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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嘿狗男人

  2008年跨大,姜慕晚設了一場計,將姜司南與薛原等人算計在內。

  本是萬無一失的。

  可這萬無一失中出現了意外,且這意外還不小。

  深夜,當付婧坐在車內望著鳳凰臺景象時,只覺腦子嗡嗡作響。

  人世間有萬無一失之事嗎?

  只是這四個字暫時與他們不搭邊。

  鳳凰臺外,記者拿著長槍短炮堵住了門口,本是熱鬧非凡的夜晚在這日成了笑話,

  該發生的事情沒有發生,不該發生的全部發生了。

  而鳳凰臺內,姜家與袁家人齊聚一堂望著對方,誰都沒有半分退縮之意。

  兩家的當家人,更甚是有血海深仇似的,緊緊的盯著對方,一副要恨不得喝血吃肉的模樣。

  如顧江年所言,在c市這個圈子里,小孩子家家的只要不鬧出人命來都好商量,可這日,這二人不見得有半分商量之意。

  換句話而言,都有著隱隱雀躍之意。

  端的是要弄死對方的意思。

  這方,付婧本是急切的,可姜慕晚那沉穩的嗓音莫名的讓她安穩了下來。

  她穩了穩情緒道:“那姑娘事兒沒成,姜司南碰上袁印了,二人在鳳凰臺動了手,打的頭破血流,驚動了警方與記者。”

  首都醫院長廊內,付婧話語落地,迎接她的,是姜慕晚的無限沉默。

  姜慕晚拿著手機本是面對門的人,緩緩轉身,往姜司南那方望去,潔白的長廊就這么望去,一眼瞧不到頭,

  像天堂,又像深淵。

  付婧話語落地,姜慕晚雖面色如常,但周身的的寒涼之氣卻是節節攀升。

  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余光瞥了眼站在一旁望著自己的夫人,菲薄的唇輕啟。

  “接著說,”她涼涼開腔,話語間盡是冷漠。

  “鳳凰臺來了很多記者,看這邊有想放任事情變大之意,”付婧依舊坐在車內,望著鳳凰臺方向,拿著手機的手此時泛著冷汗。

  此事一旦被記者抓住不放,不見得能達到她們的目的。

  一旦事情控不住,她們只會覺得王牌不在自己手中。

  計謀被打亂,姜慕晚心里此時可謂是火氣蹭蹭蹭的往上冒。

  但這股火氣尚且還不能冒出來,為何?

  外人在。

  要死她也要站著死。

  拿著手機,似防備似的遠離了病房門口,在賀夫人打量的目光中拿著手機往另一方而去,

  接下來要言語的話,不便叫人聽見。

  “去、舉報鳳凰臺有人干非法勾當,。”

  “鳳凰臺后面的人只怕是不好惹。”

  “好不好惹都得惹,先發制人總好過被動挨打,”姜慕晚話語強硬。

  無半分退縮之意。

  此時,計謀被打亂,她只能行此下策,不然,若是查到她頭上了,所有的一切鋪墊都得功虧一簣,

  亦或是,等著她的是另一個囚牢。

  她姜慕晚,從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別人手中。

  那側,付婧似是懂了,恩了聲,點了點頭道:“明白。”

  鳳凰臺的鬧劇才將將開始。

  姜慕晚收了電話,站在醫院盡頭的窗邊,望著燈火通明的街頭,眉眼間,透著幾許清冷之氣。

  “出事了?”宋思慎低低問,似也不想叫其他人聽見。

  姜慕晚未曾過多隱瞞,只是恩了聲。

  宋思慎想在說什么,只見姜慕晚緩緩轉身,望了眼病房方向,道:“你進去問候一句。”

  “你不進去?”宋思慎似是好奇反問。

  她恩了聲。

  這人再道:“買賣不成仁義在,會不會影響兩家關系?”

  “你瞧人家那個防備姿態,跟我們講仁義了嗎?”

  她們今日來不是跟對方講仁義的,是來講合作共贏的,可這合作共贏中出現了第三個人分享果實。

  對方都毀約了,她們還在乎什么勞什子的仁義?

  姜慕晚這番直白的話語,換來的是宋思慎的靜默。

  后者笑了笑,伸手推開眼前的窗子,寒涼的風倒灌進來,讓她清醒了一分,腦子里肆意瘋漲的情緒被冷風狠狠的摁了下去。

  姜慕晚落在宋思慎身上的目光緩緩的往賀夫人身上移了移。

  平靜而又深邃。

  清冷的眸子如一汪深泉似的叫人看不見底。

  片刻,她伸手從宋思慎的褲兜里掏出車鑰匙,且道:“外公那邊該如何說就如何說,我今晚不回去了。”

  “不回去那你去哪兒?”宋思慎詢問的話語稍有些焦急。

  宋思慎的話,姜慕晚未曾回應。

  伸手攏了攏伸手大衣欲要離去。

  即將行至電梯口時,本是站在長廊那側的賀夫人提步欲要追上來。

  除此之外,病房門被拉開。

  映入眼簾的是杵著拐杖的賀希孟。

  聽聞聲響,姜慕晚前行步伐微微頓住,側眸望去,視線直接越過賀夫人落在站在病房門口的賀希孟身上。

  隨即而來的,是一聲不輕不重的呼喚,但足以讓所有人聽見:“蠻蠻。”

  “你怎么下來了?”姜慕晚未曾回應,先響起的卻是賀夫人急切又緊張的嗓音。

  姜慕晚回眸望去,平靜的視線落在賀希孟身上,而后者似是未曾聽見自家母親的話語,略帶焦急的視線落在姜慕晚身上。

  二人就如此,隔空相望。

  無言無語,卻又勝過千言萬語。

  無人知曉姜慕晚與賀希孟之間是如何埋下感情的,但眾人都知,她們二人之間有感情存在。

  愛這東西,即便是捂住了嘴,也會從眼睛里跑出來。

  姜慕晚望向賀希孟的眼神,是失望。

  而賀希孟望向姜慕晚時,是隱忍。

  一方失望,一方隱忍,終究難兩全。

  愛情這東西,膽小鬼是不配擁有的。

  反而是那些勇敢又自信的人,才會大大方方的去愛人。

  四目相望,均是無言,

  周遭的空氣逐漸逼仄。

  姜慕晚想,她與季言庭之間是何時走向如此地步的?

  大抵是他明知她心有不平,卻仍然想將她拉入家族斗爭之中。

  年少時的呵護與成年之后的呵護是不同的。

  年少時,只有彼此。

  成年后,有家族,有事業,有旁人。

  任何純粹的東西一旦夾雜了利益都會變一番模樣。

  姜慕晚望著他,視線逐漸變的朦朧,眼前的景象都成了雙份。

  她想,她是瘋了。

  一個已婚婦女站在前未婚夫跟前去回憶眼前的種種。

  這是死罪。

  良久,她嘆息了聲。

  眼眸中的水霧逐漸散去。

  視線落在這人傷了的腿上。

  僅是片刻,又將視線緩緩收回。

  四目交接,她頷了頷首,轉身離開,終究是未曾走近。

  有些人,有些事,只能止于唇齒,掩于歲月。

  “蠻蠻,”見她跨步離開。

  賀希孟拄拐追上去,可一個病號,哪里追的上一個健全的人?

  姜慕晚步伐未停,轉身離開的態度異常堅決。

  “希孟哥,”宋思慎見此,跨步追上來,看似是護著他,實則是在攔著這人去路。

  于宋思慎而言,旁人的感受不在乎。

  只要是他宋家人想做的事情,他都該支持。

  賀希孟看著半護半攔在跟前的人,眉眼深了深。

  望這人,冷冰冰的話語從嗓間蹦出來:“讓開。”

  對于賀希孟,宋思慎的印象中一直都覺得這人是別人家的孩子,優秀、沉穩,且有錯所成,是他們這群紈绔子弟的榜樣,更是他們可望不可即的人。

  如此一個人,站在跟前,算不上慫,但稍有些敬畏,賀希孟這簡短的兩個字甩出來,宋思慎心頭頭微顫,穩了穩心神才道:“不是我不讓,是我讓了希孟哥你也追不上啊!”

  他實話實說,但實話總是有人不愛聽。

  賀希孟伸手撥開宋思慎,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個病患。

  將走兩步,賀夫人跨步上來在電梯口攔住了人的去路。

  四目相交,未有只言片語。

  但賀希孟的步伐止住了。

  賀夫人比宋思慎、管用。

  一旁,宋思慎見此,抬手掩唇,尷尬的咳嗽了聲:“爺爺讓我們來看望希孟哥,既然希孟哥無大礙,我們就安心了,也好回去交差,。”

  言語至此,宋思慎接著道:“跨大快樂。”

  這是祝福,也是扎心。

  一句好回去交差無疑是在裸的告知賀希孟,她本不想來,只是礙于家里人要求。

  所以來了。

  一個過場罷了,可就是這么一個過場,他卻當了真,

  唱戲的人來去瀟灑,獨獨他這個看戲人,卻當了真。

  “沒有一個來看望病號的人會著一身紅色大衣來,宋蠻蠻即便再不懂人情世故也該知曉此意,她不是成心來看你的。”

  賀希孟這日回到病房,坐在床沿,明明有人陪伴,可他卻覺得自己孤寂的像一個即將去世的耄耋老人。

  無依無靠,身處海上抓不住浮萍。

  姜慕晚出了醫院大樓,冬夜里寒涼的氣息吹來,她狠狠的吸了口氣。

  忽而覺得,冬天,也不是那么難捱了。

  冷雖冷,但靜心。

  想清醒,異常簡單。

  這冷風一吹,勝過美酒香煙。

  醫院門口,她微微彎身,伸手將身前大衣的攏到一起,低垂首,僅是片刻的低沉,而后又抬起頭,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而去。

  失敗與孤獨都是短暫的。

  唯有屬于自己的人生是長久的。

  關關難過關關過。

  事事難行事事行。

  凌晨十一點四十分,姜慕晚驅車離開醫院,往機場而去。

  她想,住在附近,次日直接飛c市。

  行至半路,車載廣播報時。

2009年一月一日零點整  本是一路前行的人踩油門的腳微微松了半分。

  車子速度稍稍慢了下來。

  姜慕晚握著方向盤的指尖微微緊了緊。

  2008年,已成過往。

  2009年,開啟篇章。

  車載廣播里,主持人說著新年祝詞,車窗外,遠處的煙火在天邊盛開。

  而她,孤身一人,驅車奔馳于高速公路上。

  像個無家可歸的旅人。

  良久,一聲輕嘆在車廂內響起,姜慕晚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發疼的鬢角。

  只覺、人生無奈。

  凌點四十五分,一輛專機降落在首都機場。

  凌晨五十五分,一輛銀白色的轎車駛入首都機場停車場內。

  姜慕晚停車,熄火,臨下車時給付婧去了通電話,詢問c市情況如何。

  那側,付婧將現場混亂的情況通過簡潔的語言告知她:“警方來了,正在徹查,鳳凰臺歇業了,具體結果尚未出來。”

  姜慕晚一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啪嗒一聲解開安全帶,側身正欲推開車門,便見不遠處,有一熟悉的身影從車內下來,身旁、跟著顧公館的保鏢。

  這夜、你若問姜慕晚是何感覺,她會如實告知你:不知。

  但又可能很準確的告訴你,那種感覺,很怪異。

  大抵是天空中一道悶雷閃過,數秒之后,雷聲消失了。

  而那道光,卻還留在你內心深處。

  你記得它的聲響,更甚是記得它從天邊閃過的形狀。

  大抵是姜慕晚自己都未曾發覺。

  她見到人時,本是陰沉的面色緩緩有了向陽之意,且壓下去的唇角徐徐揚起。

  那側,付婧說了些什么,她只能朦朦朧朧的聽兩句。

  “你在聽嗎?”那側,付婧言語完,久久不見人回應,輕輕問了這么一句。

  姜慕晚呢?

  她猛然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與付婧通電話,隨道:“不用盯著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何結果,等我回來。”

  “你就回來?”那側,付婧詫異開口。

  若是未曾記錯,這人、將將落地。

  “明早早班機,”她答。

  “見到人了?”

  “見到了。”

“那你  ”明日回來說,“付婧話語尚未言語完,便被姜慕晚急切打斷。

  隨之而來的是掛電話聲。

  鳳凰臺外,付婧坐在車內,望著被掛斷的電話,心中隱有不安。

  伸手翻開通訊錄欲要給人去通電話,修長的指尖落在賀希孟三字上時,動作頓住了。

  她在斟酌,這通電話能不能撥,也在思考可不可以撥。

  若是撥了,是否會對姜慕晚有所不利。

  在這個人人都算計姜慕晚的時候。

  她的身旁,也有那么一兩個人是真心為自己著想了。

  如此,應該是夠了。

  停車場內,姜慕晚伸手推開車門下車。

  而后、著一身紅色大衣頗為吊兒郎當的倚在車旁,笑望顧江年。

  輕啟薄唇,悠悠開腔,一聲高昂的呼喚聲響徹停車場:“嘿!狗男人。”

  ------題外話------

  困了困了,狗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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