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炎鰩洲,洛蘭希爾一路南下,來到刈雷七洲,她先是打聽了一些情況,然后前往了赤仙教所在的黑水洲。
天下著蒙蒙的細雨,空氣很是濕潤,山腰的梯田一層層向上,其中羊腸般的田埂小徑分布其中,在外界逐漸發生巨大變化的時候,這里人們生活的環境依然保持著過去的模樣。
走在鄉間的小徑上,洛蘭希爾時常能看到一些在稻田里的水牛,還有一些輕快的山歌在山間回蕩,其中不時傳來年輕人的歡聲笑語。
因為在閔澤洲呆過一段時間,洛蘭希爾對距離不遠的黑水州倒也適應,能大致聽懂當地人的方言,不過這里的風俗也略有不同,比如當地人喜歡穿一種深青色的鸮衣,肩上大多也披著蓑衣斗笠,大概是這里環境雨水較多的緣故吧。
「這位大叔,請問赤仙教就是在前方了吧。」雖然洛蘭希爾自己能感知到前方的大致情況,但保險起見還是問了下。
「是的,沒錯,小妹也是來學藝嗎?現在赤仙教可是上門了,不容易進的,我家丫頭也是,去年吵嚷嚷的要去,后來還是落選了,只能先去外門學點東西,看以后還有沒有機會。」他一只手扛著扁擔,手腳粗壯,看著很是健朗。
「我是來找一位朋友的,她是在赤仙教內修習。」洛蘭希爾繞來繞發絲,這么說著。
「哈哈哈,那肯定是很厲害的朋友了,順著主道往前面走就是,等會快中午了可以在鎮里吃個飯再去拜訪,其中那家山腰的酒樓挺好的,魚做的很好吃。」
「謝謝大叔了。」洛蘭希爾表示感謝,然后繼續往里面走去。
隨著進入鎮子里,行人中能看到不少赤仙教的弟子,因為他們那身衣服很是想顯眼,據說赤仙教內的弟子按照內門等階的不同,分別穿五色衣服,最高是赤衣,也就是核心成員,或者長老才穿。
怎么進去呢,雖然自己知道那位魔女,還有解蛛顏就在山門內,但硬闖進去總是不好,洛蘭希爾站在人來人往的山門前徘徊。
之后她稍微閉上眼睛,隨后感知隨著微風散入這派系之內,穿梭過一處處大殿,樹林,學堂,練武場,靜室等等,最后在后山的一處水泉旁發現了自己要找的人。
「有人來了。」幽深的水泉旁,一位黑裙黑紗的女子開口,而身旁的另一位赤衣女子則赤足踩在水面上,靜立不動。
一會后,這位赤衣女子重新走上岸,穿好鞋子,才看向身旁的同伴。
「我們去迎接吧。」
「好。」
說著兩人攜手,向山下行去。
當洛蘭希爾坐在山門外的一處樹林等待時,兩個身影慢慢從樹林中走來,其中那位赤衣女子先是躬身行禮,然后才緩緩起身。
「見過陛下。」
「啊,不用這么拘謹的,其實我這次也是偷偷出來。」相比坐在玉座上的葭蘭之鳳,現在的洛蘭希爾無疑要活潑一些。
洛蘭希爾從圓石凳上站起,走近兩人,然后和那位黑衣的女子四目相對,兩人微微點頭。
「還請陛下跟我來。」知道這里不是長談的地方,解蛛顏直接領著洛蘭希爾來到了赤仙教的后山,然后坐在一處清凈的竹林里。
「洛蘭大人好,我是凝幽,化名伊妙馨。」雖然兩人也不是第一次相識,但這算是第一次正是交談,凝幽也鄭重了點。
看著這位外貌比自己還幼幾分的少女,凝幽心中感嘆,這位即便在魔女中,也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和大人物了,雖然年紀比自己小,但也要喊尊稱,不能亂來了。
「叫我洛蘭就可以了,是凝幽嗎,以前我們也見過的。」說著三人一齊坐在石桌旁。
「這次因為洛京內的事務暫時忙的差不 多了,所以出來走走。」洛蘭希爾簡單解釋了下原因。
「其實也是想見見你們還有一些朋友。」
「我的來歷,凝幽或許會知道的多點,其實也是因為在東方呆的時間不長,許多這邊的前輩我也不認識,如果可能的話,還是想拜訪一下。」
「洛蘭大人多慮了。」凝幽微微搖頭。
「如果您想見的話,我隨時可以為您介紹和引路,其實大家都知道您的。」
不知道不行呢,本來金雀花王朝的分崩離析,不少東方的魔女想著是否可以參與到天下的爭霸中,來實現一些以前不能實現的想法,比如興旺一個國家,讓這個國家變成自己喜歡的模樣等等。
但是這種幻想,很快就打破了,誰也沒料到天下會如此快速的再次統一,曾經強大上門各派也會如此輕易臣服。
因為有著洞天秘境還有龍脈的支持,曾經的天下上門并不十分害怕魔女的存在,或者說兩者是平等的關系,即便是魔女想滅門也會顧忌赤鳳的存在,而受到約束。
曾經的上門大派不僅序列9眾多,不少派系內還隱藏有特殊的圣物,再加上龍脈之力的支持,魔女在派系所在地界也會收斂幾分,這導致東方的魔女遠不如西方的魔女對世俗影響大,或者說東方魔女的影響力全集中到了五鳳身上,而其他魔女要么逐漸邊緣化,要么在當年的戰爭中被壓制禁錮。
凝幽為洛蘭希爾細細說著東方幾位魔女的情況。
「如今大家大多隱居在旸谷府,那里是黃海的東方北部,與外界交流很少而又安寧,氣候也不錯,之前我也是住在那里。」
「其他地方的魔女就不多了,其中三位分別關在天下各地……」凝幽一邊回憶一邊說著她所知曉的情況。
「原來如此。」洛蘭希爾點點頭,這下也算對東方的情況有了清楚的了解。
素沁和鴻鵠雖然是東方最具代表的五鳳,但素沁先是被囚禁了幾十年對外界的情況也知曉不多,而鴻鵠幾乎不和其他魔女聯絡,長時間都是一人。
之后,洛蘭希爾又被兩人挽留下來小住了兩天,這兩天里,洛蘭希爾看著解蛛顏處理派中的事情,還有在山間調解許多事宜,對刈雷七洲的許多風俗也了解不少。
相比外界,這里的人們更信賴當地的宗族還有強大的巫女巫祝,金雀花王朝時,官府也只管主要的州城郡城,對于山間深處的各族也是難以插手,而其中的秩序就主要靠本地的勢力維持了。
就如洛蘭希爾曾經呆的葉榆一族的村落一般,那里幾乎看不到王朝官府的影子,只有走出大山后,才會見到王朝的公職人員。
交通是重要的原因呢,洛蘭希爾心想。
隨著三人這幾天的相處,關系也逐漸熟絡起來,臨走前,凝幽則拜托洛蘭希爾一件事。
「之所以單獨找洛蘭,是因為這件事和解蛛顏有關。」凝幽和洛蘭希爾走在竹林中的山道上。
「解蛛顏小時候家里發生過巨大變故,很多親人都去世了,目前看她也是不想結婚的樣子,估計會這樣一直到老。」
「我是魔女自然會陪著她,但偶爾也想看到她的生活熱鬧有生氣一點,其實她還有位堂弟活著,但對方或許不知道,也就一直沒找過解蛛顏。」
「凝幽是想讓我從中牽線嗎?」洛蘭希爾很快明白對方的想法。
「是的,那位堂弟的名字叫應殘蕭,洛蘭應該聽說過吧,如今雁行門的核心人物之一,他常年在北海府那邊,回內陸的時間很少。」
「對方如今應該也成家了,以后或許也有不少子嗣,如果可以還是希望下一輩人知道他們有這樣一位姑姑活著,多謝往來看望下她。」即便是魔女,凝幽也覺得解蛛顏的 生活太清冷單調了,明明也不算老,但生活作息卻如一潭毫無波紋的深水。
「我知道了,之后去北海府,會和應殘蕭說的,想必他知道有位親人在世也會高興不少吧。」說來,當年洛蘭希爾也算和應殘蕭同一批從大比中脫穎而出的。
「謝謝洛蘭了。」她說完后,似有猶豫,最后在分別時,還是問了出來。
「那個……素沁姐姐現在還好嗎?我知道她大概活著,但不知道她在哪里。」
「素沁前輩現在很好,和鴻鵠在一起,兩人過著安靜的生活,聽鴻鵠前輩的意思,她希望素沁能休息數十年。」洛蘭希爾一一回答。
「這樣啊……那就好。」凝幽也緩了口氣。
「以前我給素沁姐姐惹了不少麻煩,后來也一直沒有什么機會答謝她,現在她還活著就好。」
之后,凝幽停下腳步,站在這竹林小道的出口處。
「以后再見。」兩人揮了揮手,然后在此分別。
洛蘭希爾離開赤仙教后,回味著剛才的談話,心中也有些許感概流淌,不知道當年的那些同學如今怎樣了,等到東方的事情結束,自己也該回去看看了。
現在的話,還是先去看看夜靈怎樣了吧。
三天后,刈下洲,夜家。
這里曾經是夜家的祖宅,后來曾荒棄了很久,不過目前又修繕起來。
后院里,一位有著單束長馬尾的少女手持鍛鐵長刀,教導著一位位小孩子修習相關的事情,偶爾還揮動下那刀刃,在空帶起呼嘯的聲音,讓在場的這些小孩羨慕不已。
「好好學哦,你們也能有姐姐一半厲害。」
「為什么是一半呢,六姐姐。」
「因為姐姐我可是超強的哦。」這位少女拍著平坦的胸部,眼眸輕閉,得意的回答。
「有多厲害呢,姐姐以前打敗過什么厲害的人嗎?」
「人?我可是抓過好多和山一樣大的魔獸,一般人就不去欺負他們了。」
「是的是的,我聽南柯伯伯說,六姐姐以前和他在西方上學時,就很聰明厲害了,還能變成大龍。」
「唉,南柯叔叔不都四十多歲嗎,那這么說來,夜靈姐姐……」
「你這小家伙在說什么呢。」夜靈那白皙的手腕突然按在這個十多歲孩子的脖頸后,一陣冰涼的觸感讓對方瞬間清醒。
「呃,我說,呃,夜靈姐姐,呃,很厲害,很厲害,超厲害,非常非常強。」他緊張的舉起手,看著這位面容「和善」的大姐姐。
「嗯嗯,說的很好呢。」說著夜靈從這個孩子身旁站起,然后用長刀在空中輕松挽起一個刀花,然后又交待了一會,讓這些小孩自己練習。
因為能化龍,其實夜靈以前是不學刀術的,但這幾年跟著家里人來到這普通平凡的洲郡,一身實力也沒什么可以施展的地方,所以又讓族內的兄長教導起家傳的刀術來,說是用,但實際耍帥可能居多。
也許是血脈覺醒的緣故,如今夜靈看著比以前大了不少,如果說以前在學校是15歲左右的模樣,現在大概就是17歲左右的模樣,而原本僅比她大幾歲的南柯如今孩子都快十歲了。
「夜靈姐」就在夜靈準備回去睡一小會時,門外傳來叫她的聲音。
「怎么了。」這位少女輕松從地上躍起,然后衣衫翻舞的落在前院,那副樣子絕不是為了耍帥。
「有人找你,據說是你同學。」這位青年看著二十出頭,是夜家的一位族人。
「會是誰呢。」夜靈心中想著走到門外,然后看著正笑語盈盈的洛蘭希爾。
「啊,是洛蘭姐姐。」夜靈輕吐舌頭,立馬扔掉手中的長刀,小 跑撒嬌的跑了過去,那聲調也似乎瞬間低幼了不少。
一旁原本交談的夜家族人看到這一幕,驚訝的長大嘴巴,什么時候這位小祖宗一樣的六小姐這么乖巧聽話還學會撒嬌了。
洛蘭希爾輕輕撫摸著夜靈那米白的長發,安慰這位頗為激動的小家伙,或者不能說小家伙了,現在夜靈和自己差不多高了呢。
之后兩人走回院子,夜靈讓人準備茶水的時候,自己也趕忙跑回房間,將一身劍客衣著脫下,換成東方風格的少女華服,其以玄色為底,邊角為月白,上面還繡有竹子的印花,格外婉約柔美。
原本扎起的單馬尾也被她重新放下,因為梳理雙馬尾會花很長時間,后來干脆就簡單放在身后,用黑色發帶簡單約束,系成蝴蝶結。
打理好這一切后,夜靈這才感覺好起來,提著裙擺,穿著雪白的襪子踩過木制的地板,來到洛蘭希爾安坐的小廳內。
看著重新打扮后的夜靈,洛蘭希爾又有了幾分當初認識她的感覺。
這個小家伙,其實有點喜歡惡作劇,還很懶散嗜睡呢。
如今雖然個子長了些,但一些本質倒是沒怎么變,或者說,也許是后輩多了起來,有了幾分當姐姐的自覺。
PS:應該是陽了,嗓子開始發癢,有點低燒,碼字的時候手會突然的酸痛。
這段時間狀態不佳,感覺劇情也會比較平淡00、
不過也快結束了東方的事,星辰航路會逐漸開啟,終幕慢慢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