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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跨年夜

  姜家人其樂融融度過一年又一年?

  壞人為何總能逍遙法外?而受害者卻屢屢被傷害?

  直至此時站在機場內,姜慕晚想;如她當初沒有回到C市,如果她仍然留在首都,那么此番又會是怎樣的景象?

  壞人逍遙法外?

  這個世界已經癲狂了。

  人的一生,總會遇到挫折和打擊,但不必恐懼和驚慌,經歷過艱難歲月,扛過去,才可以風光無限。

  萬丈深淵,下去,便是鵬程萬里。

  挺拔的背脊給人一種孤寂滄桑感。

  暗沉的天氣告知人們黑夜即將到來,2008年也即將畫上終結號。

  黑色的寶馬停在機場出發層,薛原解開安全帶下車繞至一旁替姜慕晚拉開車門,后者跨步而出,提著包,站在人行道上,望著眼前傍晚時分的景色。

  清冷的眉目中瞧不出任何情緒。

  呼嘯著吹過這座城市。

  這一年,從平地中起了波瀾,從波瀾中又得到了人生,實屬不易、實屬不易啊!

  蘭英帶著傭人進進出出,將顧公館西北角的一處玻璃房變成了花房。

  粉色、白色、藍色,各色相間,花團錦簇,及其漂亮。

  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資本家、慈善家,不過都是披著虛偽外衣的野狼,他們吃人不吐骨頭。

  連自己的至親都能下的去刀子。

  且還恨不得能將你一刀弊命。

  “姜副總一路平安,”身后,薛原客氣話語響起,目光落在她身上,送她離開。

  這夜晚七點,姜慕晚乘坐的航班從c市起飛,前往首都。

  這日的顧公館,頗為熱鬧。

  淡淡的花香味傳出來,沁人心脾。

  忙碌時分,傭人們不禁感嘆,自家先生對愛人當是極好的。

  有知情者聽聞,從旁道:“自古小妾就比正宮受寵,更勿論現如今還沒有正宮娘娘呢!”

  不明所以的人聽聞此言,稍稍有些驚訝,望著人道:“什么意思呀?”

  “不想干了就自己走路,”那人張嘴,欲要在言語,卻被蘭英冷著嗓音打斷,憋了憋嘴,終究是沒言語出個什么來。

  2008年的最后一日,c市天氣并不好,但也不壞。

  挑剔不出毛病,又處處都是毛病。

  這日,顧江年推掉一切應酬,比往日早歸家半小時,進屋,伸手將東西遞給蘭英,輕聲詢問:“都安排好了?”

  細聽之下,這話語中,隱有雀躍之意。

  蘭英淺笑回應:“都安排好了。”

  “去看看,”言語未出,步伐以動。

  跨年之夜,顧江年在顧公館安排了一出大戲,這場大戲,謀劃許久。

  只為紀念這個特別的,而又有紀念意義的夜晚。

  顧江年心中是有姜慕晚的,只是這份深情依舊埋得深罷了。

  蘭英見自家先生如此上心,笑吟吟的跟在身后。

  她看到的,不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上心。

  而是一個家庭的未來。

  玻璃房成了花房,蘭英帶著花藝師忙活一整日出來的成果自然是極好的。

  顧江年站在門口,望著眼前景象,點了點頭,似是頗為滿意。

  晚六點半,天色大黑。

  c大金融系的學子們出了校門,用過晚餐之后往鳳凰臺而去。

  一群人哄鬧著用過晚餐,去了鳳凰臺。

  鳳凰臺這處地方,處在明暗相接處,灰色地帶,本有許多事情可以發生。

  但他的老板,似是良好公民,絕對不允許黃與毒在此處發生,賭,也只能小數目。

  且幕后人背景太過龐大,無人敢招惹。

  至今都有人笑言,這是一處高檔的ktv。

  但KTV這三字,得打上雙引號。

  類似于賣.yp.娼之事,是絕對不可能在此處發生的。

  曾經有人在此處惹了事,換來的是滅頂之災。

  試問誰會跟自己過不去呢?

  大好人生,何必浪費于此?

  年輕人的精力,總是無限的。

  吵鬧聲,嚷嚷聲在包廂里傳開。

  煙味,酒味更是混合到一起。

  熱舞,尖叫,成了這個跨大的獨特標志。

  此時,鳳凰臺底下停車場內,一輛黑色的大眾內,有一女子著一件黑色大衣坐在車內,手握方向盤,

  一張白凈的臉面上粉黛未施,整個人看起來乖乖巧巧的,如同剛剛踏入校門的大學生。

  也確實是如此。

  良久,身旁停車位有一輛黑色車輛進來,將停穩,身旁車輛車窗搖下,露出一張帶著墨鏡的臉面。

  “開弓沒有回頭箭,想清楚了?”冰冷的嗓音響起,帶著幾分蠱惑之意。

  “恩、”她應允。

  “人認得了?”再問。

  “認得,”那人答。

  “去吧!不會虧待你的,”女子話語說完,身旁車窗放下,將將停進來的車子又開出去了。

  此時,鳳凰臺包廂內,有一穿著毛衣牛仔褲的姑娘入了場。

  她的裝扮,與這個場子格格不入。

  一雙白皙的臉面上露著怯,小白兔似的眼睛緊張兮兮的瞧著眼前的一切。

  看起來,純潔、干凈。

  此時、包廂內,侍從端著酒進去,將酒杯一一的擺在眾人跟前,而后彎著身子推出去,悄無聲息的,一切發生的如此巧妙。

  酒過三巡,吵鬧聲上了腦子,與好友劃拳的姜司南隱隱覺得有些燥熱。

  起身,拍了拍一旁的人替他玩兒兩把,自己轉身去了衛生間。

  只是將出門,與一姑娘撞了個滿懷。

  本是燥熱的人,霎時、溫香軟玉再懷,覺得這份燥熱消散下去了幾分。

  “跑什么?”姜司南開口,低低問懷中人。

  小姑娘縮在他懷里,稍有些瑟瑟發抖:“沒、、、、、沒。”

  且言語著,目光還一點點的往后望,似是在防著什么。

  “有人追你?”姜司南好奇開口。

  女孩子望著眼前人,本是可憐兮兮的目光狠狠的一緊。

  是他。

  “是你,”姜司南詫異聲憑空響起。

  見到這人,似是極為震驚。

  女子聞言,猛的伸手推開姜司南,掉頭欲要離開,卻被人抓住手腕,隨之而來的姜司南質問的聲響:“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隨隨便便來的?”

  “你放開我,”小白兔受了驚,眼眶紅紅的,瞧起來可憐兮兮的。

  如此來,姜司南只覺自己更不好過了幾分。

  “喲、原來是姜少的人啊!”

  拐角處,一道冷嘲熱諷的聲響傳來,姜司南擒住女孩子的手腕向那方望去。

  只見這c市出了名的紈绔子弟萬開站在前方,雙手插兜,嘴里吊兒郎當的叼著煙,整個人一副爛泥扶不上墻的模樣。

  “我說這姑娘膽子怎么這么大呢!上來就招呼人,原來是有靠山啊!”

  萬開說著,伸手將手中的煙拔下來,吐了口煙圈,望著姜司南的目光帶著幾分揶揄與嘲笑。

  隨即,輕抬步,往這方而來。

  小姑娘見此,似是嚇得不行,整個人驚恐的往后倒退。

  若非姜司南擒著她,她絕對轉頭撒丫子就跑。

  姜司南視線落在身旁人身上,瞧了眼,在望向萬開:“萬少亂來也得換個地方,這鳳凰臺可由不得人亂來。”

  “什么叫亂來?”萬開似是聽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似的,反問了聲,望著姜司南在道:“我是賣了?還是嫖了?”

  說著,他一手插兜,用夾著煙的手指了指他身旁的姑娘,冷聲道:“反倒是這人;不講信用,光拿錢不辦事兒還動手,即便是有人護著,也不能不講規矩啊!”

  姜司南聞言,眉頭狠狠擰緊。

  望著身旁人,目光中盡是不可置信。

  心里有一塊兒地狠狠的顫了顫:“這樣、萬少說,給了多少錢,我雙陪賠償。”

  話語落地,萬開了冷嗤了聲:“姜少這話說的,我缺的是那幾個錢嗎?”

  “那就當萬少賣我一個面子,”姜司南再道。

  萬開聞言,笑了。

  賣他一個面子?

  一個毛都沒長奇,校門都未出的人,賣他一個面子?

  這個面子何時才能回來?

  即便是他往后出了校門,上頭有姜慕晚在壓著,他能有什么成就?

  比起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姜司南算的了什么?

  “一個煙花女子,姜少這是動了真情了?”萬開這話,問的懸乎。

  而身旁姑娘似是聽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信息似的,詫異的目光落在姜司南身上。

  后者呢?

  擒著人家手腕的掌心微微緊了緊。

  望著萬開,沒有言語。

  內心身處在斟酌著什么。

  萬開呢?

  夾著煙,抬手,緩緩的吸了口,那不緊不慢的姿態看起來頗為吊兒郎當。

  “萬少說笑了,”姜司南話語落地,萬開身后踉踉蹌蹌的出來一個男人,拿著手,捂著腦袋,鮮紅的血從腦袋一直順延到脖頸處。

  染紅了衣衫。

  看起來尤為駭人。

  男人邁步出來,見到姜司南身旁的姑娘,眼睛都紅了,如同地獄羅剎似的邁步而來。

  嚇得姜司南身旁女子扒拉著姜司南的臂彎,跟受了驚的鳥兒似的。

  姜司南伸手將人撥到身后護著。

  “讓開,”來者是誰?

  c市兩大餐飲世家,一是姜家,二是袁家。

  這些年,因著老爺子的人脈與手段,一直壓著袁家打。

  將人生生的從高壇踩下去了,成了一個不溫不火的家族。

  此時,袁印見了姜司南,那可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縱使姜司南沒有出社會,也知曉眼前人是姜家勁敵。

  如此場面相見,極差拔刀相對了。

  “喲、姜少這是幾個意思?”袁印見姜司南將人護著,冷嘲熱諷問了句。

  “嚯、袁少這是怎么了?”姜司南戳著人家的痛處。

  后者的目光一直落在姜司南身后的身影上,帶著陰測測的打量,而后,視線落道姜司南身上,冷聲問道:“你的人?”

  姜司南未答。

  袁印再問:“是或不是,一句話。”

  “袁少傷成這樣不是應該去醫院嗎?”姜司南開口,試圖轉移注意力。

  “老子問你是還是不是,“袁印伸手猛地將捂著腦袋的毛巾拿下,嘩啦,丟在姜司南身上,望著他身后的人兇神惡煞開口。

  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染了血的毛巾砸在姜司南灰色毛衣上,隨即又緩緩的滾落在地。

  姜司南低眸望了眼地上的毛巾,抬眸,尚未開口言語,只見本是站在對面的人猛地伸手扯過身后小姑娘的手往自己跟前拖。

  一時間,走廊里,叫罵聲,哭喊聲,質問聲,層層響起。

  袁印想弄死這小姑娘,姜司南想護著人家。

  小姑娘極力抵抗時的哭喊聲引來了大波大波的人。

  來鳳凰臺的人,大部分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眼前如此景象,眾人自然是知曉其中些許貓膩的。

  “欺負女人算什么本事?”姜司南極力護著人家。

  袁印這日丟了臉,發了狂,本是弄弄這個女孩子就算了,眼下姜司南插進來了。

  一場混戰就此展開。

  ——這方———

  顧公館內,夜間七點,姜慕晚未歸,顧江年撥了通電話,不在服務區。

  雖心中有不詳的預感,但這人還是耐著性子等了等。

  九點,顧江年一通電話過去,依舊是不在服務區。

  于是這人隱隱覺得不對勁。

  一通電話撥給了徐放,讓其去查。

  數分鐘之后,徐放拿著電話在那側哼斟酌了許久才將這通電話撥過來,且撥電話時,手都是抖得。

  “老板,”徐放糯糯開腔。

  那側,顧江年聽聞這聲小心翼翼的老板,心都顫了兩分。

  耐著性子扔出一個字:“說。”

  “太太她———晚上七點的飛機回首都了。”

  明明是一句在簡短不過的話語,可徐放只覺,這短話道出來,實在是需要勇氣。

  啪、徐放隔著電話只聽見什么東西碎了。

  光是聽聞聲響他只覺心頭狠狠顫了顫。

  2008年最后一日,顧江年坐在顧公館書房內,只覺好笑。

  為何好笑?

  大抵是你滿腔熱情謀劃一切,那人轉身離開時無言無語。

  大抵是你對生活充滿向往,而那人冷水潑了一盆又一盆,將你的熱情全部潑滅。

  顧江年到此時才意識到這場婚姻是不公平的,他在這場婚姻里面傾注了真情,而姜慕晚卻把這場婚姻當成債務關系。

  這是一場不平等的關系。

  他傾注了真情,是以才會想在出門時告知對方。

  而姜慕晚半分真情未出,所以離去時干脆利落,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2008年的最后一日,跨過、便是新的一年。

  可就是這最后一日,讓顧江年猛然意識到,自己在這場婚姻里處于劣勢。

  若問有沒有優勢。

  他唯一的優勢便是姜慕晚的債主。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那個女人,在溫情時刻都能問上一句可不可以不還錢。

  他還能指望什么呢?

  書房內,顧江年夾著煙緩緩行至陽臺,望著西北角的玻璃房。

  遠遠望去,都能瞧見錦簇花團,亦能瞧見里面燭光閃閃的蠟燭。

  此前、這是一場浪漫晚餐的起點。

  此時、是個笑話。

  那間玻璃房里的一枝一葉都在看他的笑話。

  男人抬手,狠狠的吸了口煙。

  “姜家慕晚,”他輕啟薄唇開口,緩緩的呢喃著這四個字。

  似是想將他們掰碎,揉到一起,而后在拆開。

  瞧瞧那個女人的心是用什么做的。

  他好對癥下藥。

  走的悄無聲息?

  好、好、好、不急、不急。

  首都是不是?

  顧江年伸手,在花盆里點了點煙灰,笑了笑。

  回首都了?

  好、好、好。

  你姜慕晚縱使有翅膀,他也要將人抓回來。

  摁在懷里狠狠的磋磨。

  姜慕晚這人,太過不識好歹。

  實在是萬般不識好歹。

  若就這樣放過她,這人以后是不是得在自己頭上拉屎撒尿?

  不平等?

  不公平?

  不急、不急、他有的是時間。

  顧江年這日,站在書房陽臺上,望著那亮堂堂的玻璃房給自己做心理建樹。

  以防自己的壽命終結在2008年。

  男人伸手,將手中煙蒂狠狠的摁在花盆里,給徐放去了通電話,讓其備機。

  隨即,伸手抄起外套,大步流星正欲往外而去。

  樓下,蘭英見人下來,喜笑顏顏迎上去。

  可抬眸,觸及到這人眼眸中的殺氣時,步伐狠狠頓住。

  “先生————,”蘭英正欲開口,一道聲響在她之前響起。

  人為至,聲先進。

  蘭英回眸望去,只見羅畢急匆匆奔赴進來:“鳳凰臺出事了。”

  這日的顧江年,哪兒能用心塞二字而言啊?

  前有姜慕晚,后有鳳凰臺。

  “說,”男人硬邦邦吐出去一個字。

  嚇得羅畢一哆嗦。

  “袁家少爺跟姜家少爺在鳳凰臺動了手,打的頭破血流,有人報了警,且驚動了記者。”

  任何圈子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就這么一會兒工夫,姜司南和袁印之間的事情,只怕早已傳遍整個C市。

  鳳凰臺本有專人管轄,按理說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輪不到顧江年出面,他一個幕后老板,能不出面就不出面。

  可此事,實在不是一般人可以解決的。

  誰人不知,姜家和袁家是世仇?

  此時咬住對方,死活不松口。

  本是小孩子間打打鬧鬧的事兒,雙反家長打個圓場也就過去了。

  可眼下,只怕不好過。

  顧江年這日,本因姜慕晚不辭而別之事頗為郁悶,眼下這二人倒是送上門來讓他出氣。

  “不是不要臉嗎?讓媒體加把油。”

  言罷,顧江年跨步越過羅畢,往屋外而去。

  屋內,蘭英緊緊追了幾步。

  哽在喉間的詢問之話,始終是沒言語出來。

  蘭英知道,關于姜慕晚與顧江年這場婚姻里面所有美好的幻想在此時都破滅了。

  那些美好的事物尚未發生便已經終結了。

  跨大的顧公館,從熱絡到冷清。

  只是一個電話的功夫。

  這夜、鳳凰臺之事,驚動了兩家的長輩。

  顧江年吩咐之事,羅畢不敢不做。

  晚間十一點,顧江年的專機從c市機場起飛,前往首都。

  飛機上,徐放膽戰心驚的坐在身旁,一顆心都在突突的跳著。

  時刻拿著手機,關注著顧公館之事。

  他琢磨良久壯著膽子開口詢問:“老板,鳳凰臺那邊不若讓曹總出個面,也好快些解決。”

  關于曹巖,徐放稍有同情之意,跟隨顧江年一路行走至如此的人不少,但若論能談心的人不多。

  曹巖是其中一個,所以徐放許多次都想開口在顧江年跟前替他求個情,將曹巖再扶上來。

  話語落地,倏地、男人睜開眼簾,冷颼颼的視線落在徐放身上,冰冷的話語從菲薄的唇里飄出來:“你的位置要不要也讓給人家坐一坐?”

  徐放的言語悉數哽在了喉間。

  在無半個標點符號出來。

  此時的徐放,覺得自己像帝王身邊的宦官,再帝王極度需要用人時亦或是心情好時,小心翼翼的替某人說上幾句好話。實在是卑微。

  看自家老板的意思,這一次,誰的面子都不賣。

  兩家喜歡鬧?

  那便替他們加把火。

  這日晚九點半,姜慕晚下飛機,開機時,看見顧江年撥過來的那幾通未接電話,本能的,她是想回過去的。

  可當指尖落在按鍵上時,宋思慎的電話準時進來,將她的這一舉動給打消了。

  姜慕晚上車,不言不語伸手拉過安全帶系上,宋思慎坐在旁邊卻沒有要啟動車子的意思,望著她,面色平靜而又帶著些許審視。

  姜慕晚系上安全帶,側眸望向人家,無言無語,就這么靜默著。

  “有話你就說,”她開口,話語不善。

  宋思慎聞言,嘆息了聲,轉過頭,啟動車子離開,將所有話語悉數都按了下去。

  他想說的話,很多很多。

  可不知從何說起。

  他想說你本可以不回來的,不用把家族背在自己的肩上。

  可這塵世間,人活一遭,誰不是肩負重任?有些人看似肆意瀟灑,可他是否真的如此呢?

  一個女孩子生活的最好狀態是無憂無慮。

  可若你是出生于世家,無憂無慮這四個字絕對與你不沾邊,這首都世家的每一個女孩子誰不是一身本事?活的比男人都累。

  千言萬語換成一句輕嘆。

  嘆這世間太不公平。

  “爺爺說直接去醫院,”宋思慎開口,話語淡淡。

  “恩、”姜慕晚回應,嗓音及輕。

  而后,伸手調了調座椅,準備躺下去。

  且叮囑宋思慎道:“到了喊我。”

  “你睡吧!”

  2008年跨年,姜慕晚在首都。

  而顧江年,在空中。

  別人是千里尋愛。

  他是千里追妻。

  十點半,姜慕晚出現在首都軍醫院,跨步進去時,便覺此處太過莊重,不像是個醫院。

  相反的,像是一個莊嚴的殿堂。

  宋思慎跟在后面一起,步伐不緊不慢,攬著姜慕晚的肩頭往里而去。

  且道:“明日娛樂報會出現影帝與某女子夜半出入醫院的新聞,軍事報會出現賀希孟受重傷的新聞,但這些都不會留你的名字與照片,你安心。”

  “老爺子讓你說的?”姜慕晚聽聞這話,淡淡問了句。

  宋思慎嗯了聲,在道:“老爺子怕你不安心。”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姜慕晚內心稍有懷疑。

  宋思慎搖了搖頭道:“沒聽說。”

  若真是聽說姜慕晚回了c市只怕是早就大發雷霆了。

  宋家人素來秉持著以和為貴的原則,不愿意與姜家那群豺狼虎豹去做斗爭,不愿意不是因為怕,而是不想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對于姜慕晚回c市一事,亦是不贊同。

  入vip區,遠遠的,姜慕晚便見有人把守,若無人帶,只怕進不去。

  將走近,病房門被拉開,賀家夫人遠遠的見姜慕晚往這邊而來,落在門把手上的手緊了緊,望著姜慕晚的視線略微有些異樣情緒。

  姜慕晚走進,未曾開口喊人,只聽賀母溫和道:“蠻蠻來了。”

  “賀阿姨,”她這才開口。

  話語間亦沒有不情不愿。

  見賀夫人依舊站在病房門口,她也不急著進去,與宋思慎站在門口淡淡的望著她,面容平靜,端的是一副你讓,我就進去,若是不讓,也無所謂的架勢。

  片刻,賀母將目光落在宋思慎身上,淺淺道:“思慎可以先進去嗎?我跟你姐聊兩句。”

  這話,聽起來是一聲詢問,可細細琢磨之下,你會發現,這是一句吩咐。

  沒有半分詢問的意思。

  宋思慎聞言,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見其沒有半分松動之意,望向賀夫人,歉意開口:“我姐飛了很久,也累了,阿姨要是不急,緩緩?”

  姜慕晚的姿態給人的感覺就是拒絕之意。

  賀夫人望著她,淺笑了笑:“也行。”

  這聲可行開口,卻沒有半分讓步之意,依舊是杵在門口。

  雙方靜默許久,宋思慎許是瞧出了什么。

  也不急著進去了,攬著姜慕晚往一邊去了,且伸手從一旁的自動飲水機上拿出一次性的杯子給她倒了杯熱水,讓她端著暖暖手。

  “回家吧!”她說。

  “爺爺沒發話啊!”宋思慎回應。

  無關乎怕,是敬重。

  對于長輩說的話她們當聽得聽。

  姜慕晚靠在墻上,稍有不悅。

  但這股子不悅只對宋思慎表露出來了。

  其他人尚未。

  “互利互惠的事情我不明白賀夫人的做法,”宋思慎開口直言。

  姜慕晚呢?

  淺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悠悠道:“那里面絕對有跟我們利益沖突的人。”

  不然、賀夫人怎會攔在門口不讓她進去呢?

  姜慕晚笑了笑,不去深想。

  這世間的任何靈魂,都不能細看,細看之下盡是骯臟不堪。

  宋思慎但是插兜倚在對面墻上,二人一左一右,在這跨大的大晚上來給人看門來了,何其好啊?

  “給我根煙,”姜慕晚一手端著一次性的杯子,淡淡開腔。

  宋思慎稍有些愕然,本想說句什么,但思及剛剛對方的態度,千言萬語都便成了一聲輕嘆。

  伸手從兜里掏出煙盒,抽了根出來,送至姜慕晚唇邊,且擦開打火機給人點煙。

  走廊的另一頭,那人只見宋思慎夾著煙遞過去,女子張嘴將煙叼在唇瓣之間。

  隨即,啪嗒一聲,宋思慎點著火往她唇邊送,女子一手端著一次性水杯,一手抬起,微微擋著風。

  片刻之間,一陣煙霧從二人中間飄散出來。

  過道內,女子夾著煙微瞇著眼靠在墻壁上,憂郁中帶著些許頹廢之意。

  跨大的醫院里,靜悄悄的,女子著一身紅色大衣靠在潔白的墻壁上吞云吐霧。

  若此時,走廊只有她一人,眾人腦海中想起的第一個詞一定是:孤魂野鬼。

  大紅色的衣衫攏著她纖細的身子,一頭長發隨意披散在腦后。

  她靠著墻,抬手吸了口煙,吞云吐霧之際伸手在紙杯上點了點煙灰。

  喝水的杯子成了她盛煙灰的工具。

  良久,半根煙結束,不遠處的病房門被拉開,有一女子跨步而去。

  姜慕晚夾著煙側眸望去。

  二人視線相對,空氣有一秒的靜謐。

  黑色大衣與紅色大衣在此時成了鮮明的對比。

  二人皆是靜默無聲。

  相比于姜慕晚臉面上多的平靜,宋思慎倒顯得萬般驚訝。

  望著站在對面的女子,臉面上的驚愕與不可置信交錯而來。

  反反復復的上演。

  轉而,將視線落在姜慕晚身上,卻見其平靜如常,好似早已知曉這一切似的。

  須臾,姜慕晚抬手吸了口煙,吞云吐霧之際朝著人點了點頭,后者回應。

  二人之間,顯然是認識的。

  只是這認識,也只能是點頭之交。

  隨即,那人離開。

  姜慕晚倚著墻,不緊不慢的抽煙,好似并不急著進去探望里面的病號。

  “你早就知道?”本是靠在對面墻的人緩緩走進,低低沉沉開腔,詢問她。

  后者在杯子上方點了點煙灰,不緊不慢的嗯了聲。

  “為什么沒跟爺爺說?”宋思慎話語間帶著些許憤恨。

  老爺子雖說看中家族利益,但對于這等事情是不贊同的。

  若是言語出來,哪兒還有今日之事?

  姜慕晚伸手,將手中煙蒂丟進水杯里。

  呲的一聲,煙滅了。

  消瘦的背脊從墻壁上離開。

  “你還小,”不懂這些豪門世家里面盤根錯節的關系。

  剛剛那人也瞧見她了不是?

  尚未走近,自然也是知曉這段關系存在的。

  姜慕晚嘆了口氣,唉了聲,她想狗男人了。

  狗男人有事只會懟她,不會跟她玩兒這些陰險狡詐的東西。

  可這首都的每一個人,都是陰暗的。

  “我————。”宋思慎想再言語什么。

  姜慕晚伸手,將手中紙杯遞給他,且道:“十分鐘。”

  本想走的,既然來了,就見一面吧!

  橫跨千里都過來了,不能被阻擋在這扇門前,不是嗎?

  可她忘了,想法的豐滿跟現實的骨感是成正比的。

  姜慕晚行至病房門口,望了眼賀夫人,那一眼,似是在詢問。

  可以進去嗎?

  賀夫人未有所動,她才將手落在門把上,推開門,尚未走進。

  口袋里手機響起,見是付婧。

  一手落在門把上,一手接起了電話。

  而此時,躺在病床上的賀希孟在她推門之際便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深邃的眉眼間,帶著些許欣喜與詫異。

  可這欣喜與詫異僅是持續了數秒。

  那側、付婧急切的聲響傳來:“出事了。”

  姜慕晚拿著手機的手狠狠一頓。

  付婧的這聲出事了,險些讓她站不穩。

  落在門把上的手狠狠的緊了緊。

  姜慕晚拿著手機望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賀希孟。

  這一眼有些許歉意。

  而后,只見她步子往后退了退,伸手帶上病房門時,一句:“不急、你慢慢說。”傳進他的腦海中。

  本是靠在病床上拿著書的人,見姜慕晚轉身出去,拿在手中的書緩緩的擱在了床頭柜上,直起身子,伸長脖子望著門口。

  ------題外話------

  明天也是晚上一起更哈、

  隆冬,北風凜冽。

  姜慕晚視線緩緩從遠方收回,而后,腳尖微動,往機場內而去。

  她與姜家,至死方休。

  受害者抑郁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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