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上次在風間谷面對了那大大小小無數條黑蛇的場景,白梨對蛇這個東西還是有那么點陰影。
不過還好,第一次和青九見面的時候他就說了,玄天靈蛇是九青雙褐,那么總共也就十一條。
白梨一路走,一路給自己打著氣。
總不能哪兒的蛇窩都藏了成千上萬條沒有名字的子子孫孫吧?
七鱗帶著白梨與蘇越到了落鷹巖中,他們居住的地方。
還未到,遙遙地就見著有幾人正在外頭三三兩兩地坐著,有說有笑地曬著太陽。
“大哥!”青九先喊了一嗓子,快跑了幾步沖了上去,“蘇越和白梨來了!”
正在太陽底下說笑的幾人都頓住了聲響,齊刷刷地朝這邊看來。
白梨定睛望去,最年長的那兩位,看著已經是有年紀了,其余的倒是一水兒的年輕人。
雖然說妖化人形時的長相不能說明問題,但九青雙褐的玄天靈蛇,無論是這明面兒上,還是他們之間的稱呼,怎么聽都應該是兄弟姐妹,為何這兩位年齡差距這般大呢?
白梨雖然沒有問出口,但身邊的七鱗已經幫她解釋了疑惑。
“這兩位,”七鱗指著已經站起身的那兩位最年長的說道,“這是我們大哥與大姐世年與尾晴,他二人原是一對夫妻,與我們九兄妹并非親生,但卻是收養我們的恩人。那之后,我們便稱他們大哥大姐了。”
白梨恍然大悟,蛇的顏色比較統一一些,這就說得通了。
比如風間谷的鹿蛇是黑色的,她埋藏在地底下的那些個蛇子蛇孫,就也都是黑色的。
褐色的蛇生不出青色的來,反之亦然;而不然同一對父母生出來的兄弟姐妹,往往也都是長得一樣的。
白梨與蘇越走上前去,先是由蘇越朝著世年與尾晴一拜,道過了救命之恩。
白梨在邊上跟著行禮。
這對夫妻也很快上來客客氣氣地扶起了蘇越與白梨。
“蘇將軍太客氣了,”世年開了口,“原是青九淘氣,才惹下這許多禍端,還要多謝蘇將軍大人大量不與他計較,這原是我們應該做的。”
蘇越沒有猜錯,正是青九回去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自然也說了自己如何膽大地與蘇越交涉,說出拿他做人質的話來,這才讓世年與尾晴決定要出手救白梨。
“此事之后,我也不再是妖獄之首。”蘇越如今到哪兒,見到的還會再稱一句將軍,這回回都要改口,倒是麻煩了不少。
“坐下說話吧。”尾晴招呼了一下,身后就有小姑娘端過來了椅子,“今日日頭好,我們便在外頭坐著了,蘇將軍……呃,不要介意。”
從前叱咤風云的將軍,要旁人突然改口,還是難了些。
大家都坐定,看著邊上幾個青蛇好奇又不敢開口的眼睛,蘇越心中大概也猜到了他們想問什么。
還是世年先開了口:“從前聽說過蘇公子大名,倒是不知妖獄之首,竟然還能是妖?”
蘇越低頭笑了笑,回答道:“從前自然是隱匿了妖氣的,世人本就容不得妖,更遑論讓一個妖來管理妖獄了。”
“也是,”世年笑了笑,“不做也好,如今這個世道與妖不慈,從此隱匿山林,逍遙自在,未必會比做個風光無限的大將軍要差。妖年歲長,耗過了幾代人,這事兒也就淡忘了。”
蘇越點了點頭,但是卻沒有認同:“蘇某雖然卸下了官職,但是還有不少事情要做。隱匿山林,逍遙自在,只怕至少也要在那之后了。”
世年與尾晴對視了一眼,倒是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絲驚詫之意。
“既然卸職,還有什么要緊事,可是朝廷不愿放過你們嗎?”
白梨是逃犯,蘇越更是“知法犯法”的幫兇,這兩個妖,朝廷不愿意放過,倒也是可以理解。
“朝廷的追捕,蘇某自然是沒有放在眼里,”蘇越輕笑一聲,轉頭看了一眼白梨,握了握她的手,“只要在乎的人在身邊,外頭即便天翻地覆又能如何呢?”
白梨沖他一笑,在場之人都很是驚訝。
青九先忍不住了:“你們……原是一對兒嗎?”
一對兒?
白梨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形容他倆。
還是蘇越先點了頭:“白梨確實是我愿意共度余生之人。”
之妖。
白梨嘻嘻一笑,咬著嘴唇歪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蘇越。
“啊——原來是這樣。”尾晴點了點頭,“怪不得蘇公子寧愿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也要救下白梨姑娘了。”
世年則是開口問道:“既然如今白梨姑娘,你也就下來了,朝廷的追捕你也不放在眼里,那還有什么要緊的事要做的?”
蘇越收斂了些表情,將鶴淵之事娓娓道來。
末了,蘇越說道:“從我們在風間谷的鹿蛇那兒得來的消息,鶴淵如今并不強大,但是顯然為了重新殺回來做著準備。既然如此,我們自然不能任由這般為害人間的事發生。”
世年聽完,久久不語,半晌才嘆了口氣道:“你莫怪我冷血,人間多事,更有大半是他們自作自受。很多時候,我們只要護好自己與自己在意的人就是了。這世間種種,憑借一己之力很難轉變的。”
“這個我知道,”蘇越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憑借一己之力自然難以轉變,但是鶴淵到底也不過是個成了魔的妖而已,即便再過強大,我多找幾個幫手,總有勝過他的時候。”
世年見自己勸說不進,便也不再多言了。
與落鷹巖的九青雙褐十一條蛇妖又聊了些許有的沒的,蘇越與白梨也準備起身告辭了。
青九從前不知這些,今日聽了蘇越講了這許多,突然心中百感交集了起來。
心說自己也許也能幫上點忙,可是看大哥大姐的樣子,是打算全然不管了。
青九又是焦急又是無奈,自己是最小的,落鷹巖的事兒,他哪里插得上嘴呢。
如今見到蘇越與白梨要走了,他更是著急上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