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痕從假山后面追著蝴蝶躥了出來,險些撞在了小餛飩身上。
兩只狗互相見著了,都嚇了一跳,猛地剎在了原地愣著不動。
最后,還是墨痕試探著上前來,聞了聞小餛飩身上的氣息。
和墨痕相比,小餛飩的體型略微小一些,被墨痕一聞,頓時一秒慫,站在原地不敢動,微微垂著腦袋,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打量著來狗。
從小餛飩的角度來看,眼前這位來狗實在俊美——毛色雪白,身段勻稱,姿勢挺拔,腿長,躥出來的模樣也瀟灑,充滿了迷狗的魅力,鼻尖上一點墨痕更加增加了說不盡的神秘與高貴,簡直讓它小餛飩自慚形穢。
而且墨痕渾身皮毛油光水滑,顯然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
墨痕的脖子上掛著一只軟軟的繡錦緞鏈子。
不過,鏈子那一頭拖在地上。
嗯……拖在地上?沒有主人?
小餛飩眼睛亮了亮,忽然明白了——眼前的這位美強慘被拋棄了!
在它看來,墨痕簡直就是從前的自己——過慣了好日子,一下子被主人遺棄了,就不知道怎么辦了。
小餛飩鼻尖發酸,心有戚戚焉,突然之間也不害怕了,上前去沖著墨痕同情地搖了搖尾巴。
然后它低下頭,試探地咬住了墨痕的鏈子,用力向寧櫻居處的方向拖去。
墨痕被小餛飩拉得一臉懵:……你不要過來啊!!Σ(⊙▽⊙“a!!
寧櫻居處,一片靜悄悄。
小餛飩自從有了新主人,自覺又重新撿回了尊嚴,整個狗都有自信了。
若是從前,它是不好意思去接近像墨痕這樣俊美的狗的。
它興奮不已地帶著新朋友沖進了院子,見院里沒人,便直接溜進了正屋里,叼起自己的小狗碗,又沖了出來。
碗里還有后來寧櫻給它新添的狗飯,它沒吃完。
小餛飩絲毫沒覺得用剩菜招待來狗,有違待客之道,興沖沖地把碗放在了墨痕面前,還用小爪子往前推了推。
快吃呀,這個味道很好的~~!
墨痕一臉高貴冷艷,嫌棄地向旁邊避讓了一下。
這什么鬼東西!╭(╯^╰)╮
然后,胡蘿卜肉片雞蛋黃鹵汁的香味幽幽地飄了過來——墨痕的鼻子終于忍不住抽了抽。
后花園里。
四阿哥看了好一會兒書,伸手習慣性地想擼狗的時候才發現:墨痕不見了?
看狗的小太監也才發現,頓時小臉都白了,腿一軟,撲通就跪了下來。
蘇培盛倒是想救他,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就罵道:“糊涂東西,還不去找?!”
寧櫻屋子前,墨痕沒有抵擋住這非同一般的美妙滋味,不一會兒就小餛飩招待它的狗飯都吃光了。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它在懊悔中帶著尷尬,尷尬中又混合著認識新朋友的開心。
最后,終于放下架子和小餛飩玩了起來。
寧櫻坐在里屋里,把原主的私房錢收好以后,就指揮著清揚開始衣箱大整理。
“這冬裝都太厚了,往后至少有半年穿不上,都收在最下面的箱子里吧,這樣地方騰出來,把要經常穿的放在最外面,拿取的時候也方便一些。”寧櫻在屋子里,看著攤了一床的衣裳。
這里面不少都是原主從寧府出嫁的時候從母家帶出來的、
還有一些是進府以后按規矩賞賜的——看衣服的狀態就知道:一次沒穿過!簇新簇新的。
寧櫻一件件看過了,最后篩選了四五件衣裳,都是清新明快的顏色,不老氣、正適合她現在的年紀,也不會太艷麗出風頭。
隨便哪一件都得體。
院子里,正在和小餛飩打鬧的墨痕忽然豎了豎耳朵,似乎在聽什么。
然后,它頭也不回地沖著外面奔去了。
小餛飩本能地追了幾步,收住了腳。
它注視著墨痕的背影——風吹過墨痕白色的尾巴,把它吹成了一朵優雅而瀟灑的蒲公英。
小餛飩悵然若失地站在院子門口。
后花園里,墨痕從一處假山后面不緊不慢地跑出來。
“墨痕!”小太監大叫一聲,喜笑顏開地將它抱起。
蘇培盛也放心了,臉色露出喜色,踢了一腳小太監的屁股:“你小子福氣好!狗主子憐惜你的小命,得,趕緊去給四爺稟了吧!”
小太監笑得牙花子都漏出來了,緊緊抱著墨痕,正準備走呢,忽然發現墨痕吐著小舌頭,正在舔著嘴邊,它嘴邊的白色絨毛上,還殘留著一點食物的殘渣。
小太監伸手沾了一點下來,聞了聞味道——咦?還挺香!
他摸了摸墨痕的肚子,頓時了然。
蘇培盛在旁邊看著,還以為墨痕有什么不對勁,立即過來而:“怎么回事?”
小太監還是個半大孩子,肚子里藏不住話,竹筒倒豆子一樣,老老實實道:“蘇公公,看這樣子,墨痕是被喂過了,就不知道是哪位主子的院子——它還挺喜歡吃的!”
果然,墨痕伸出小舌頭,戀戀不舍地舔了舔嘴邊殘余的鹵汁。
蘇培盛眉頭微皺。
這后院里,誰不知道墨痕是四阿哥的愛犬?加上又有當年佟佳皇貴妃的一層緣由,這狗就更加得寵了。
貓犬的腸胃畢竟不同于人,能隨便喂嗎?要是喂出個好歹怎么辦?
簡直瞎胡鬧!
不過,看著這位狗主子現在愜意的樣子……應該是沒什么大礙的。
墨痕近日來胃口越發難伺候,它本來就是一只嬌氣又驕傲的小狗,加上天氣越來越暖,喂狗的小太監用了各種辦法,什么吃食都拿來了,墨痕也只是懶洋洋地碰上個三四口就不吃了。
帶小太監送狗回去的時候,蘇培盛想了一圈,到底還是在四阿哥面前,把這事三言兩語地提了一下。
午后的陽光從雕花窗戶里透進來,映著窗紗,滿紙生碧,四阿哥胤禛正在桌后寫應對的書折,坐的端端正正,聽著聽著,就把書放下,靜默片刻道:“把人找出來,若還算利落,便撥來了照顧墨痕。”
蘇培盛放下心來,一邊答應一邊就麻溜地起身去了,出了屋子便搖搖頭,心道:這不知道是哪個冒失鬼了,真是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多少人想來四阿哥身邊伺候,這奴才倒是因狗得福呀!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