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西行演道?”
昆侖秘境,蟠桃石亭。
紅發仙人坐于一塊暗淡無光的玉碑跟前,看著自上界落下的諭令,眼中的淡漠之色,被震驚所取代!
“以諸國為棋盤,以取經人為道標,將整個天下看做自己修行的道場!當真是大氣魄!大手筆!這個扶搖子,
本身就疑似轉世之人,只是其來歷難以測度,找不到根源,許多人覺得當初乃是誤判,但現在來看,能做出這等大手筆布局之人,若說并非轉世而來,才是真正的難以說通!”
“正因如此,
更不可使他如愿!”
邊上,一個冷硬的聲音傳來。重新戴上了嶄新臉譜的仙人緩步走來,步伐沉重,渾身縈繞著一股陰郁氣息,身上更有諸多身影纏繞,四周傳出陣陣低語。
紅發仙人朝他看去一眼,不動聲色的后退兩步,道:“道友,扶搖子與你的冥土契約尚未找到解除之法,你雖能對他這個修士出手,但只要牽扯到凡人,便要束手束腳,一個不小心就要受到反噬,
因此這件事,只能是我來辦了。”
面具仙人停下腳步,沉默片刻,最后沉聲道:“慚愧。徒自下凡,無寸功可言。”
此言一出,紅發仙人亦是半晌無語,最后他道:“吾等三人奉命下凡,本以為萬無一失,未料前后不過四十九日,就已經被那扶搖子生生暗算的只剩下我一人,也不好將情況稟明,否則就顯得吾等無能。”
“一人,更需謹慎。”面具仙人的語氣還是很沉重,有一種說不出的憂郁。
紅發仙人聞言已知其意,就道:“現在既然知道了扶搖子野心如此之大,城府如此之深,只我一人,怕是難成,必須要召集此番下凡的各家宗門了!這件事,相信上界的諸公也心知肚明,或許已有安排。”
最后,他又看向面具仙人,低語道:“道友情況特殊,還是在秘境中修養吧。”
“好氣魄!好一個西行事!我越發想要見一見這位扶搖子了。”
崆峒山中,青衫仙人原本醉臥松亭,
格外瀟灑,
但突然天降諭令,打破了他的美夢。
“煮酒釣魚聽小曲兒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復返了,連三位教主都坐不住,讓吾等去搜尋扶搖子的蹤跡,去削減太華山的影響力,去接觸那位取經人。但這么多的事,哪是能一蹴而就的,總歸要有個過程,先謀劃謀劃,許道友,你說對么?”他端著酒杯,自顧自的說著,仿佛在自言自語,可說到最后,卻驟然回頭,看向旁邊的山頭。
下一刻,就有一名白袍男子自虛而生,輕輕落下,坐到了他的對面。
“聽說終南易位,靈脈扭曲,許君不在山中坐鎮,卻跑來我這里,所為何哉?”
“帝君倒有雅興,但此番吾等下凡,可不是為了飲酒品茗。”白袍許道友并不回答終南山之事,反而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昆侖玉虛,八宗分流,而今演化出諸多流派,看似百家爭鳴,其實萬變不離其宗,如今宗家發話了,你覺得各個宗門再有心思,又能如何?”
青衫仙人嘆息道:“你要這么說,我還真是羨慕赤精子師叔啊。”跟著將手中酒一飲而盡。
這時,一道泛光諭令再次顯現。
青衫仙人并不理會,倒是那白袍男子伸手揭下,展開之后,便見著一行篆字——
“令崆峒與其余各宗同往太華,撥亂反正!”
見得此令,青衫仙人面露奇色,道:“不在西行上與之爭鋒,反而仗著現有的秩序與影響去打壓其人宗門,這可是落了下乘了啊幾位教主!”說著,他抬起了頭,看向蒼穹深處。
嗡嗡嗡!
蒼穹盡頭,星空之內。
身著霞衣的赤精道人踏空疾行,周身霞光閃爍,四方五氣流轉,但即便如此卻還是無法阻攔住兩道鋒利無比的劍氣!
這兩道劍氣純粹至極,就是純粹的殺伐破滅之力,如流星般飛舞,所過之處星空破碎,無論是術法光輝,還是神通光影,又或者是五氣靈光,都被直接破滅、誅殺!
幾息之后,劍光流轉,將赤精道人的諸般手段盡數破滅,將他圍攏在中央。
“哎呀,”赤精道人搖頭嘆息,“這等殺伐利器果然無物不破,貧道還是舍不得將自家的法寶拿出來糟蹋。”
“師兄說笑了。”一個柔和的聲音從旁傳來,而后一名身著素衣長袍的英俊男子自星空深處緩緩走出,他目若朗星,腰帶上還別著一支玉笛,瀟灑從容,“若不是你將傍身的法寶都留在了山門之中,吾等想要困住你,那可是千難萬難。”
“師兄,何必冥頑不靈?”另外一個略顯粗狂的聲音也隨之傳來,緊跟著一名滿臉虬須、身著道袍、背負長劍、身材高大的男子踏空而至,“你當年周游星空,想要尋得一條新路,突破輪轉之局,這么些年下來了,不還是一無所獲?該清醒一些了!”
“貧道的路就是錯的?他們的路就是對的?要我說,那幾位如今利用西方之念侵蝕人間,想要從中謀得革鼎機會,才是異想天開、一廂情愿、一意孤行!而且……”赤精道人笑呵呵的道:“貧道神游物外多年,一直也沒有被那幾位教主看重,更不曾如今日這般封堵圍截,武力拉攏,何以突然如此?無非還是人間的門人后裔中出了個人物,你等現在將貧道攔在這,無非是擔心貧道對人間的宗門還有影響,亂了那幾位的布局罷了。”
“師兄是個明白人。你那位門中弟子,也實在是個厲害人物,能另辟蹊徑,想出如此修行之法,一旦西行之事成了,天地間立刻就多了一種修行法門、一種天道雛形,此番的輪轉大劫,說不定也因此被他獨占鰲頭。”英俊男子點點頭,“但這些個事,吾等其實不愿意過問,就連此番輪轉大劫亦不愿意過多牽扯,不如就在這里對待個幾十年,待得一切塵埃落定,再各自離 (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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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精道人收起笑容,正色道:“玉鼎師弟,你這是退避之念,是典型的不作為,這可不是你過去的形式風格。”
英俊男子失笑道:“兩派所倡導的道路,皆非吾喜,又何必去蹚渾水?不如讓他們各自行動,只等著輪轉劫落,塵埃落定。”
“你也覺得兩派所倡皆不可取,那又何必阻我?”
玉鼎搖搖頭,道:“師兄,你的追尋才是虛無縹緲。過去漫長歲月,多少人殫心竭慮的布局,就是為了擺脫輪轉興衰,其中不乏驚才絕艷之輩,甚至凌駕于你那后輩弟子之上的,但最終的結果如何?最好的,也不過是化作代天執道的一方教主罷了,你與你那后輩弟子的所為,終究只是徒勞,重復過往歷史。”
“師弟,你的道心莫非已經……”赤精道人還待再言,卻忽的心頭一動,轉頭朝星空看去。
“到底是瞞不過師兄。”
頓時,星空中的一片漆黑被人揭開,從中走出一人,頭生雙角,坐于仙鶴之上,徐徐而至,待到了幾人跟前,他又朝著余下兩人道:“見過兩位師弟。”
虬須道人眉頭一皺,道:“黃龍師兄,你何時出關的?”
“師弟倒是關心為兄。”黃龍真人目光掃過幾人,嘆了口氣,“這么些年下來了,咱們師兄弟反而要刀兵相向了,那西行演道多好的機會,都要這般放過?”
虬須道人正待再說,卻被黃龍真人擺手止住,就聽后者道:“赤精子師兄看到了此事的前景,玉鼎師弟看到了其中兇險,但說來說去,其實還是為了各家弟子、各自的傳承。但輪轉大劫在即,卻出現這般變數,本身就是天時變遷、地利易位之征兆,只要能得人和,則三才齊矣!到時候再不濟,也能有個代天執道的位格,何不一試?”
“黃龍師兄,你也有志于此?”
玉鼎與虬須道人聞言,神色微變,默念劍訣,兩道劍光微微一變,劍勢將黃龍真人也籠罩在內!
“動了心思的,何止我一人?其勢既顯,吾等皆有感應,能算到其中玄妙,那肯定有許多人都將目光投注過去了。只不過,現在各方還在觀望,要看看那位扶搖子,到底能不能開辟出嶄新的局面!”面對劍勢,黃龍真人毫無異色,“現在這西行之事,看著只是個草臺班子,恰好暗合天地運勢,但只要能頂住最初的反撲、打壓,那到時候,必是門庭若市、熾手可熱!”
他的目光落到玉鼎身上:“若要扭轉弟子運勢,讓沉淪于劫難中的弟子歷劫歸來,那抓住此番機遇,提前下注,方為上策,師弟,你覺得呢?”
“師兄……”
玉鼎正待開口。
突然!
嗡嗡嗡!
正好見得許多星辰震顫,投影出一道道虛幻身影,朝著人間墜落。
“天宮都按耐不住了!”虬須漢子也看了過去,旋即眉頭一皺,“不過,天宮既動,佛門與血海必然也有動靜……”
他話音尚未落下,就有一片星空泛起淡淡的血光。
“陳氏君侯的目的,終于顯現出來了,以行為修,開辟道路!這是大志向!而且與吾等香火之路并不沖突!”
星空蒼穹下,天宮之主的身形朦朦朧朧,變幻不定,其聲更是縹緲變化,仿佛人已不在此間。
“如此人物,如此志向,如此手段,在輪轉之中,或許就能保住如今的人間生靈,奠定吾等的天宮根基!諸天官、天將,朕今日便與諸位明旨,在這西行之事中,當與陳氏君侯配合,保護那西行之人!”
“臣等,領旨!”
霎時間,宮舍之中光影重重,一道道泛著神圣氣息的身影交錯變化,而后化作星光,一一離去!
只是,那諸多光輝離去后還未多久,就有血光自四方涌來,將之阻隔!
“血海老祖!你也來湊熱鬧?不怕當年事重演?”
天宮之主的聲音浩浩蕩蕩的傳出,令周遭幾百顆死寂星辰震顫不休!
“以天地人間為道場,修行神通,塑造道路!哈哈哈!好好好!沒想到,千萬年來試圖踏足新道的殘道之主中,野心最大的,居然是此子!”
沸騰的血海中,無數道意志交纏變化,化作一道聲音——
“這么好的種子,本座豈能不管?這般玄妙的修行之法,本座又豈能棄之不顧?”
嗡嗡嗡!
一顆顆死寂星辰泛起微光,那光輝鋪展開來,在星空中交纏變化,構造成天宮之主的投影,祂道:“西行之事,乃是無心插柳,暗合天地之法,受到人間天地的庇佑,就算你想插手,亦無從下手,強而行之,反是折損天意垂青,要受反噬!朕勸你,還是莫要自誤!”
“這般淺顯的道理,本座豈能不知,還要你這喪家之犬來提醒?”
血海狂暴,破開空間阻隔,在星空中顯化,浩浩蕩蕩、蜿蜒曲折,漸漸勾勒出一道龐大人影,祂指向人間,淡淡說道:“取經之人受天地庇佑,為一時人間寵兒,外力難以攻破,但若不是外力呢?”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若……是天地本源之力去爭奪攻伐呢?那些自天地初開時,自最初的鴻蒙果實中誕生的先天之靈!祂們本應與天地同壽,卻在輪轉大劫中喪失了主角地位,成為一個時代的養料!若是讓這些本源之靈去爭奪,這天地,又該站在誰那一邊呢?”
天宮之主的身形瞬間綻放光輝,高聲道:“血海!你難道要擾亂生死秩序?你可知這是何等大罪!”
“若無本座之位,那這天上天下的秩序,又為何要存在?”
轟隆!
就在天宮之主、血海老祖于星空對峙的時候,人間之地,南瞻部洲的南部,十萬大山之中,忽而血光沖天而起,包括奢比尸的殘魂在內,一道道被殘破虛影籠罩的骸骨,在血色的照耀下,自泥土中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