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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牙鳶

  “她什么意思?”白梨轉頭看向蘇越,一臉困惑。

  蘇越沉吟片刻,語氣稍帶了些輕松:“看來居靈暫且信了我們的話,不會與我們為難。”

  白梨若有所思:“那,我們接下來?”

  “繼續找牙鳶。”蘇越掏出聚匣,一翻撥弄操作后,沙沙的木鈴聲漸漸響起。

  蘇越跟著聚匣,白梨跟著蘇越,走在恢復一片死寂的囚山之中。

  耳邊只有聚匣木鈴的沙沙聲,隨著一步步踏去,沙沙之聲越來越響。

  白梨知道,他們離牙鳶已經越來越近。

  轉過一個折角,一片密林之后,影影綽綽能看見一個藏匿隱秘的山洞。

  白梨拉了拉蘇越的袖子,沖山洞的方向努了努嘴。

  蘇越抬眸看去,手中聚匣木鈴沙沙不斷。

  “看來牙鳶是愿意見我們了。”蘇越啪地合上手中的聚匣。

  白梨歪頭小聲問他:“何以見得?”

  “若是牙鳶不愿,只怕沒這么容易找到她。”

  蘇越言罷,大步向前邁去,白梨緊隨其后,朝著山洞走去。

  穿過密林,來到洞口前,等蘇越掀開雜亂的藤蔓,白梨這才看仔細。

  這個洞當真是深得很,在洞口望去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見。

  白梨伸長脖子聞了聞,卻聞不出個端倪來。

  倒是只挺愛干凈的鳥。

  “蘇將軍,”一個聽著挺遠的聲音響起,“進來說話吧。”

  白梨看了眼蘇越,自己心里沒個主意。

  蘇越足下一頓,斟酌了一番后將白梨護到身后:“跟著我走就行。”

  白梨老老實實窩在蘇越身后,每一步都踩在蘇越的腳印上。

  緩緩走進黑暗,突然感覺不對的白梨猛一回頭,見著身后進來的山洞竟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一片望不見底的黑暗。

  “蘇……蘇越,”白梨拽了拽蘇越的衣角,“山洞不見了。”

  誰料蘇越只是淡淡嗯了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白梨咽了咽唾沫,心想著蘇越許是有數,也就大著膽子繼續跟著了。

  前頭似是有光,白梨探出頭,滴溜的眼睛看去,只見著遠遠有一片白光傾泄而下,似乎有誰坐在白光之中,耀眼得很,看不真切。

  蘇越的步子依舊穩當,不急不緩,很是有把握。

  因為那團白光太過矚目,等到白梨逐漸走近這才發現,周身洞壁之上,掛滿了一個個鐵籠。

  而且這些鐵籠之中,不再是方才山間見到的白鳥,而是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小人。

  每個小人都只有成人手掌這么大。

  禿頭,灰膚,身上僅有一層破布爛衫遮蓋。

  他們一個個都瘦弱瑟縮,相互擁抱著,眼含驚恐地望著漸漸走近的蘇越與白梨。

  “蘇將軍——”

  白梨被喚回神,轉頭望去,那團白光之下,站著一個……似鳥非鳥的東西。

  那腦袋絕對是個人頭,長相其實看不出男女,但聽著聲音確是女子。

  她的發際是向后生長的白色羽毛,層層疊疊,仿佛腦袋上戴了一個巨大的羽冠。

  身上看不出手臂與軀干,依舊是被潔白的羽毛覆蓋著。

  而那對沒有羽毛的足,便是如假包換的鳥腿了。

  兩條鳥腿淺棕細長,覆著不起眼的鱗片,每條腿上的四個鳥趾尖端,都是銳利無比的鉤形尖爪。

  白梨暗暗思忖,確實是只巨大的白鳥,但要說展翅能遮蔽天日,有點夸張了。

  “牙鳶,”蘇越沉穩的聲音響起,白梨頓時心安了不少,“幾年未見了。”

  牙鳶目光灼灼,不知是盯著蘇越,還是他身后的白梨。

  “蘇將軍此次前來,可是為了我當年未能如約除掉鬼虛,”牙鳶嘴角咧出一絲危險的笑,“算賬來了?”

  白梨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你只怕從我倆踏進囚山的那一刻,就掌握我們所有一舉一動了。

  這會兒還扯什么鬼虛,就算居靈沒和你說,你難道就不知道我們是來搶人的了嗎?

  不過白梨只敢心里嘀咕,打架她在行,可是自己這張嘴吧,說話的事兒還是交給蘇越比較靠譜。

  “賬我已經算完了,”蘇越輕描淡寫了一句,沒有點破牙鳶,反而直接開門見山,“今日我來,主要是為了接走居靈。”

  既然牙鳶裝傻,那蘇越也就陪她演下去。

  “接?”牙鳶似是聽到了什么好笑之事,“居靈何時說過要走了?”

  “居靈雖然強大,但你也不是缺了她就無法自保,為何不肯放?”蘇越垂眸撣了撣衣擺,繼續不緊不慢,“這囚山上下你藏了多少妖,保你無虞還不夠嗎?”

  “不是我不肯,世道不慈,逼妖太甚,”牙鳶的語氣里似乎壓著怒氣,“蘇將軍您位高權重,又有妖獄撐腰,自然不懂我們這些東躲西藏的妖過得都是什么日子。”

  蘇越抬起頭來,目光銳利:“什么日子?當年我放你一馬之時,怎不見你如此抱怨?這些年妖獄不曾打擾你一分安寧,你又有什么可東躲西藏?”

  牙鳶暗暗咬牙:“我與居靈相互扶持才得如今太平,更何況我救下居靈之時與她已有契約!”

  蘇越聽出了牙鳶語氣中隱隱的急躁,哼笑了一聲:“那這契約之長,你可還記得?”

  “你!”牙鳶一時語塞。

  牙鳶當然記得,二百八十年。

  居靈雖然感激牙鳶的救命之恩,可是二百八十年的約定過去后,牙鳶卻反悔了,捏住居靈的一部分,要她繼續守在囚山,保護牙鳶的安全。

  救命恩人拿捏住自己的自由,無人知曉居靈所想。

  “讓我來提醒你,”蘇越沉聲道,“你二妖約定的二百八十年,早已過去,你為何遲遲不肯放她自由?”

  “居靈原就是妖仆!”牙鳶抬高了聲音,眼光里露出一絲兇狠,“她既然與我定下契約,為我犧牲無可厚非;她這條命都是我給的,等我死了我的妖心也會給她,如此互惠,輪得到你一個外人嚼舌頭嗎!”

  “與我簽下契約之前,她就應該想明白了,”牙鳶氣急反笑,“她就是個妖仆!被我捏在手里不是應該的嗎!”

  她急了。

  白梨眼瞧著牙鳶被蘇越繞得氣急敗壞起來,心中暗暗為蘇越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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