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又能想到呢,一次偶然的同行,一次不經意間的邀請,一次別開生面的歌唱,造就了宛若奇跡的夢幻奇景。
那盛開的熒光花朵,那掛在枝頭的果實,仿佛上自夢中踏入現實,來到身邊,讓人覺得如此不真切,只想反復的撫摸著觀看,來肯定自己的認知。
水果對于草原上的居民可是稀有之物,因為在這個時代,運輸和保鮮不便,南方的水果運到草原都很貴,極少有人吃的起,甚至有相當一批人沒有吃過這種清甜的東西。
往日的油腥和寡淡被微酸帶甜的果肉所沖散,一種另類的美好被人們感知,夜晚的會場是一片歡呼聲。
一聲奇異的呼聲傳來,一位嗓門巨大的壯漢如此高喊。
旁邊幾位也開始高喊,他們高舉雙手,神情激動。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他們高呼這個名字,直到最后整個會場都沉浸在這片歡呼的浪潮之中,響徹的聲音在漆黑的原野上不斷回蕩,傳向四方。
愛拉妮,火焰的女兒,古老傳說中用歌聲治愈客達倫的少女。
她頭戴翠綠枝冠,身穿白裙,雙足,從火中走出,用歌聲治愈了客達倫的箭傷,然后讓其安眠休息三天,恢復了體力,之后客達倫精力充沛,戰勝了狼首之王,將其收為麾下。這是記錄在《火之詩》中的故事,也是緋紅歌姬的起源之一。
聞名世界的蒼之歌姬和緋之歌姬,歷來也是給予歌姬的最高榮譽。
洛蘭希爾睜開雙眼,看著這片歡呼而狂熱的海洋,有些不知所措。
一開始,她只是想為了演奏效果,將自然的魔力煥發出來,但不知為何隨著心潮和情緒沉浸在歌聲中時,這些自然魔力形成的光點也形成了一個個蝴蝶,刺激著四下的植物開始生長。
往日缺少的營養為魔力所提供和促進,等少女從沉浸的歌聲中反應過來時,這些幼小的枝苗已經成為了繁密枝葉的大樹,結出了厚厚的果實。
妮雅看著那位坐在車頂枝葉間的白裙少女,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到這位室友。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洛蘭嗎?如此夢幻,而又美麗,且遙遠。
車輛旁的吟游詩人和其他旅人也是震撼無比的看著那位青發的少女,想問想說什么,到又找不到什么詞匯來形容,過去所學的一切形容詞仿佛都黯然失色,難以開口。
臺下的眾人歡呼著愛拉妮的贊譽,慢慢的涌向前去,但臨近那輛少女端坐的馬車時,卻又不自覺的想停下,那雙明凈而清澈的眼瞳和容貌是如此美麗,讓人不忍褻瀆這完美無瑕的純在。
“大家靜一靜。”
沉默良久的大薩滿終于開口了,他搖動了下手中木杖上的銅鈴,讓大家逐漸安靜下來。
擁擠的人群如潮水般向兩側分開,頭戴五彩額飾的老薩滿走在中間,身后跟著其他幾位薩滿,他們來自幾個大型的部族,基本可以代表草原上的大部分勢力。
古菲亞草原上如今有四十多個部族,人口超過兩百萬的只有5個,分別是狼耳、獅鬃、豹耳、牛頭、鹿角。這些大型部族下面又有不少分支,比如洞獅就是獅鬃的分支之一,白狼和黑狼都上狼耳的分支之一。
如今的大薩滿就是出自鹿角部族的分支,寒鹿一族。頭上那分叉的雙角銘刻著不知名的符號和文字,其中還懸掛著小小的銅牌和玉石,走起路來叮咚作響。
這位大薩滿走到車前,緩緩停下,這時洛蘭希爾覺得還坐在車頂有些不禮貌,也隨之躍下,然后腳尖輕輕點在草地上,隨后輕松站定。
“你好,不 曾見過的客人,新生的傳說歌姬。”這位老薩滿開口贊譽,長而厚密的棕色胡須也隨之擺動。
“您好,是我冒昧的打擾到大會了。”洛蘭希爾微微點頭,臉上也有點不好意思,別人好好的火焰晚會,自己卻將場內的火柱幾乎都熄滅了。
“這沒什么,只要祭壇中的火不滅就行。”大薩滿毫不在意,繼續說道。
“而你帶來這場晚會才是我們百年來難得的驚喜。”
“已經許久沒有聽到如此美妙的歌謠了,或許當年的黃昏旅團也達不到這個地步吧。”
這位老薩滿微微一嘆,然后開口邀請道:“可以談談嗎,不光是我,想必在場的許多人都很向往你用歌聲描繪的那個美好世界。”
“我也一樣,很感興趣。”
“沒有問題,不過我要帶上我的朋友。”
洛蘭希爾點點頭,然后抬起如皓月般白皙的手腕指向那位坐在角落里的平凡少女。
大薩滿看向那位略矮的平凡少女,似乎是想起什么,然后說道:“那位羊角族少女就是你的朋友嗎?”
“是的,無論何時,她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少女輕聲回答,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妮雅看著周圍層層疊疊的目光,其中有羨慕、有嫉妒、有熱切、有著各種各樣的眼神,往日不安的內心突然落定下來,仿佛一直落下的石頭終于接觸到踏實而柔軟的地面,如此堅定而讓人安心。
即便如此渺小如螢火的我,也能和那位明月站在一起嗎?
我這樣平凡的存在也能被世界所看到嗎?
原來我并不是路邊的草屑,隨時被人遺忘的存在,即便如此不起眼的我,也能被‘她’所記住和承認。
一股熱流在心間流淌,溫暖著卑微而弱小的內心。
即便這次不能在火焰大會上取得成績,即便不能從埃梅納斯順利畢業,仿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世間變化而又無常,宛若天空上的流云,不可琢磨,但在如此坎坷不定的人生中,她已經找到了可以同行的伙伴。
好的朋友如同珍寶一般,可遇不可求。
此時,這位懷揣珍寶般的羊角少女從人群中站立,緩緩走出,站在她的朋友身側向那位大薩滿問好。
“烏努克大人好,我是羊角族的妮雅。”
棕色短發的羊角少女微微低頭,然后又抬起來,月光下的面容讓這位薩滿回想起了那個野火焚燒的夜晚,那個堅強而又弱小的面孔。
“果然,還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