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了梅家,我為了宋家,我倆各取所需,不要到我跟前來扮什么白蓮花圣母婊,我不吃你那一套,有本事就把整個科研項目都還給我,沒本事就不要在我跟前上演慘兮兮苦哈哈的這種戲碼,拿得起你就拿,拿不起你就扔了,當然了,扔出去之后會如何也與我無關。”
宋思知的話不那么客氣。
大概也是梅瑤這幾天煩著她了。
所以這話里話外之間沒有半分好脾氣。
什么師生之情,什么友情都被她拋到了一邊。
此時剩下的是赤裸裸與血淋淋的事實。
宋思知此時說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刀子似的扎進梅瑤的心里,讓她無法反駁。
本就與她無關。
“如果、因此喪了我全家的性命呢?”
如果此時的科研案出了任何差錯,梅家必定會萬劫不復,梅瓊或許也會因此從高位上下來,而自己興許會鋃鐺入獄,而遠在國外的父親也會受到牽連。
她賭不起。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牽連甚廣。
她也不會碘著臉,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到宋思知跟前來。
明知醫院里的那些人見了她萬分厭惡,冷嘲熱諷的。
宋思知聞言,眸底染上了幾分笑意:“我不是觀世音菩薩,也不是救世主,更不是圣母瑪利亞,別人家庭的死活與我何干?大千世界,天子腳下,誰不是齲齲獨行?能保住自己已經算是天大的本事了,還有什么精力去顧及別人家呢?”
“梅瑤、人活著,就要明白些,清醒些,別像個笑話。”
砰————。
宋思知說完,坐進車里,關上車門。
啟動車子,準備離開。
不曾想,車身剛動。
站在車前的梅瑤沒有半分相讓的意思。宋思知按了按喇叭、
卻沒想到,三五秒之后,梅瑤緩緩轉身。
砰的一聲。
跪在了車前。
望著宋思知,緩緩啟唇,到處了三個字:“我求你。”
宋思知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望著梅瑤,說不震驚是假的。
她怎也沒有想到梅瑤會做到如此地步。
一時間。
空氣都禁止了。
這是2010年三月七日晚間十一點四十五分整。
住院大樓地下的停車場陸陸續續的有看護或者陪護的家屬開車離開。
而那些開車離開的人但凡是路過宋思知這邊時,都會停下車子,按下車窗駐足看上一眼。
看看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個女孩子又怎會跪在這個人的車前。
好奇心驅使了某些人下車查看境況,伸手將梅瑤拉起來輕聲規勸道:“姑娘、有什么事情站起來說。”
“是呀、你這跪在地上也不像樣啊!”
“是出了什么事兒嗎?”
“要不要幫你報警?”
規勸聲此起彼伏的在她耳邊響起。
十一點四十七分,宋思知冷眼望著跪在跟前死活不起來的梅瑤。
伸手拿出手機給顧江年撥了通電話。
接起時。
男人嗓音極低。
再然后是一陣窸窸窣窣聲響起。
“有事?”
“我要是撞死人了你們君華的律師能保我嗎?”
顧江年推開書房門的手一頓,有些不祥的預感在心里蔓延開來。
即便如此,但這人還是穩住了情緒,輕輕頷首道:“得看是誰。”
“梅瑤。”
顧先生沉默了,二人之間發生了死一樣的靜默。
顧江年抿了抿唇,端起水壺給自己到了半杯水,不急不緩的喝了口:“我盡量保你在五年之年。”
言外之意,如果宋思知把梅瑤撞死了,顧江年會盡力讓她只坐五年牢。
“長了點兒吧?五年出來我都三十二了。”
“年齡不是問題。”
“那什么是問題?”
“錢,”顧先生輕啟薄唇,及其無情的吐出一個字。
“那我只能去偷了,”宋思知嘆了口氣,望著眼前幾位大爺正在想辦法設法的將梅瑤從地上拉起來。
“偷也行,記住一點就行了。”
“哪一點?”
“賊不進自家門,”顧先生想,如果有朝一日,宋思知真的走上了這條路,他會把這五個字寫出來,然后裱起來掛在門口,讓宋思進門時多想一分。
“那窗呢?”
顧江年:…………….
“如果梅瑤此時跪在你跟前,又有一群大爺大媽在勸她你會怎么做?”
顧江年猜到了肯定是梅瑤招惹她了,但沒有想到這個小姑娘還挺有膽子跑到宋思知跟前去跪著、這叫什么?強買強賣?還是間接性逼迫。
“她跪你了?”
“正跪著呢!”
“老人常言,跪天跪地跪父母!宋老師確實可以當人家的再生父母!”
“顧董,做人要厚道。”
“簡單,”顧江年喝了口水,將杯子擱在托盤上,牽了牽唇瓣,笑了笑:“下車,去撕她。”
“怎么撕?”
“書沒讀多少八點檔的電視劇沒少看吧?”
宋思知:……………姜還是老的辣。
“感謝顧董。”
顧江年淺笑了聲:“去吧!”
“以后少半夜給我打電話。”
“得嘞、”
宋思知得了顧江年的點撥,東西上的安全帶被她伸手解開。
熄了火。
推門。
下車。
砰的一聲響。
在地下室里響徹云霄。
宋思知下車,冷眼抱胸望著跪在地上的梅瑤。
“姑娘,你認識啊?”
旁邊,老大爺見此,有些疑惑的望著宋思知。
宋思知聞言,冷喝了一聲:“何止啊!”
“你說說你年紀輕輕的不學好,跑到我跟前來跪我,你跪我有什么用呢?你跪了我就能把我老公讓給你了嗎?我就可以讓你插足我的家庭了嗎?還哭?你有什么臉哭啊?啊!真的是什么人都可以掉眼淚,眼淚真的不值錢嗎?你走不走?不走我可就報警了。”
“你們趕緊幫個忙吧!把人拉走,不然一會兒我忍不住發了脾氣,一腳油門轟下去是要死人的。”
—”梅瑤驚住了。
怎么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梅瑤了解過宋思知的多面性,但從來沒有想到說宋思知有朝一日為了將她趕走,會這樣不擇手段的玷污她的名聲。
到底是誰變了。
“我說你這姑娘年紀輕輕的怎么不學好呢?你還想狡辯?你想狡辯什么?大爺,幫幫忙吧!我不想干犯法的事兒。”
一群大爺大媽一愣,頗為可惜的看了眼梅瑤,想了想,點了點頭:“噯、好的。”
“那謝謝了。”
宋思知客客氣氣的道謝。
幾個大爺伸手將梅瑤往后拖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瘋狂的掙扎著。
“我沒有,你們放開我。”
“我不是小三,她是騙人的。”
“不是小三你跑到人跟前來跪什么?大庭廣眾之下的,成年人能不能要點臉?”
“就是、”宋思知在身后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附和了這么一聲。
“你說說你這個小姑娘,年紀輕輕的長得漂亮,天底下什么男人沒有?你非要去看上別人家的老公,做人能不能有點道德有點良心,為下輩積點陰德?”
“我沒有,你們放開我。”
梅瑤瘋狂的掙扎著,喊叫著,試圖將自己的手腕從幾位老大爺的手中抽出來。
可人老了,勁頭也足。
她怎么掙扎都掙扎不出來。
“我沒有。”
哭喊聲逐漸的無奈。
宋思知看著,目光在與梅瑤驚恐的目光對上時,心底有些不忍泛濫了起來。
但理智戰勝了不忍。
當一群老大爺拖著梅瑤的手腕離開她車前時,她驅車,揚長而去。
毫不留情。
他們是師生時尚且還有師生恩情在,一旦他們為了家族站在了彼此的對立面,那就是敵人。
同情心這個東西就不該發生在她身上,也不該有。
宋思知狠狠的嘆了口氣。
他從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變成這樣的人,但現實就是他沒有辦法。
為人師表應該關心學生愛護學生,可此時啊!
在家族跟前職業這種東西能放就放,能不要就不要。
人生信念與信條不僅僅只有這一個。
“罷了,罷了。”
“怎么了?”
姜慕晚在睡夢中感受到身旁身影微動。
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醒來、微微呢喃著。
顧江年伸手將人小心翼翼的摟進懷里,輕聲安撫著:“沒事,睡吧。”
言罷,這人低垂首,親了親她的額頭。
帶著濃情蜜意。
“我有點熱。”
顧太太語氣嬌嗔。
顧先生伸手,將她肩頭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好些了嗎?”
“恩。”
“渴了。”
夜半醒來的人,要求多。
但好在顧先生是個脾氣好的。
對姜慕晚也算是有求必應。
說渴了就起來倒水。
咕嚕嚕的喂了半杯水下去,剛剛迷迷糊糊的人也清醒了些許。
抱著被子坐在床上,手腳并用的往床尾爬去。
“怎么了?”
“衛生間,”顧太太糯糯開口。
“別爬,抱你去。”
姜慕晚趴在顧江年的肩頭,軟糯糯的同他聊著天:“我剛剛做夢了。”
“夢見什么了?”
“夢見跟你吵架了。”
顧先生無奈失聲淺笑,將人放在馬桶上:“那你肯定是吵贏了。”
“你怎么知道?”顧太太朦朦朧朧軟乎乎反問。
“因為輸了你肯定沒這么溫柔。”
早就半夜起來踹他了,還輪的到她自己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