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是凌晨深夜,但霍普蘭爾城內每一個人都睡不著,那四方傳來的呼喊聲、腳步聲、盔甲碰撞聲是如此明顯清晰。
城內的幾座鐘樓紛紛敲響,天空綻放著警告的紅色煙花,一個個高舉著火把的隊伍穿行在街道上,隨后傳來廝打聲,辱罵聲,和沉悶的折斷聲。
實力貧弱的普通人家只能反鎖大門,將窗戶房門堵好,躲在家中瑟瑟祈禱,希望不要被波及。
前半夜里,還有些地痞流氓看著治安混亂,趁機搞事,入室搶劫,打砸了好幾家店鋪,借機拿走了不少值錢的東西。
但隨著五大商會的人員開始在城內布置、設卡,這些混混只要被看到正在搶劫或劫色就直接上去,刀槍入血而殺之。亂世用重典,現在可沒多余的人手來關押這群害蟲,也正好借此殺雞儆猴,威懾宵小。
尼索斯家釀酒廠附近,曼達正和幾個小弟坐在一個院子里,院子中擺了張大桌子,上面放著幾只烤雞和酒瓶,幾個人大口的吃著肉、喝著酒。
“老大,外面動靜這么大,該不會出了什么大事吧。”其中一個瘦高的小弟邊啃著雞肉,邊吃邊詢問道。
“你懂什么,事越大越好。”曼達拿起一個雞腿扔進嘴里,滿口流油。
“要是平時我們弄死一個小崽種,這個人還有點名氣,那行業公會追查下來,終究是個麻煩。”
“可現在嘛,誰還關心今晚會死幾個人,我們白拿尼索斯家一大把筆錢不爽么。”
說完他有點得意的拋了拋手中的幾個金幣,對于普通人來說,這可是一筆巨款,在工坊工作五六年不吃不喝才有這么多,而他一晚上就弄到手了,能不開心么。
再說,動靜再大又如何,他們的靠山可是尼索斯家,霍普蘭爾扎根幾百年的望族,誰還敢動他們。
“果然是老大,就是比我們聰明,小弟敬你一杯,干!”
其中一個小弟連忙拍馬屁,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舉起酒瓶。
“干!”
曼達舉起酒瓶,碰撞一聲后痛快飲下,他們可是粗人,從來不用那種小酒杯的。
砰——
一聲巨響,院子里的大門被踹開,隨著一陣灰塵,厚木門被踢出老遠才落在地上。
“誰啊!”
“不想活了?”
喝酒的幾個人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抄起了放在旁邊的家伙。
一個黑影站在院門口,臉上蒙著布,在昏暗的夜空下看不真切。
“你TM找事是吧??”
曼達看到只有一個人,本來還有點緊張的心一下子就暴怒起來,拿起了放在腳邊的鐵棒。
鐵棒是廢鐵凝結而成,歪斜的鑲嵌著幾個釘子,前端粗后端細,大概算一個狼牙棒。
雖然看著丑,但那結實的分量一棒下去,足以把人骨頭打碎,這根廢鐵狼牙棒上還沾染著一些干涸的血跡。
巴德望著院內吃喝享樂的眾人,心中有一股邪火在燃燒,當那根狼牙棒上的血跡映入眼簾時,更是忍不住握緊了拳頭,發出咯咯的聲音。
“啊啊啊!”
他大喊一聲,也是給自己壯膽,沖了進去,恐懼和憤怒如嚼碎的冰塊在心中燃燒,如此劇烈而又寒冷。
“哪里來的傻子。”
其中幾個小弟見他大喊大叫,知道這是底氣不足的表現,嘲弄的啐了一句,拿起幾個家伙就往他身上招呼。
半人高的木椅當頭砸下,讓他眼冒金星,隨后又是幾根鐵棒劈在他肩上,捅在他腹部,打在他前胸。
另外還有人用腳踹他的小腿,想讓他摔倒跪下。
劇烈疼痛讓少年懵了一下,但心中的恐懼卻慢慢消失了。
原來,只有這種程度啊。
盡管身上泛痛,但并非不可忍受,隨著胸口的心臟緩緩跳動,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血液流動,以及血液中那蘊含的強大力量。
他心中漸漸升起一陣明悟,這就擁有力量的感覺啊,如此美妙,難怪無數人為之向往、徹夜難眠。
以前認為不可戰勝的敵人,現在在他眼中卻如貧弱的蟻蟲一般。
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一根鐵棒,任憑木椅在頭上砸落,然后看著那木椅散架,從頭上滑落。
其中一個小弟想把鐵棒抽回來,卻發現如同被鐵鉗焊牢了一樣紋絲不動。
巴德隨手一帶,就將拿鐵棒的那個小弟拉過來,一腳踢碎其腿骨,讓其跪倒在地上,然后拿起那根鐵棒往膝蓋上一砸。
咔——
鐵棒蹦出幾個碎屑,斷裂成兩截。
看著驚人的一幕,在場的幾個小弟紛紛震住,就連曼達也有些遲疑。
巴德盯著在場的人,目光灼灼,仿佛是要把這些面孔牢牢記住一般,咬牙切齒的說。
“你們,不可饒恕,都得死!“
這群人作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起初只是偷雞摸狗,順點東西,后來慢慢嘗到甜頭,膽子也越來越大,搶奪他人錢財,毆打凌虐,最近甚至開始做起染血的生意來。
格雷特臨死前的慘狀,一幕幕的回蕩在巴德心頭,他饒過這些人,但又有誰饒過格雷特呢?
當時周邊也不是沒有鄰居,但他們一個個都不敢出聲。因為他們和曾經的自己一樣,害怕為此召來禍害,殃及池魚。
既然沒人敢制裁他們,那就由我出手好了,現在的我,無論再重的拳頭都可以承受下來。
巴德嘶吼一聲,沖了上去,全身青經暴露,滿臉血紅,一把抓住一個人,隨后一扔,將其重重的砸在墻壁上,慢慢滑下,留下一攤血痕。
接著肩頭一低,直接撞在一個人身上,只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對手嘔出一口鮮血,然后倒下。
然后接連出手,血沫橫飛,一個個對手接連倒下,庭院內一片哀嚎嘶鳴的聲音,最后只留下曼達一人還站著。
曼達見勢不妙,想逃走,剛跑出幾步,就聽見呼的一聲,厚木桌被巴德掀起,然后砸在他背上,把他壓倒在地上。
等他掙扎著爬起來時,這個蒙著臉的少年已經走到了他身前,擋住了出去的路。
“你究竟是誰?”
曼達用粗啞的嗓門詢問著,一只手卻緩緩摸向了身邊的狼牙棒。
少年沉默不語,曼達趁機拿起狼牙棒暴起揮下,劈頭蓋臉的砸向眼前這個少年。
啪——
狼牙棒被一手握住,在空中停下,然后手掌用力,將狼牙棒上的牙釘壓斷,手指深深的掐入鐵制棒身。
曼達見狼牙棒拔不動,便快速松手,準備繼續逃走,但還沒等他轉身,一個強勁的腳踹將他踢翻在地,他正準備爬起來,這時一只腳重重的踩在他手上,讓他發出殺豬般的求饒聲。
少年把面罩摘下,露出滿臉血氣的臉龐,他一手將曼達的頭發抓起,讓他看著自己。
“我叫巴德,來自灰棘郡。”
一如曾經回答洛蘭希爾的第一句話一樣,但說話的人已不再是曾經那個膽小的他。
曼達看著這眼熟的面龐,驚恐的大喊大叫,又是解釋又是求饒,可對方并不為所動。
他撿起那根狼牙棒,重重揮下,血光四濺,庭院內再無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