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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代天理物,乃受敕令

  咔嚓!

  清脆聲響中,那圍繞著神像的屏障,浮現道道裂痕。

  陳錯的意志,已然跨越了時空阻隔,降臨在這座神像上,那泥塑的雙眼緩緩張開,將廟宇中的景象盡收眼底。

  那廟堂之中,正站著兩名男子,都是高冠博帶,宛如名士一般的打扮,偏偏還各自拿著一塊笏板,衣袍之上還有錦繡——

  一個繡著城池,一個繡著山川。

  那身繡城池之人,面如冠玉,五柳長須;而繡著山川的身材高大,滿面虬須。

  待將目光收回,陳錯向自身這泥塑之軀看去。

  淡淡的光輝,將神像籠罩,赫然隔絕了外界香火與神像之間聯系。

  須知,這尋常的神靈既要傳自身之名,讓信徒供養,必須要有自己的形象,才能更好的被人記住。

  因此這廟中供奉的神像,對神靈而言都相當重要。

  所以,只是一眼,陳錯便意識到,面前這兩人不懷好意,亦是精通香火之道,以神力封鎖神像,可以毫不費力的動搖神靈根基,還不易被發現。

  如此,無需多久,這神靈就會衰弱。

  只不過,陳錯為了能脫離河境,幾乎時時刻刻都在感悟信徒心念變化,再加上還有化身相助,才能第一時間有所感應,及時過來。

  “那新神降臨過來了。”

  堂中兩人抬頭看向神像,不見意外,反而露出一抹欣賞之色。

  這兩位心里清楚,自家布下的金光陣,雖是簡單,卻是取自自身香火,與地勢相連,這新神初得位格,自是……

  念頭尚未落下。

  陳錯目光如光,刺破屏障,將那層層光輝盡數掃去,而后泥塑低頭,看向兩人,問道:“兩位為何而來?又是何方神圣?”

  這聲音宛如空谷回音。

  那廟中的二人當時就愣住了,而后對視一眼,倒也不慌,神色如常。

  身上繡著城池的英俊男子,拱手道:“見過閣下,吾等與你也算是鄰居,此來是要拜訪于你。”

  “鄰居?”

  “不錯,”那人笑道,“閣下請看……”說著,祂忽的抬起手指,朝廟外一指。

  就見外面驟然云霧縹緲,那霧氣開合之間,一座城池赫然在列,有一道道身影在其中來回行走。

  那人道:“閣下可能還不甚了解權柄,不知可否看出……”

  祂話未說完,陳錯的泥塑手掌抬起,一指輕點。

  當即,漣漪陣陣,那一道道模糊身影頓時清晰起來,綻放出一個個花朵,呈現出各自的人生。

  “人生之花,滿城香火。”陳錯朝那人看去,“你是晉州的城神?”

  “沒有城神之說,”那人看著廟外的云霧逐漸散去,臉色終于變了,再次拱手行禮道:“吾乃平陽郡城隍,代天理物,鑒察司民,為平陽靈侯,那晉州便在吾之權屬之列,與閣下這河水頗近。”

  另外的虬須男子見狀,也不由暗暗心驚,同樣拱手道:“吾乃云丘山山神是也!得上蒼之敕令,鐘造化神秀之氣,以鎮壓厚地,奠安一方,那山亦離晉州城不遠,堪為閣下之近鄰也。”

  “平陽城隍、云丘山神?”陳錯咀嚼著這兩個稱呼,明白了二人來此的緣由,“如此說來,兩位是來為我恭賀?”

  “這……”

  那平陽城隍遲疑了一下,最后搖搖頭,道:“并非如此。”

  陳錯又道:“兩位該是此道前輩,難道要來告訴我一些為神處香火的道理?”

  平陽城隍還是搖頭,道:“也非為此。”

  “既非慶賀,也非提點,那是來結交?”陳錯笑瞇瞇的道:“近在一側,確實該相互扶助。”

  那城隍終于挑明了道:“自來這神靈權柄之歸屬,都要由天庭定奪敕令,不可私相授受。”說著,祂仔細打量著陳錯,見對方神色如常,才道:“但閣下也無需驚慌,你能得符篆,這就是機緣,待吾等了解了情況,稟于上蒼,自有公論,不會讓你受委屈。”

  “權柄要天庭來授?”陳錯笑道:“如此說來,兩位是供職于天庭,此番是來興師問罪的了!”

  說話間,周圍氣氛驟然壓抑,種種幻象在身邊變幻不定。

  看得那平陽城隍與云丘山神念頭急跳。

  那平陽城隍趕緊道:“這里面緣由不少,閣下也莫要著急,不如這樣,兩日之后,吾等請來旨意,再來拜訪!到時再行分說。”

  說完,二神拱拱手,就地一轉,身形消散,不見了蹤影。

  “兩人都是投影化身,并非真身來此!”

  陳錯已然看出二人跟腳,因而并未阻攔。

  “這兩神看著鎮定,言語中卻存著試探,該是回去思量對策。”

  接觸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此處本是陳錯之廟,一旦打破屏蔽封鎖,這廟中的情況自然清晰許多。

“城隍、山神,一個是執掌城池,一個是掌管荒野,還都是晉州、汾水和大河邊上的地盤,若天庭  也和凡間朝廷一樣,是層層分屬,那這兩個恐怕就相當于地方上的神官了,不知這管人的城隍,和管山的山神,是否也是軍政分離、相互制衡……”

  一念至此,他不由思量起來。

  “卻是個打探和刺探天庭的好機會,但前提是,這兩人不會仗著天庭之勢,要行那跋扈之舉,畢竟,方才二神之言就有誆騙之意,是借著信息不對等的情況,蒙騙于我……”

  另一邊。

  在平丘山深處,有一座輝煌殿堂。

  “那新任河君不是個易于之輩,大意了!”

  那位滿臉虬須的山神端坐于座椅之上,沉聲說著。

  “之前是吾等小瞧其人了,”對面坐著的城隍點了點頭,“現在來看,祂能得權柄,可能不是取巧,而是強奪!”

  山神眉頭皺起,道:“若是強奪,說明這人不比爾朱榮好對付,但不至于一點信息皆無,當初爾朱榮與天庭締約,吾等也是見證,又同屬河東地域,理應有所感應,偏偏連香火震蕩都不見半點,若非上界下旨,你我還未曾察覺!”

  城隍則道:“大河水君本是強勢權柄,那爾朱榮更有鎮運金人為憑,天庭諸君都要讓他幾分,畢竟此人牽連甚大,所以被各方拉攏,如今祂的權柄不聲不響的落到了他人手中……”說著,祂心頭微動,掐指一算,忽然臉色變化。

  “怎的?”山神見狀,趕緊問道。

  那城隍就說:“之前上廷來了詔令,咱們情急之下,只顧著推算那繼承之人的來歷,得了個托庇于龍庭之相,加上捕捉到了一點龍氣,就以為是借著凡間龍庭氣運,取巧得了權柄,現在特意將那鎮運金人之事,亦納入推算之中,才知道那新任河君,居然和鎮運金人,也有牽扯!”

  二神對視一眼,已然有了決定。

  “把這邊的情況反饋過去,等上庭決斷吧!”

  祂們這一傳報,不過是第二日一早,居然就有旨意下達過來。

  兩神接過來一看,頓時面面相覷。

  就見一道青色布帛之上,赫然寫著“招安”兩字!

  見此情景,兩神旋即相視苦笑。

  “又要走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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