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帶著悠遠時光的氣息,一位金發銀瞳的少女站在門前。雖然沒有下雨,但她依然撐著一把黑色的精致陽傘,陽傘的邊緣有蕾絲的花紋和彩色的水晶吊墜,姣好的容顏,宛若永世不變的17歲少女,臉上帶著笑意,靜靜佇立在臺階前。
洛蘭希爾打開門,看著眼前這位魔女前輩,臉上略帶驚訝,然后這位幻影的魔女如夜晚的風,輕拂過身側,走進大廳。
等洛蘭希爾關門回頭時,她已經坐在茶幾旁的沙發上,原本手中的陽傘也消失不見,桌子上也多了茶壺和茶杯。
“好久不見了,小洛蘭,你之前可是睡了很久啊。”提黛絲看著慢慢走到對面沙發前的銀發少女。
“嗯,提黛絲姐姐,不知不覺就7年了。”洛蘭希爾也坐下。
“不,現在是八年了喲。”提黛絲眨了眨眼,銀色的眼瞳中仿佛有星沙在流動。
“但更令我驚訝的,你還無師自通,庇護建立了一個國家,克蘭西亞。”
“這......這大概只是算一個巧合吧。”洛蘭希爾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到,其實她當時也沒想這么多,只是跟著心意走。
“這可不是巧合,而是必然的事情,只不過你行動的太早,讓我很是驚訝。”提黛絲緩緩說道。
“小洛蘭知道歷史上那些知名的人類國家嗎”
“知道一些,最初的帝國真紅帝國,后來的水銀王朝,金雀花王朝,奧茲國等。“
“嗯,但極少人知道的是,這些國家建立的初期,都有我們魔女在背后促使或庇護。”
“唉,是這樣嗎?”洛蘭希爾睜大了眼睛。
“是的。”提黛絲停頓了一會,似乎回憶起很多事情,語氣也有些縹緲。
“短暫的生命讓人類追求生存,活下去和繁衍后代是絕大多數人一生的目標。”
“但若是超凡者的話,活下去和繁衍已經不成問題,他們又會開始追求各種欲望,金錢,權利,異性,名望等等。”
“當他實力夠強,超越億萬同類時,這些欲望的實現也變得輕而易舉,但再喜歡吃的東西,再喜歡做的事,千百遍,億萬遍后也會變得厭倦。”
“所幸的是,即便是強大的超凡者也難以抵抗歲月的侵蝕,隨著慢慢衰老,步入死亡,他們即便一生去追逐也無法抵達欲望的盡頭。”
“但我們魔女卻不一樣,天賦的權能讓我們有著悠長的壽命,而漫長的時光和人生體驗,最后會讓你慢慢厭倦世間的許多事,不論是人類之間多彩的感情還是那些鮮艷的欲望,都會在你生命中慢慢褪色。”
“最后,生命仿佛變成了一成不變的灰色,無趣和無聊如虛無的空洞會在你的心中慢慢擴散,讓你不得不去思考,還有什么是值得追逐的事情。”
說到這里,提黛絲慢慢停下,看著眼前這位初生不久的后輩,那清澈純潔的眼眸不禁讓她羨慕,若是能永遠如此,那該是多么美好。
“內心的虛無和生活的無意義會折磨一個人,讓其性格變得怪異、獵奇,逐漸偏離常人,最后走上瘋狂和自我毀滅的道路。”提黛絲輕聲述說著諸多魔女悲哀的結局。
“那就沒有解決辦法嗎?”
“方法也是有的,有的魔女會銷毀自己的記憶,切斷過往的一切,然后重新開始,如不死鳥一般重生。例如鮮紅灼殲的魔女克緹。”
“有的魔女認為記憶代表了自我和一生,那些生命中的人和事是世間最為珍重的寶物,她們不愿放棄,她們會坦然的迎接死亡,如萬千凡人一般,步入安息的世界。”
“還有的魔女會立下更大的宏愿和夢想,并終生走在追逐的道路上,直到這個理想將自我焚滅。”
“為了同族的人類,化身為惡魔的血月魔女,朱莉斯,給人類帶來了惡魔序列。在真紅帝國毀滅后被狂牙帝國的祭司們焚燒死在灼日祭壇上。”
“創造死靈序列,并帶領水銀王朝崛起的冥府魔女黑蒂絲,在水銀王朝解體后,被囚禁在永暗島,永世不得離開。”
“魔法序列的開拓和集大成者,無數法師的偶像,時空魔女多蘿茜,在蒼翠帝國擊敗奧茲國時,被釘死在城門樓上。”
“時至今日,也有一些魔女走在這條路上,比如創世龍脈的魔女素沁,庇護建立的金雀花王朝。封印之書的魔女司夜,她教導學生所建立的蒼翠和西風。”
“這些國家成立的初衷或理念都是她們自身理想的延伸,其自身和國家命運也會相互纏繞,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看著洛蘭希爾逐漸陷入沉思,提黛絲安慰道。
“不過你到不用太過擔心,那些魔女之所以走到那一步,是因為在她們的心中,除了理想外已逐漸沒有外物了,所以國家的破滅才會對她們打擊那么大,才會如此不顧一切。”
“但你的話,人生才剛剛開始,未來還有很多可能性,雖然摔倒一次會痛,但相信你也能再次站起來。”
提黛絲安慰著洛蘭希爾,心里卻在后悔,怎么一時就剎不住車,講了這么多沉重的話題。這些事情往往是活了千年以上的魔女才會有和去思索的,幾百歲的年輕魔女,自己的人生都還沒享受完呢,哪里會管這些。
“沒有,不用擔心我,謝謝提黛絲姐姐的告誡。”
洛蘭希爾臉上露出一個微笑,讓這位前輩安心,前世今生加起來最多二十多年的人生,讓她無法親身體會這些,但憑借過往的知識和思考也確實意識到提黛絲說的不假。
人在解決完溫飽和安全相關的問題后,一生都會在或明或暗的追逐自己生命的意義。有的是有意識的,有的是無意識的。
相比前世的平凡和無力,今生的她可以有更多時間和余裕去探尋和思考這個問題。
那么先給自己定一個小目標好了,那就是看看這個美麗而奇妙的世界,看看這個巨龍翱翔于蒼穹之上、精靈在森林里傾述古老詩歌、風帆縱橫于七海之間、魔法的光輝足以映亮整個夜空、騎士的長槍漫山遍野、無數的旌旗遮蔽天空的瑰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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