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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說動

  “你這樣心緒不寧,我與你說什么都是枉然。”何曾將剛沖的茶全部倒空,又手下不停地燙著茶壺,“要不先說說,你為何心緒不寧。”

  白梨也知道自己如今有些急躁了,可眼下情形,她又有什么辦法。

  白梨連與蘇越都不愿意說的心里話,又如何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開口呢。

  “讓我猜猜,”白梨不回答,何曾不著急,他一邊沏茶,一邊帶著笑意問道,

  “心中有事,又開不了口,看來當下沒有好的解決之道。我說的對不對?”

  白梨挪了挪下巴,垂著眼眸,嘴唇緊閉。

  何曾瞄了她一眼,心中了然,繼續道:“看你這么著急問我是否能打敗鶴淵,那么你心中的結,便與鶴淵有關。或者說,殺了他,是你如今能想到的解決之道上的,必經之路。”

  白梨依舊垂眸不語,但是嘴唇卻微微顫抖了起來。

  “鶴淵為人殘暴,自視甚高,手下人命無數。不過……”何曾頓了頓,“看你的樣子,殺了鶴淵也并不能完全解決問題……”

  “為什么?”白梨猛地抬頭,突然開口打斷了何曾的話。

  “就因為你不肯告訴我,你在心煩些什么呀,”何曾釋然一笑,“若殺了鶴淵就能解決問題,你會直接告訴我,比如他殺了你的家人,你必須復仇之類的。可你不說,這就說明你與鶴淵的仇恨,沒有這么簡單。”

  白梨吸了吸鼻子,又不說話了。

  何曾也不急,又一壺茶快泡好了,他們有的是時間。

  等到何曾將第三杯茶端到白梨面前的時候,白梨垂著眼眸開口了:“你知不知道,我是一只狐妖?”

  何曾的手一頓,眼中閃過一絲不經意的光芒,隨后放下了杯子:“試試這一杯,是好茶。”

  白梨看了一眼杯子,撇了撇嘴道:“狐貍是不愛喝茶的。”

  何曾卻不曾收回杯子,只是笑著反問道:“若不愿行人事,那你又為何化為人形?”

  白梨想了想:“人也不是全都愛喝茶的啊。”

  何曾點了點頭,同意了白梨的看法。

  白梨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微笑端坐著,也沒有再說下去,只是靜靜望著她。

  白梨知道,何曾在等她的回答。

  她嘆了口氣,眼眸重新落下,看著眼前平靜無波的茶。

  撕開一個口子,便全都倒完了。

  晚風輕拂,星空復起,在蘇越望著夜空發呆了不知多久的時候,竹屋的門終于開了。

  他一愣,反應過來是何曾與白梨出來了,連忙起身,走了過去。

  “何先生。”蘇越趕緊過去,雖然心中著急,但還是不忘禮節,先沖何曾作了一揖。

  何曾拉過有些別扭的白梨到身前,對蘇越說道:“白姑娘已經將事情的始末都與我說了。既是希望為蒼生一搏,我自然愿盡綿薄之力。”

  蘇越心中大石落地,感激地說道:“多謝何先生!”

  連居靈也一道鞠了躬。

  白梨這次沒有躲避視線,望向蘇越的眼光盈盈,里頭有說不盡的情緒。

  而當蘇越望回向她,白梨卻是收回視線,低頭不語。

  何曾似是沒有看見這一幕一般,沉吟了片刻繼續說著話:“魚骨崖尚有不少事務要料理,待我打理完畢,自會前往京川與諸位回合。”

  蘇越聽罷,連連道謝。

  “哦對了,還有,”何曾補充道,“白姑娘方才與我說,大妖長風似乎曾經說過,若有智者預言你們能打敗鶴淵方肯出山。此話你們可以去轉達了,若此一役有白姑娘在,那便可成功。”

  “真的?!”蘇越聽到這話,頓時信心大增了不少,也十分驚喜。

  ——他原本并沒有期望能得到這句斷言的,畢竟太遠,也太過難以預測了。

  如今聽到這話當真從一位智者的口中說出來,蘇越甚至都能看到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忙感激地行禮:“何先生的話,我一定帶到。”

  何曾點了點頭,心中默默數了一遍,沒有旁的事要說了,便輕輕拍了拍白梨的背,小聲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們京川再見。”

  白梨深吸一口氣,似是剛回過神來一般,轉過身,沖何曾深深一拜。

  何曾也沒有禮節性地躲開,結結實實地受下了。

  蘇越與居靈都感覺到了些異樣,不由地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絲驚訝。

  總覺得白梨和何曾在里頭說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白梨才會這般。

  與何曾告別之后,一行三妖便一道往山下走去。

  白梨似乎輕松了些許,神色也不那么著急緊繃了,只是看著……有些神思憂慮的模樣。

  可不是與何曾都聊完了嗎?

  難道白梨還有什么擔心的事情嗎?

  “小白。”蘇越走到了白梨身側,輕輕喚了她一聲。

  “嗯?”白梨歪過頭來看了一眼蘇越,眼眸清澈,倒不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樣子。

  蘇越尋思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你方才與何先生都說了什么?講了這么久才出來。”

  “該說的都說了,”白梨輕輕笑了笑,“聊了這么久,是何先生要我喝茶,我一個狐貍,也不懂茶。”

  喝茶?蘇越聽著這話倒是有些意外。

  何曾當時確實是說,白梨心緒不寧,請她進去喝杯茶,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喝茶。

  “都說了……”蘇越有些猶豫,“什么都說了嗎?”

  言下之意,其實很多事情算是秘密,知道的人必然是越少越好。

  白梨點了點頭:“既然要相信何先生,自然是不會有所隱瞞。他問我心中所憂,我便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他了。”

  蘇越聞言思索了片刻,覺得白梨的話也有些道理,輕笑了一聲問道:“只是見了第一面,你便這么信任他?”

  白梨一愣,自己會選擇信任何曾,不僅僅是因為他的預言確實準。

  而是因為將自己帶到何曾身前的人,是蘇越,是她白梨可以全心全意相信的人。

  ——即便知曉了這么多事,白梨發現自己潛意識中對于蘇越的信任,卻是依舊沒有改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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