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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葭蘭之鳳

  (女生文學)

  龍船之內,洛蘭希爾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背部輕靠在椅背,兩手也放在有著墊子的扶手上,雖然沒有出去,但并不妨礙她知曉外面的情況。

  大廳內有著一面豎立的銀鏡,其中演示著外面的情景,這是‘碧波天海閣’所提供的一件寶物,雖說不算很是珍貴,但這個時候確實很適合。

  在外面那位執地官到訪的時候,其實洛蘭希爾是有想過出去的,但被身旁的人勸了下來。

  “殿下不可輕出,其人來者不善,言語不敬,若是外出相見,只會為對方輕怠。”其他幾人也紛紛稱是,這些人好些是官場的老手,很是清楚這些門道。

  對于大家的建議,洛蘭希爾倒也沒反對,于是后來便是煉真出去與之交手,看看對方實力。

  如今西南諸州中,煉真雖不算最強的,但也是頂尖的那一撥了,而對方能與之打平,可見‘昆侖玉庭’的實力不弱。

  眼見外面的兩人陷入僵持,再拖得久了,或許發生某些意外,洛蘭希爾思量之下決定出手。

  只見這位風華絕代的少女擁著一襲長裙走向船艙之外,眾人見之也紛紛起身跟隨。

  踏上龍船的甲板,天空中正是雷霆和狂風交織的場面,其中魔力激蕩,撞擊和炸裂生不息,洛京中有些人在觀戰的同時也變得有些心驚膽顫,害怕其中的余波砸到城中。

  “兩位先停下吧。”這不大的輕靈話音在雷聲和狂風中準確的傳入兩人耳中。

  隨后,這位身著絳紗華服的少女抬起手腕,那纖白的手指間似有細小的微風穿過,對準天上的二人,輕輕一握。

  無數細碎的破裂聲響在天空響起,之前狂舞的雷光和刃風在壓縮之極的氣罩前層層擠碎,然后將兩人死死困住,不能行動分毫,甚至無法呼吸。

  在越來越接近序列9的時候,洛蘭希爾自身那恐怖的天賦權能開始綻放出超乎想象的力量,如今可以說,即便在魔女中,也很難有人能勝過她了。

  天空中吹起滌蕩的清風之前電閃雷鳴,狂風纏繞的情景很快清凈下來,暗云消散,逐漸露出那流云背后瑰麗干凈的蔚藍天穹。

  在‘昆侖玉庭’眾人驚訝畏懼的目光中,剛才大戰的兩人慢慢降落下來,臨到龍船的甲板上時,兩人身上束縛的氣流才瞬間消散。

  經歷過如此懸殊乃至恐怖的壓制后,即便是剛才囂張無比的涒灘地官烈鷹,此刻也消停安靜不少,他眉頭緊鎖,眼神中帶著些許不信和驚訝,還有少許敬畏,看著自己身前不遠的這位少女,直到這個時候,外面傳聞的鳳凰之名,有著多么強大。

  ‘不應該啊……不應該……’他小聲的呢喃著,好像是很難接受這樣的現實,直到對面這位少女開口。

  “現在,烈鷹大人可以和我們好好交談了嗎?”洛蘭希爾輕抬手掌,做出請的動作,然后眾人和這位昆侖玉庭的執地官一起,走入船艙之內。

  安頓坐下后,洛蘭希爾詢問起烈鷹一些關于昆侖玉庭的事情。

  “不知道貴盟是準備如何應對龍脈之禍,還有即將到來的災厄。”

  聽到洛蘭希爾問這個,烈鷹有著疑惑的皺眉,但還是慢慢說著昆侖玉庭內的主流觀念,這倒也不是什么特別的秘密。

  關于龍脈之禍,昆侖玉庭內雖沒有合適的‘神女’來執掌龍脈,化解危機,但他們也有著一些‘笨’法子,那就是依靠門下眾多弟子,駐扎在各個龍脈節點,然后根據昆侖玉庭內的敕令,一同執行祭天儀式,然后緩慢疏導,化解龍脈之息淤積、偏斜的問題。

  “這樣倒也不是說不行,只是恐怕照顧不到很多細節。”如果說五鳳執掌龍脈是拿尺子畫直線,清爽而直接,而昆侖玉庭就是叫來一百個人,每人徒手畫一小段將其拼湊成粗略的直線。

  你不能說完全沒有,但也不能說非常好,其中肯定有不少細節難以照顧,會造成某些地域的氣候變化急劇,難以生存。

  對于這個答案,洛蘭希爾搖搖頭,但也沒過多指責,畢竟能執掌龍脈的魔女其實很少,要不然也不會是五鳳的威名壓倒一切了,當年五鳳的時代也有過其他一兩位能影響龍脈的魔女,但都沒有達到五鳳那種地步。

  論及東方古往今來的魔女,最龍脈掌控力最強的當屬赤鳳和彩華,前者自身就是龍脈的魔女,而后者自身的權能也和龍脈有著極大的協同。

  洛蘭希爾之所以能做到,這還是和她的本質有關,其實四原初中,風和水,都可以輕松執掌龍脈,但火和巖恐怕就不行,相性不佳。

  “至于您所說的災禍,我等是不太信的……”烈鷹皺眉回答。

  他不知道這位‘鳳凰’為何問起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雖然西方的賢者會曾與東方的圣人們有不少交集,但他們認為災厄應該沒有說的那么嚴重,再者,不還是有近百年嗎,什么事情準備不了?為何現在就要匆匆討論擔憂。

  聽到這里,洛蘭希爾也算大致明白這些人的想法,確實,隨著時間流逝許多人根本沒有經歷過當年的混沌災厄,自然沒有太大感觸,而且還要百年后才會爆發,更是讓許多人沒有太多危機感,畢竟好多人還不一定能活到百年后。

  西方之所以重視,還是因為自己和賢者會,不斷在社會和國家內做著宣傳,大家才有著幾分急迫之感,不斷的為這方面做準備,而東方王朝這邊,近幾十年來,天子因為赤鳳和龍脈之事,早就忙的焦頭爛額,哪里還會顧忌這么遙遠的后事。

  如果昆侖玉庭內都是抱著這種想法,自己再費心思溝通,恐怕也是對牛彈琴了,洛蘭希爾暗自搖頭,心中有點小小失落。

  要不要直接打服他們呢,用秋暮銅龍谷成員的話來說,某些蠢貨是聽不了人話的,還是拳頭講道理最簡單和快。

  但是感覺有點暴力,這樣不太符合洛蘭希爾自己心中的一些準則,她還是希望能盡力給對方一些機會,避免不必要的戰爭。

  對于昆侖玉庭的情況了解清楚后,洛蘭希爾讓一旁的余采葑寫一封信,由烈鷹傳達給昆侖玉庭的眾多上門。

  信中詳細講述了未來那場災難的始末緣由,以及其威脅,表達了洛蘭希爾這邊希望對方能放下爭端,盡快達成一致,然后在東方進行社會變革,快速進入工業時代,并為跨入太空時代做準備。其中詞語懇切,而且態度緩和,但以對方目前表現出的性子,大廳內眾人大多不看好昆侖玉庭會贊同,但也沒有覺得洛蘭希爾這樣做有什么不好。

  先禮后兵,也是符合東方的一貫作風。

  大義絕不可丟,甚至尤為重要,以坦蕩王道之師,碾壓各路卑鄙奸惡,如此才可名正言順,江山穩固。

  隨后,余采葑將信封好遞給烈鷹,然后送其離開。

  太陽逐漸西垂,下方的時分,洛蘭希爾背對著霞光,看著‘昆侖玉庭’的眾人漸漸消失在天際的遠方,好一會后,才緩緩轉身過來。

  “現在,該做的我們都做了,之后就看他們自己的選擇了,希望昆侖玉庭中也能有一些明理是非的人吧。”

  “殿下仁慈。”眾人躬禮,然后起身,跟隨這位少女離開這龍船的甲板,飛向下方那繁華的洛京。

  一周后,莊嚴盛大的祈天之祭祀在洛京舉行,其時,萬人空巷,通往天壇的道路兩側滿是期待而張望的目光。

  金色的鳳凰長幡在微風中飄舞,主道上,那一隊又一隊侍者高舉旗桿,上面懸掛的長幡浩蕩如海浪,在長街上連綿不息。

  一位位新晉或曾經的巫女祝祭身著華服,在排成整齊的長列,緩步前進,其人數有著數千之多,每一位都不低于五階,長袖之間,黃紙紛飛,朱砂書寫的符咒在空中揮灑,然后緩緩燃燒,散發出陣陣奇異香味。

  距離上次王朝舉行如此盛大的祈天儀式,恐怕已經有五十年之久了,這也是常人唯一能看到赤鳳的機會,只是如今赤鳳不再,那朦朧輕紗的馬車中,跪坐的是另一位女孩。

  臨到天壇前,馬車停下,在眾人期待無比的目光中,四位巫女輕拉起紗簾,露出其中那位盛裝的女孩,如今新一代的鳳凰,‘葭蘭之鳳’。

  因為要正式祈天了,關于洛蘭希爾的正式稱號也要確定下來,最后定下的便是‘葭蘭之鳳’,之所以不用緗羽之鳳,是因為緗羽這個門派屬性太強,不太適合普適天下,另外考慮到第一代的鳳凰,七煌真焰府君彩華,第二代的五鳳等,一些字眼如‘煌’‘赤’‘火’之類的也要避諱,最后洛蘭希爾還是選擇了曾經自己使用的化名,葭蘭。

  蒹葭之色,帶著幾分樸素,不像曾經的五鳳那般華麗顯眼,幽蘭之質,有著幾分靜謐柔和之意,也符合洛蘭希爾的性格和喜好,最后也就回到原點,誰也沒猜到,當時隨意起的化名,如今卻會用作如此莊重的場合,甚至還會牢牢的記錄在歷史上。

  走下馬車,洛蘭希爾望著遠處那白玉雕欄的空曠高臺,感受著其中越來越盛的龍脈氣息,心中有著諸多感概,有著幾分意外,有著幾分新奇,也有著幾分躊躇。

  當年她在來到東方后,曾一直想見見那名傳天下的五鳳,還有觀看這盛大輝煌的祈天之儀,但沒想到這些年過去,五鳳是沒有見到,倒是自己走上了這座高臺。

  一位位巫女環繞簇擁下,洛蘭希爾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中,一步步向那外方內圓的高臺上步去,如今那高臺的八方八角各有一尊巨大的青銅巨鼎,其中香火旺盛,而環繞高臺的每層都站立著準備已久的巫祝,他們有的來自西南諸洲,有的來自中原各地,有鹓鶵四脈,也有赤鳳傳承,還有其他飛仙派系的巫祝。

  如今這些巫女祝祭排成八個分散的宏大陣列,在最中央的高臺外,還有八個與之小一個型號的高臺,每座高臺上都站立這一位巫女或祝祭,他們每位都有八階以上實力,且面覆輕紗,身穿不同華服,分別代表‘日’‘月’‘星’‘辰’‘風’‘雨’‘雷’‘電’,八方八部。

  按照古老的禮儀,這八位巫祝有的手持木劍,有的輕搖鈴鐺,有的握有巾幡,有的懷擁銀鏡,有的捏著金鈸……等各自手中的寶物都是特殊的龍器,可以協助當代的‘鳳凰’以分攤壓力,畢竟這中樞之地,可不是其他,一經引發,便可動搖天下龍脈,山川大地為之變色,一國之興,一國之滅,盡在于此。

  “祈天大儀——起!”

  祭禮官在風中高呼,隨后嗚咽的古老號角為之吹響,直通云霄,響徹四方,即便是千里之外的某個深山洞穴中,也有妖獸從中夢中驚醒,不安的四下環顧,尋找著響徹云霄和大地的低鳴號角之聲。

  緩緩的,天下的龍脈開始微微顫抖,有如沉眠千年的巨龍緩緩睜眼,即便還沒有真正活動,但這樣的聲勢已經讓人開始不安。

  “這是怎么回事!”

  遙遠的東方,云門山巔。

  作為東山八洲的核心腹地,曾經圣人所種的紫榕樹下,這里被‘清霄昆侖玉庭’定為如今的總部所在,當然這不會很長久,他們的計劃其實是在黃海之中升起‘仙山’,取代曾經黃海中那火梧所在的島嶼。

  昔年的鳳凰魔女彩華曾坐在那火梧之樹下,接受萬鳥和眾民的朝拜,以至于成為如今東方的道統之源,如今他們正是想打破這一觀念,取而代之。

  但不想,這‘昆侖玉庭’成立還未多久,就遇到了新生代的另一位‘鳳凰’的挑戰。

  作為如今‘昆侖玉庭’權力最高的十人,坐在大殿的玉座上,其中一位皺眉站立,身前還有摔碎的玉石。

  “她居然膽敢……”他一時氣住,又說不出話來。

  “那個小丫頭還真當自己是鳳凰了,這就感舉行祈天之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屠維天官稍稍息怒,如今我等正是要討論此事,依諸位看,如今是袖手旁觀,還是對這位鳳凰的儀式加以阻擾?”

  “若是加以阻擾、打斷,其祈天之儀難度要翻上數倍,即便是當年的赤鳳也會感到難辦,這丫頭肯定不如當年的赤鳳,指不定要當場受到反噬,吐血重傷,正好滅其威風。”

  “如果不加以阻攔,或許她確實能安撫天下龍脈,但這樣的話,她就真的擁有了天下大義,我等也不好明面上為難她了,弄不好又要恢復到赤鳳所在的那個時代。”

  “鳳凰,鳳凰,又是鳳凰,哼!”大殿內有人很是氣憤。

  “之前我等支持天子,幫其安撫天下龍脈,就是為了慢慢抹去鳳凰的影響力,但不想他臨死前居然又后悔了,弄了個鳳火之詔,自絕王命。”

  “現在我們替他收拾殘局,不想他還留了一手,冊封那個年輕的金雀巫女后,就立馬送到海外,看來當年他就做了兩手準備,萬一自覺控制不住場面,就把這個年輕的‘鳳凰’召回來接替赤鳳的位置,如今倒好,把我們弄得里外不是。”

  “當初就不該支持他,為其奔走,幫忙扶持懷南王以平衡戴王。”玉座上有人搖搖頭。

  眾人說著,又急切的爭論起來,到底該不該阻止這位年輕鳳凰的祈天之儀,他們雖然極其不想讓這位鳳凰成功,因為對方成功就意味著自己的失敗,但若是直接打斷,也有著幾分猶豫,畢竟聯盟內還是有不少人希望太平就好,若是折了這位鳳凰,今后自己處理龍脈之禍,也是麻煩之極。

  到底該如何行動,眾說紛壇,雖然‘昆侖玉庭’人員眾廣,但這種聯合內沒有哪一家能做到完全壓制其他聲音,到了意見不統一的時候,就變得格外遲緩。

  不管萬里之外的昆侖玉庭作何心思打算,洛京內的白玉天壇中,那位身著絳紗華服的‘葭蘭之鳳’已經開始介入這天下的龍脈中樞,那天空和大地中浩蕩不息的龍脈之力有如望不到盡頭的繪卷,在她面前緩緩展開。

  山川,水流,大氣,洞天秘境,城池行人,妖魔異獸,有如巨大長河中的無數細小光點,無數的信息瘋狂涌入腦海之中,整個東方大陸緩緩在她腦海中點亮,無數面紗一層層揭開。

  地下塵封的遺跡,沉睡的機械巨神,積蘊如淵的無人秘境,北方睜開眼眸的護法之神,遙遠海底的通道,荒廢的信號發射架,破碎的庇護所……

  在她閉目祈禱,身體緩緩飄起的時候,天空中也浮現出一層層繁復之極的紋絡,有如電路,又如法陣,奪目的光柱自天壇升起,直沖云霄,在天空破開層層氣浪,有如信標一般,不斷沿著地球的弧面向四面八方擴散蔓延,一遍一遍的沖刷著,直到點亮一顆顆環繞地球的‘星星’。

  望著那在光柱中懸浮的夢幻少女,還有天空中那浩大的陣勢,洛京中觀禮的眾人無一不被這樣的場景震撼,而只有角落里某些老人張口呆住,他們雖然曾想過這位少女比肩曾經的赤鳳,但這樣的場景,恐怕當年的赤鳳也沒有引發過。

  而在儀式中,洛蘭希爾的感覺就更不一樣了,闊別許久的機械電子音再次于耳邊響起。

  [這里是‘追溯之云’314793號留檔信息,能夠接駁此信息,意味著伊瓦爾星系再次出現人類高階生命體,無論是你是‘光耀天使’‘毀滅使者’‘吟唱者’‘振翅者’‘龍’‘泰坦’,都意味著星球文明再次接觸真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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