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櫻在心里默默吐槽:我不僅僅是一個弱女子,還是一個能吃的弱女子……
她攥緊了四阿哥的一根手指頭,在手心里搓了搓。
四阿哥低聲問寧櫻:“櫻兒不怕么?”
寧櫻抬起頭,望著他:“我怕。”
她頓了頓,接著道:“……但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
一起去漠北。
四阿哥抬眸,目光幽深地看著寧櫻。
被他這溫柔深邃的視線長長久久地注視著,寧櫻心跳有點加快,她忍不住垂下了眼睛。
但隨即,想到漠北一事,她又抬起臉來,瞧著四阿哥,抱著他的胳膊晃了晃。
看四阿哥沒說話,她小小聲地問他:“四爺?”
四阿哥還是沉默無言。
寧櫻從他懷里站了起來,低聲道:“爺……”
四阿哥定定地看了她一瞬,忽然就一伸手,將她一把扯過來,重新抱進了懷里。
他用手臂強硬地攬住了寧櫻的身體,低聲道:“你就在這里,乖乖等爺回來。”
他在她頸邊說話,溫熱的氣息也灑在她的皮膚上。
寧櫻伸手抱緊了四阿哥的背,在他的懷里,沉默著點了點頭。
她不是傻的,這時候也慢慢悟出味道來了——只怕這漠北之行,即使是皇子,帶上府里的格格也是不方便的。
她推了推四阿哥的肩膀,向后微微仰起頭,盯著面前垂眸的四阿哥,伸手想把手指從他掌心里抽出來。
四阿哥卻握緊了她的手不放,一雙眸子被屋里的燈火映得更幽深了。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落在臉頰旁邊的碎發,輕輕擦了擦她的臉頰,眸色暗了一瞬,微微抿了抿唇。
他臉上的神色,是寧櫻從來沒見過的。
寧櫻知道:是真的離別在即了。
讓寧櫻沒想到的是,沒過幾天,五公主居然到貝勒府來了。
她還是穿了一身緋紅色的旗裝——如此明艷的紅色,卻被她穿出了英姿颯爽的味道。
她是德妃娘娘的女兒,也是禛的同胞妹妹,更是皇太后博爾濟吉特氏親手養大的,身份貴重,來到府里,福晉很是重視。
眾人過來給福晉請安的時候,就看見五公主正坐在福晉左手的位置,福晉笑著拉著她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說著話。
別提多親熱了!
還說到了過年怎么怎么安排。
寧櫻在下邊,聽著福晉的話風,就聽出來了——福晉好像并不知道四阿哥將要去漠北的事情。
也許四阿哥還沒有對福晉說。
李側福晉看上去也是一副不知情的樣子,視線只緊緊追隨著五公主的動作,看五公主笑,她也跟著笑,還推著二格格,要二格格上去找五公主玩。
五公主淡淡地看了二格格一眼,二格格就瑟縮在奶媽懷里不敢上前了。
李側福晉一反平日里的冷淡神色,不一會兒還搶了福晉的話頭,追著五公主說話。
福晉自然不高興。
不過五公主根本不搭理李氏。
沒過多久,福晉讓人上了奶茶來。五公主瞧著挺嫌棄,只拿起了杯盞,在唇邊象征性地碰了一下,就放下了。
當是給福晉的面子了。
婢女們又捧上了八碟酥餅,五公主倒還算多吃了一點,吃的臉頰鼓鼓的。
但是啃完第二塊之后,她接過宮女們遞上來的熱手巾帕子,擦了擦手。
然后后面的就再也沒碰了。
四阿哥素來對這個五妹不錯,早上出門的時候,還特地關照了福晉,說是五公主在宮里,向來被人捧在手心里,千嬌萬寵的。
若是到了貝勒府,有什么要求,盡管依著。
福晉心道我本來也不好不依啊。
她難道還能真拿出四嫂的身份去壓這位皇太后養大的公主?
福晉、側福晉在上面和公主說著話,寧櫻等格格在下面陪著,眼看著差不多到了請安結束的時間,宋格格帶頭就很自覺地站了起來,笑著說是不打擾福晉和公主敘話了。
寧櫻這幾天一直想著四阿哥要去漠北的事情,也沒什么心思。在下面捧了一盞茶——茶水沒喝幾口,倒是出了半天的神。
一聽宋格格說要走,正中她下懷。
她站起來就打算跟著宋格格一起告退。
五公主忽然舔了舔嘴角,看著寧櫻的背影,微微一抬下巴,輕輕脆脆的道:“寧格格,我想吃你上次做的綠色荷花酥。”
屋里一下就安靜了。
眾人的視線都瞧向了寧櫻。
寧櫻停下了腳步,頓住在原地,回過頭來,愣怔了一瞬,才想起來上一次進宮的時候,是給德妃娘娘帶了一份抹茶粉做的荷花酥。
當時五公主也吃了好幾塊,還稱贊她做的不錯。
想到當時的場景,寧櫻抬起頭,看著五公主,卻見對方正笑吟吟地瞧著她:“寧格格,你說過的——荷花酥要剛出鍋的才好吃。”
寧櫻一下就笑了——這姑娘還記得!
她點點頭,笑瞇瞇地軟聲道:“公主說的是,荷花酥,是要趁著荷花花瓣剛剛炸開的時候才好吃。”
五公主眼睛一亮,揚了揚下巴,背著手道:“那還等什么?”
她說完,站起身,就往外面走。
福晉猝不及防,下意識地就站起了身,跟在五公主身后追了一步,才道:“五妹……這就……”
五公主站住腳,回頭晃悠了一下腦袋,聲音里顯出一絲不快:“四嫂,我去嘗一口糕餅,過一會兒再來你這兒敘話。”
四福晉雖然無奈,卻也知道按照五公主的性子,這樣說話,已經算很給她面子的了。
她只能勉強笑著道:“不要緊,不要緊!寧妹妹也是咱們府里的人,性情最是安穩妥帖,手藝也不錯,五妹去跟著她那兒瞧瞧,也無妨。”
五公主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經過寧櫻身邊時,忽然就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笑著道:“走!”
她看著年幼,手上力氣卻不小,寧櫻被她一拉扯,腳下一個踉蹌,身不由己地就跟著她往外面去了。
李側福晉緊皺著眉頭,站了起來,和福晉面面相覷了一瞬。
兩個人都在對方的眼里看見了同樣的詫異。
這寧氏,什么時候又和五公主這般熟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