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的臘八節,與往日不同。
顧先生將之稱之為————新生。
這夜,餐桌上的每一道菜都來自家庭各成員,未曾假借他人之手。
宋蓉跟宋思知擔當起了大任。
宋思慎與蕭言禮等人成了布置屋子的主力軍,連帶著俞瀅跟宋譽溪都加入了戰斗中。
如顧江年這般段位的人,行至一定的位置。
多的是錢。
少的是人間溫暖。
而顧太太今日,給足了他所缺少的一切。
彌補了他童年所喪失的溫暖。
這日,客人離去幾近凌晨。
夫妻二人將客人送走之后,站在客廳里彼此寂寞,忘著對方許久。
四目相對,靜默無言,但愛意卻在空氣中翻滾。
顧江年想,他很慶幸,此生的妻子是姜慕晚。
是愿意向他靠攏的姜慕晚。
男人伸手,將人緩緩的擁進懷中,英俊的面龐蹭著她的面頰,一句謝謝溫軟的響起。
姜慕晚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動作輕柔,且有那么幾分溫軟的愛意。
“是我該謝謝你,教會了我如何去愛一個人,”如果不是顧江年,姜慕晚這輩子或許也就這樣了,感受不到被偏愛,也不知道怎樣去愛別人。
正是因為有了顧江年,才有了現如今的姜慕晚。
她不是沒有力量跟勇氣去愛一個人,只是沒有人給她這個力量,也沒有人給她這個勇氣。
直到遇到了顧江年,姜慕晚才發現,原來人生當中還有另外一種生活方式,可以讓他去探索。
這個世間也并不是所有人的婚姻都如自己的親生父母一般。
她自幼就不憧憬婚姻,不向往婚姻生活;大抵是因為宋榮光跟姜臨這場失敗的婚姻,在她心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成年之后即便是跟賀希孟在一起,他只想過他們之間或許會結一場婚,但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之間的婚后生活會是如何又會是怎樣。
人這一生的緣分真的很奇妙,在什么時間,在什么地點遇見什么樣的人,都注定了你這輩子要過著怎樣的生活。
姜慕晚偶爾會想,如果她這輩子沒有去c市,會是如何?
“傻!”
顧先生及其寵愛的摸著她的腦袋,來了這么一句。
后者歪了歪腦袋,窩在他身前,緩緩的,蹭了蹭。
那乖巧的模樣,讓顧先生的心窩子都軟了一半。
這日,余瑟留宿觀瀾。
何池也在。
二人見證了宋家對顧江年的這一番溫情之后,內心的震蕩久久不能平靜。
于是再見到宋家人如此時,內心竟然有了一種釋然與安心。
那是一種,覺得有所依托的安心感。
何池將浴室里的水溫調好,又將行李箱里的衣服找出來。
“我沒想到宋家人會對韞章如此之好,夫人還擔心她們小夫妻二人吵架,我看著不挺好的嗎?”
余瑟在c市少不了擔心,擔心宋家人會瞧不上顧江年,擔心宋家人會在他們二人的這場婚姻當中扮演著棒打鴛鴦的角色。
可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多想。
“我從來不想同外人提及韞章早些年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難,但今日,我突然覺得,如果他年幼時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難都是為了今日做準備的話,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所得必有所出,只是時間差的問題罷了。”
何池寬慰著她。
道理余瑟都懂,可事實呢?總是殘酷的。
“韞章跟蠻蠻都是成熟有思想的人,夫人就想開點,”何池說道。
余瑟點了點頭。
表面上是如此回應了。
可心底,仍舊是隱有擔憂。
余瑟洗完澡出來,恰好顧江年安頓好姜慕晚。
“怎么下來了?”余瑟見人,愣了愣。
“下來陪陪您,”說著,男人伸手從何池手中接過水杯,遞給余瑟。
“陪蠻蠻去,我不需要你陪。”
“蠻蠻讓我下來的,我這要是上去了,會被罵,”顧江年這話,說的有那么點委屈的意思。
委屈的何池在一旁都沒忍住笑出了聲兒。
余瑟沒好氣的白了人一眼。
“你還怕蠻蠻?我看你欺負人家的時候很順手。”
“我可不敢承認,”
顧江年跟聽了什么不得了的話似的,一口反駁回去。
“敢做不敢當?”
“您可別亂說。”顧江年頗有些沒臉沒皮的坐在床邊,望著靠在床上的余瑟,伸手給她掩了掩被子。
“首都天涼,您沒事兒少出門。出門一定要多穿衣物,”顧江年輕聲叮囑著余瑟。
似是生怕她有不妥。
“我住兩日就回去了,你們也別在我身上操太多心。”
余瑟不會在首都久留。
在c市住慣了的人,猛地離開了故土,怎么都有些不習慣的。
聽聞余瑟這話,顧江年有些為難的蹙了蹙眉頭,修長的指尖落在余瑟的被褥上緩緩的壓了壓:“我還是希望您能留下來的。”
“您先聽我說完,”顧江年抬手握住余瑟的掌心,打斷了她的話。
“年關將至,我跟蠻蠻都繁忙,蠻蠻事業大部分都在首都,倒也還好,君華旗下公司遍布全球,往后的月余,我在天上飛的時間肯定比地上待的多,且首都,還有許多事情等我去解決,忙碌起來,自然無心去管其他,蠻蠻您也知曉,脾氣差,性子擰,不聽話,我離得近了,還能壓壓她,離得遠了,怕是該無法無天了,我還是希望您能留下來,一來,一家人可以團聚在一起,二來,也能幫我管管蠻蠻,就當是讓我外出出差,也能安個心。”
顧江年一番話,生活的及其溫和。
且這溫和中,還帶著些許無奈。
見余瑟目光仍舊有所糾結,顧江年輕輕嘆了口氣,再道:“就拿前幾日來說,受了凍惹得腸胃不好不說,應酬酒局推不掉也就罷了,我白日才走,晚上她就帶著人回家涮火鍋了,若是蠻蠻一人也就罷了,偏偏這宋家大姑娘也是個跳脫的性子,兩人湊一起就是一對翅膀,沒人壓著,指不定能飛哪兒去。”
提起宋思知,顧江年也是真的很無奈。
若是姜慕晚一人,她白日里在公司,晚上歸家有蘭英在,他倒也算是可以放心。
但宋思知在,一切就不好說了。
這人性子何止是跳脫啊!
余瑟有些擰眉,見顧江年滿臉無奈的模樣有些半信半疑。
“您且先住幾日,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他倒也是不急,還反倒寬慰起余瑟來了。
“蠻蠻不是那么沒譜兒的人,”余瑟顯然不信顧江年的話。
“大事不是,對待自己身體上,她不行、。”
這話、還真被顧江年說對了。
姜慕晚是那種對待自己身體極其隨意的人。
余瑟有幸見識過。
“宋老師不管?”
“宋老師管隨管,但不如您好使,蠻蠻對您,在如何也會敬著,到了宋老師跟前,萬事皆可撒嬌。”
余瑟:...............
顧江年這日,為了將余瑟留下來。
可謂是煞費了苦心。
不惜將姜慕晚跟宋思知都拉下水了。
就差在姜慕晚頭上按上一個無法無天上房揭瓦的罪名了。
“我看韞章說的也有道理,夫人就先在首都住著,恰好孩子們都在,又是年關將至的好時節,”何池在一旁,輕聲的勸說著,站在顧江年的那方給余瑟做著洗腦工作。
二人左右夾擊,余瑟沒辦法。
微微點了點頭:“那我先小住幾日。”
“妥。”
顧江年歡快應允,見人松了口,也不多留,伸手接過余瑟手中的杯子擱在一旁床頭柜上:“蠻蠻也該洗完澡了,我上去看看,您早些休息。”
“好好待人家。”
余瑟拍了拍他的手背,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