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繩索穿過高高的鐵環,陡然拉起,幾位衣著光鮮的貴族被吊起,不斷蹬腿掙扎,最后絞死在這繩索上。
媞泰妮亞的宮廷廣場上滿是流淌的血跡,一具具罪人的尸體豎立在廣場兩側,穿著紅衣的宮廷使者握著詔書,大聲宣讀這些貴族的罪名。
謀逆,叛變,不臣,等諸多讓人膽顫心驚的罪名從那那嗓門中喊出,下方是沉默寂靜的貴族和平民。
不久之后,天空逐漸陰沉,大雨傾瀉而下,不斷沖刷著沾染血跡的地面,那些吊著的尸體也在雨水中變得更加滲人和陰郁。
自從皇帝陛下去世后,王都就彌漫在一種緊張不安的情緒中。身著紅衣的禁衛軍們挨家挨戶的搜查,尋找殺害皇帝的兇手和幫兇。
無數有嫌疑的貴族和官員被禁衛軍們拖出,當場審問和斬殺,鮮血在王都的街道橫流,眾多大貴族表示抗議和質疑,但這些聲音都被禁衛軍執行官德羅薩壓下。
這位帝國內罕見的序列7以強大的實力壓下反對聲音,以近乎瘋狂的態度,追捕和搜查著可能加害皇帝的嫌疑人,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
他懷疑所有人,就連皇帝的兄弟愛德倫和皇后莉莉艾絲特也在他的監察名單上。
作為蒙受皇帝知遇之恩的近臣,禁衛軍的統領者,他在受帝皇的信任時也感到莫大的榮耀,而如今這一切都失去了。
“我立誓殺死參與謀害陛下的所有人。”他穿著黑紅的風衣,帶著數千禁衛軍以強力手段清掃都城內所有可能的隱藏點。
往昔那些沾染灰色產業的盜賊和小偷,凡是被查到抓到,也都會被這盛怒的復仇者絞死。
如此一遍又一遍,不知多少人卷入這場冷血而殘酷的肅清中,廣場上每天都在殺人,區別只是今天是10個還是100。
今日,又處決完一批的嫌疑者后,德羅薩回到宮廷,行走在黑白分明的方格地板上,向著皇后居住的寢宮走去。
來到宮殿的過道門扉處,一位穿著黑白衣裙的女仆緊張不安的擋在這位大人的面前。
“抱歉,德羅薩大人,皇后陛下不想見您。”她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明顯是害怕這位渾身血腥味的禁衛軍統領。
德羅薩冷厲的眼神注視著這位侍女,沉默了許久,最后在對方差點腿軟摔倒時才開口。
“臣下知道了。”隨后他腳步僵冷的轉身,帶著一眾全副盔甲的禁衛離開。
在后面的侍女即將松氣的時候,他又開口。
“不過,為了皇后及王子殿下的安全,我會讓人二十四小時駐守在宮殿周圍,以保證安全。”隨后一行人才伴隨著盔甲摩擦聲走開。
宮殿內部,莉莉正坐在一個小巧的圓桌旁,懷中抱著一位不足歲的嬰兒,這是她與愛曼克的孩子。
窗外下著雨,不停的擊打在玻璃上,發出細碎的聲響,看著懷中孩子即將被吵醒,莉莉又小心的搖晃安撫起來。
“乖,媽媽就在這里,好好睡覺吧....”她努力以溫和的語調輕語,但蒼白的臉龐上已滿是憔悴。
在皇帝逝去后,帝國和宮中諸多事宜陡然壓在這位天真的女孩身上,讓她焦慮不安,而又惶恐不已。
看著懷中孩子再次睡去,這位年輕的母親才稍微松了口氣。她抬頭環視,看到身邊回來的侍女,小聲問道:“他走了嗎?”
“是的,德羅薩大人離開了。”侍女決定還是不說外面守著數層禁衛軍侍衛,以免刺激這位焦慮難熬的皇后陛下。
聽到這樣的回到后,莉莉的愁緒緊鎖的眉頭才舒緩稍許,神情柔和起來。
“其實我不是厭惡德羅薩,只是實在害怕見到他。”
她回想這一年的所見所聞,德羅薩每次在尋找到所謂的嫌疑人后,都會讓她去審判和賜死,有時還會讓她看著那些罪人被殺。
長時間面臨這種血腥的場面,對莉莉來說,是一種過于強烈的刺激,以至于讓她經常失眠,晚上還會做噩夢。
“那些人真的有罪嗎?”有次她曾問身邊的人。
“我不知道。”回答這句話的侍從當天就因為嫌疑吊死在長桿上。
此后凡是莉莉詢問,所有人都會回答,“他們罪該萬死。”
莉莉想讓德羅薩少殺些人,但這位臣子以一種果然如此甚至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被那冷厲的目光盯住后,就宛如毒蛇在窺視一般,這讓莉莉之后也不敢隨意開口。
有時她甚至想,如果自己沒有生下王子的話,說不定已經被德羅薩殺死陪葬了。
往昔幸福的一切宛如一場美麗的幻夢,陡然被冰冷的血雨澆醒。
過去不是這樣的,在愛曼克活著的時候,她如同在安寧美好的巢穴內生活的鳥兒,優美的媞泰妮亞宮廷宛如世間最美麗的花園,每天都在等待她去游覽。
她喜歡蕩秋千,愛曼克就讓精靈們為建造一個樹藤纏繞的優美庭院,里面不僅有秋千,還有各種小動物。
有時她還會抱著小兔子去找愛曼克,這位在外人眼中威嚴的帝皇在她身前總是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溫柔。
皇宮外的事務莉莉極少關心,她知道自己不懂,也不了解,亂加干涉和開口只會添麻煩,每當愛曼克疲憊的回到宮殿時,她都會為他端上自己做的小點心,然后讓愛曼克枕在自己懷中午睡,度過一個安寧的午后。
等愛曼克醒來后,莉莉就會和他講著今天的新發現,或者念誦輕緩柔和的小詩。其實她以前對詩歌并不感興趣,但成為皇后以后,總有許多詩人和貴族夫人將一些禮物或詩詞呈給她,希望得到這位皇后的贊許和夸獎。
久而久之,她也慢慢接觸和了解其中一些,為了安撫精神疲憊的愛人,她會從中挑選自己覺得合適的詩歌說給他聽。而愛曼克就會躺在莉莉懷中,靜靜看著那陽光下的容顏,露出淡淡的笑容。
“莉莉,你是上天賜予我的寶物。”
愛曼克伸出手輕輕撫摸愛人的臉頰,眼神中的冰冷似乎也化開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