巨大的酒缸。
一些人員不斷將運來的一箱箱葡萄放在桌子上,一群婦女和小孩則開始挑選,把其中青澀,小的,壞掉的,發霉的,雜物等挑選出來扔掉。
另一部分人則將這些挑選完的葡萄搓碎放入酒缸中,一陣陣果香開始在廠房內蔓延,酒缸內滿是破碎的葡萄碎末、果皮和汁液。
其中一個少年也在奮力工作,他戴著口罩,穿著特制的手套,不斷搓碎一些葡萄放在大碗中,待大碗中的葡萄碎末盛滿時,便倒入缸中,他身旁站著不少工人,有的年紀大,有的年紀小,但最年輕的還是他了。
這些釀酒廠的工人從早上工作到夜晚,只有中午一小時的休息時間,平時基本沒有休假,如果臨時請假免不了被扣錢,雖然很辛苦,但還是不少人趨之若鶩,畢竟每個月能賺到十幾個銀幣,這比在家務農好多了。
時間臨近傍晚,少年有些疲勞,就找來一個空酒桶搬過來,坐在上面繼續工作。
“巴德。”旁邊一位大嬸打手勢讓他下來,不要坐著。
少年有些不解,我這樣又不影響干活,但大嬸繼續說。
“你這樣干活不好看,給人家看到是要說閑話的。”
然后讓少年下來,提醒他說,這樣管事的看了估計會說的,比如‘你這么舒服啊’。
不得已,少年順從的從酒桶上下來,活動了下酸痛的雙腿和腰部,然后繼續干活。
夜晚時,一座座巨大的燭臺亮起,將磚石建造的廠內映照的燈火輝明,幾位員工將酒缸吊起,倒入旁邊巨大的過濾漏斗里,漏斗上墊著幾層紗布,紫紅色的葡萄汁透過紗布過濾慢慢流淌出來。
看差不多后,幾位員工又將紗布收攏不斷擠壓,榨出其中剩下的汁液,最后得到一缸略為清澈的葡萄汁,將酒缸蓋子合上靜置后,這群人才開始下班。
“弄完沒,趕緊的,去晚了德拉婆婆那的餅都賣完了。”
其中一個大叔開始催,他身上滿是污漬,汗味和葡萄汁液的味道混合著,有些難聞,不過也沒人嘲笑他,因為大家都一樣。
“等下,把這個蓋好就來,不然明天艾布老頭看了又要扣錢。”
“那個老東西盡會挑刺,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
“就是,也不見尼索斯家多給他錢,還搞的這么惡心,變著法扣。”
“或許他就喜歡這種感覺呢,你沒看他每次檢查時像個貴族老爺似的,拽上天了。”
“弄好了,走,今晚弄點肉去。”
“切,你請客嗎,我可吃不起。”
“沒事,我請。”
“別,曼達你什么時候這么大方了,該不會又是出了什么事吧。”
“呵,等會你就知道了。”
幾個釀酒廠的工人勾肩搭背的走了,只留下一個值班守夜的工人,他把門鎖上,吹滅了大部分燭燈,只留下少量照明,完后他也拿出了點干餅放在熱湯里,慢慢軟化,吃完后,就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夜還很長。
白天在廠里干活的巴德也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住的地方,這里是霍普蘭爾比較偏僻的角落,臟亂差就是這片區域的真實寫照,夜晚沒有燈,只能聞到街邊垃圾和死魚的味道。
一個小廣場中間,是一口井,不遠處有個低矮的房屋,一個老頭靠在門柱上,雙眼半閉半醒。
巴德走上前去準備打點水出來,木桶有些沉,他只能拉半桶起來。
緊緊拽著粗糙的繩子,繩子上的毛刺有些扎手,然后舊木桶搖搖晃晃的慢慢升起。
“你在干嘛。”一個嘶啞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仿佛幽靈一般,巴德嚇了一跳,手中的繩子松了,木桶急速下墜,拉著繩子把他的手摩擦的有些刺痛,他連忙把粗繩再次抓住,這才回頭看。
那個靠在門口的老頭已經醒了,他睜著混濁暗黃的雙眼,盯著巴德,像一個死人一般滲人。
“我......我打點水喝,另外沖洗下身體。”巴德有點害怕,顫巍著說出。
“你......是住哪的?”老頭繼續問。
“我住西邊那個櫸樹后的紅土房里,前幾天才來的,楠特婆婆介紹的。”少年有點緊張的說著。
“哦。”
老頭子回了一句,眼睛又閉上不再理他。
巴德喝了口水,然后又沖洗了下身體,就趕快離開了。
第二天,這天也是發工資的日子,巴德來這家釀酒廠干了兩個月了,這才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12個銀幣。
他小心的把銀幣包在衣服的腰帶里才回去,但今天卻不像往日那般平穩。
幾個身上散發汗味和酒味的人把巴德堵在巷子里,他們早有預謀,等著這個少年,其領頭的正是之前在釀酒廠的工人曼達。
“小子,高興不,今天發了錢。”
相比個頭不大的巴德,這幾個成年人可謂十分高大,他們站在一起仿佛就要把天空遮擋住一般。
被這幾個人的陰影籠罩,巴德只能不斷的后退,最后靠在沾滿灰土的墻壁上。
“老實點,把錢拿出來新來的,這是規矩,懂嗎?”其中一個粗漢說到,他皮膚黝黑,滿口黃牙。
“不.....”巴德有些害怕,但他還是不想交出來,這是他好不容易賺到的,辛苦了很久的,他還得拿來交房租買吃的。
啪——
一個巴掌將巴德打的天旋地轉,整個人都懵了,臉上傳來火辣辣的感覺,然后小腿吃痛,被人踢中,但他還是堅持著沒有倒下去。
啪——
又是一巴掌。
“你他馬識相點。”
旁邊幾個人開始撕扯他的衣服,尋找錢放哪了。
巴德緊緊抱住自己,慢慢從墻上滑落,蹲坐在地上,耳邊傳來咒罵的聲音,然后就是不停的毆打,最后一擊重擊踢在頭上,讓他昏死過去。
等他醒來時天已經黑了,身上的衣服、腰帶早都被撕開,里面12枚銀幣也只剩下3枚,他跪在地上,將剩下的這幾枚銀幣,一個一個握進手里,指甲緊緊掐入肉里,低聲嚎哭,滾熱的眼淚劃過面龐,落入塵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