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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逆骨而上

  姜慕晚此人,大抵是年幼時受過磋傷,以至于成年后練出一個能進能退的性子。

  就好比此時,她知曉如何才能擊垮姜臨的心里防線,也知曉此時,倘若是不逼他一把,永遠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父女二人皆是強硬之人,誰也不退縮。

  此時的姜臨,前有楊珊,后有姜慕晚。

  此時的姜慕晚,孤身一人,只為達到目的。

  她淚流滿面的質問以及那微微顫抖的語氣,不管哪一樣都是在無聲的控訴著姜臨這個做父親的失職。

  控訴他這個做父親的眼里只有外人沒有她這個親生女兒。

  一時間,姜臨啞然無聲。

  望著她,張了張嘴,久久沒有話語出聲。

  良久,他似是為自己找到了合適的借口:“我不是為楊滸,是為集團。”

  言罷,他轉身就走,凝重的面色蘊著一股子風雨欲來的架勢。

  付婧將從外歸來,將出電梯本意是要同姜慕晚匯報工作的,可見姜臨怒沖沖的從辦公室出來,前行步伐微微頓住,立于一旁,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打了聲招呼,且目送人進了電梯才跨步朝姜慕晚辦公室而去。

  將進去,便見這人紅著眼眶團著一團紙巾丟進垃圾桶里。

  付婧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抵是知曉她的手段,未曾多問,只道:“消息放出去了,明日華眾股票大跌,我們是?”

  “收,”她開口,嗓音帶著些許輕微的嗡嗡聲。

  付婧點了點頭,望著她,再道:“要不要把李蜜調過來?”

  “先不急。”

  這夜,姜家注定是不太平的。

  楊珊聽聞此事時,整個人可謂是氣的七竅生煙,自打姜慕晚回來,事情一遭接一遭的來,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眼見姜臨回來,她哪里還有往日的溫柔與好脾氣。

  楊珊將從浴室出來,拿著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見姜臨進來,蘊著怒氣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揚手之間,手上半干半濕的毛巾朝他劈頭蓋臉砸下去。

  “她姜慕晚到底是想干嘛?”

  一聲突兀的咆哮聲響起,姜臨微微擰眉,反手將房門帶上,以防這些話語被樓下的老爺子聽見。

  “自打她一回來,就跟看我楊家不爽似的,一個勁兒的使絆子,讓位還不夠,這是要趕盡殺絕嗎?”

  “楊滸是不是打了她?”與楊珊的咆哮不同,姜臨冷目瞅著她,冷冷問道。

  這聲詢問落地,楊珊就跟被人卡住了脖子的老母雞似的,沒了半點兒聲響,就此,姜臨若是還看不出什么,那當真是他瞎了。

  見楊山不言語,姜臨怒火噴張,揚手就將她剛剛扔過來的毛巾扔了回去,男人跟女人之間的力道還是不同的。

  楊珊那一扔于姜臨或許不痛不癢。

  可姜臨這一扔,如同打臉。

  “他楊滸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允他職位,對他在公司做的骯臟事兒睜一只一眼閉一只眼,給他三分臉面他就能登門打我姜家人了?誰給他杖的勢?”

  姜臨并非不知曉楊滸在公司做的那些齷齪事兒,不過是看在楊珊的面子上,給他三分薄面,可給他三分薄面并不見得就能忍受他的為非作歹。

  楊滸最后一句誰給他杖的勢,無疑是在詢問楊珊。

  這話,就差赤裸裸的說明是楊珊給他撐了腰。

  “我允他副總的位置,他得感恩戴德的坐上去,我若讓他下來,他得馬不停蹄的給老子滾下來,是心有不甘還是不識好歹?敢登門造勢,丟我姜家臉面?綁架我姜家姑娘?”

  言罷,姜臨惡狠狠的看了她一眼,越過她徑直進了衛生間。

  不日之前,姜慕晚擒著冷意森森的笑問她:“你有多懂我父親這個人?”

  她如何回的?她頗為傲嬌開口:“我與你父親同床共枕二十余載,你覺得我有多懂?”

  姜慕晚淺笑了聲,溫溫開口:“這世間最不缺的便看似恩愛實則同床異夢的夫妻。”

  起初,她覺得姜慕晚這話,實在是無稽之談。

  可今日。見到姜臨冷聲質問自己時,她隱隱有種感覺。

  那種感覺,直道他拿著毛巾狠狠的甩到自己臉上時,才敢確定。

  或許,她當真并不太懂姜臨這個號人。

  是以姜慕晚唇邊那抹似有似無的嘲笑在那時才會這么明顯。

  浴室內嘩嘩流水聲傳來,楊珊披著半干半濕的頭發站在屋子中間。

  此時她才漸漸想明白,她不懂,但姜慕晚懂。

  她何其好手段?

  僅是一個巴掌,便贏得了這一切。

  天時地利人和她樣樣算計到位。

  她比任何人都知曉姜家人最在乎什么,順著他們的逆骨而上,不用自己親自動手都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四月,夜風說涼不涼,說暖不暖,但此時,楊珊站在這個屋子里,卻暗暗發抖。

  只因姜慕晚。

  瀾君府客廳內,姜慕晚拿著手機正在接電話,書房內,付婧拿著手機正與那側極力爭執。

  廚房內,阿姨就著抽煙機的工作聲在為這二位女子做晚餐。

  一間屋子,三種人生,暗暗上演。

  “我說了,市北街跟城東的案子讓他們去找楊滸,這等簡單之事還屢屢給我打電話,是何意思?”

  “可楊總不是被檢察院的人調查了嗎?”

  “進去了嗎?”

  姜慕晚壓著渾身怒火收了電話,將一轉身,見付婧拿著電話從書房出來。

  “人找到了,在黎縣。”

  慕晚收了收自己面上的情緒,穩了穩嗓子,道了句:“先吃飯,吃完飯你好好休息,我親自去。”

  “你一個人估計搞不定。”

  一個能放棄上市集團財務經理不做回到鄉下的人,要么是有一顆文雅之心,要么是有人讓他避世。

  但顯然,她們要找的這個人是后者。

  這日夜間,姜慕晚與付婧二人安安靜靜的坐下吃了頓飯,算起來,這應當是回c市之后最正經亦是最平靜的一頓飯了。

  相對無言,只有筷子輕輕碰觸餐盤的聲響。

  午夜,將從書房忙完出來,男人進臥室,褪下身上睡袍準備入睡。

  床頭柜上手機大肆震動。

  拿起,那側平緩的聲響流淌出來:“姜副總去了黎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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