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見寧櫻一直把湯婆子抱在肚子上,就問她:“肚子怎么了?”
寧櫻很小聲的跟他說了。
她不是那種會痛的厲害的體質,但這一次還挺疼的——估計就是進宮這一趟折騰的。
所以聽說有的朝廷命婦,懷著身孕進宮參加大典,最后活生生的讓孩子都流產了。
寧櫻現在絕對相信這真實度了。
四阿哥聽了她的話,就把她抱到懷里,伸手很仔細地幫她揉著肚子。
他的大手又熱又暖,這么一揉,寧櫻頓時覺得比湯婆子好用多了。
身體上的不適,一旦有所緩解,寧櫻就覺得一陣困意涌起來,她微微閉上了眼睛。
四阿哥沒說話,伸手摟著寧櫻的腰,轉身讓她在床上躺平,又給她蓋了被子。
他坐在床頭,手伸在被子里,輕輕的摸著寧櫻的肚子,繼續幫她緩解著疼痛。
然后一不小心,他就碰到了寧櫻腰上的癢癢肉。
寧櫻整個人一下子就彈了起來:“癢!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整個人躬成了一只大蝦米。
四阿哥就喜歡她這沒心沒肺的傻樣。
他跟著也笑了。
但很快,四阿哥臉上的笑意又淡了,他垂下眸子,若有所思,半晌輕輕出了一口氣,抽出手,在燈火下直勾勾地看著寧櫻,問她:“今兒在宮里,怕不怕?”
寧櫻知道他說的是在康師傅面前回話。
她伸手捂住眼睛,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老老實實的吐了一個字:“怕。”
她轉過身去往四阿哥身邊靠,四阿哥察覺到了她的動作,索性脫了外袍,自己也上了床來,將她摟在懷里,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
“以后,你要進宮的場合恐怕會更多,不怕,爺慢慢教你。”他垂著眼睫,一字一字地道。
寧櫻抱住了他的腰,乖乖的點了點頭,心里卻模模糊糊掠過四阿哥方才那句話——以后你進宮的場合會更多。
四阿哥替她將被子向上提了提,隨后拍了拍寧櫻的后背,柔聲道:“睡吧。”
一覺醒過來,四阿哥已經不在身邊了。
她雖然心里有一絲免不了的失落,但也已經漸漸習慣了如此。
眼下雖然是年里,但身為皇子,四阿哥其實比平時還要忙碌。
沒想到的是,傍晚的時候,蘇培盛帶著一位太醫過來了。
這位太醫是從福晉那里過來的,聽蘇培盛說:四阿哥擔心福晉忙碌操勞過年的事情,太過勞神,所以請了太醫來瞧瞧,把個平安脈,開幾劑方子來補一補。
話雖這么說,蘇培盛和那太醫心里都跟明鏡似的——什么請平安脈,明明就是四阿哥要給自己受寵格格請太醫。
寧櫻開始還傻乎乎的,真以為是自己占了福晉的光,過了一會兒,見那太醫誠惶誠恐,蘇培盛在旁邊又盡職盡責,這才明白過來。
太醫瞧過之后,開了方子。
這女子月事疼痛,就和牙疼一樣,也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病,但真正疼起來又要人命。
很快,好幾幅方子都開好了,太醫對著旁邊的醫徒說了一聲,那醫徒自去告訴奴才怎樣用藥。
見旁邊人少了,太醫才輕聲對寧櫻道,說是四阿哥的囑咐,還要給格格開幾服藥,替她補補氣血。
送走太醫,寧櫻拿著手上的藥方看,清揚倒是心里模模糊糊的,有點明白過來。
婷兒跟著清揚走到一邊,就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清揚姐姐,四爺的意思是不是想讓格格快點懷上孩子呀?”
離開了寧格格的院子,蘇培盛領著太醫去四阿哥的前院書房回話。
十三阿哥也在這兒。
他的生母是章佳氏,并不具有顯赫的出身,只是滿洲鑲黃旗參領的女兒罷了,但入宮以后也算受寵,康熙二十五年就生了他。
再往后便是十三公主和十五公主。
生十五公主的時候,章佳氏難產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才把孩子生下來,也正因為如此,傷了身子,不好服侍康熙,往后便不如從前得寵了。
不但不得寵,身子也成了個藥罐子,需要每日都服用大量的草藥。
其實這紫禁城里,身子弱的妃嬪也不止她一個,比如宜妃身子骨也不好,還得了康熙的特許,可以坐四人軟轎在宮中行走。
但那都是因為宜妃盛寵不衰。
章佳氏自然不能和她比了。
也正因如此,十三阿哥從小,多少在眾阿哥中受到了一些若有若無的忽視。
或許也是因為這些原因,雖說還是孩子的年紀,十三阿哥卻和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他們不大一樣,有一種超乎年齡的內斂與沉著。
他和四阿哥在一起,說實話,看上去比十四阿哥更像親兄弟兩。
太醫一進去跪下磕頭,起身剛要說話,轉頭看見十三阿哥也在,連忙調轉了身子又磕了頭。
十三阿哥笑著就站起來,對四阿哥道:“四哥,你這兒先忙,讓人送我回去吧。”
禛今天倒是真的沒心思招呼他,點點頭就讓蘇培盛送出去了,太醫見十三阿哥出去了,這才把后院幾位主子的情況說了一遍。
福晉身子還是老樣子——沒什么毛病,但是整日思慮過度,耗費的心神,就這么不好不壞的吊著,其實補藥也開了不少,但是心病難醫。
李側福晉那兒是有專門的醫者料理著的,大肚子也快生產了。
至于寧格格……
太醫說到這兒,就看四阿哥剛才還只是隨意的聽著,一提到寧格格,他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書折,身子微微向前,雖然神色仍然冷峻,卻是一臉專注傾聽的樣子。
太醫細細把寧櫻的情況說了一遍。
四阿哥一聽寧櫻身子不錯,懷孕只是遲早的事情,頓時臉上就現出笑意了。
這太醫也不是第一次進四貝勒府,一直知道這位皇后養大的四阿哥,向來淡漠嚴肅,喜怒不形于色。
可眼下,不過是聽到寧格格容易懷孕,都不是有了身孕,他就已經露出這般毫不掩飾的笑意。
可見心中有多歡喜了。
等到打完賞,小潘子送太醫出來,太醫忍不住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有點后悔方才給寧格格的藥方上,有幾味是不是還該用上和福晉一樣貴重的?
小潘子笑瞇瞇的把他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