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兩個人洗漱之后,睡下在被窩里。
寧櫻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后,都有些畏寒,尤其是這冬天里,基本上從大腿中部往下,都是冰涼冰涼的。
四阿哥一躺下來,她就把他當成了一個人形熱水袋,趕緊湊了過去。
四阿哥低頭親了親她。
親完了,他在她后背心拍了好一陣子,一直到眼看著懷里的人眼睛一點點閉上。
她睡著了。
屋里頓時安靜了起來。
清揚在屋里角落留了一盞燈,然后輕手輕腳就退了出去。
也不能睡——四阿哥宿在這兒,她們就得全部值夜,防止主子要什么東西,開口叫喚她們。
臘月里的夜風極冷,清揚站在堂屋里,哆嗦著把雙手插進袖子里,又在原地跺了跺腳。
婷兒看見了,走過來就默默地而挨在她身邊。
清揚本來以為她只是想給自己用體溫取取暖——畢竟大家挨在一起也會暖和一些。
過一會兒她才發現,婷兒是在用自己的身體,幫她堵住門縫里吹過來的風。
“這傻孩子!”
清揚拎著婷兒的耳朵就把她給趕到一邊了。
元宵節一過,雖說宮里的應酬少了許多,但畢竟還在正月里,這過年的氣氛還沒消散去。
但是漠北的局勢卻越發緊張了。
這一天是給福晉請安的日子,一大早,清揚和婷兒伺候寧櫻洗漱裝扮過后,用了早膳,寧櫻帶著清揚出了門,準備去正院。
到了正院,寧櫻還沒坐下來呢,就看見人基本上已經到全了。
畢竟是正月里,人人都穿的喜氣,就連平日里多半穿衣樸素的宋格格,也難得的穿了一身明媚的豆沙粉色旗裝,邊上裹邊是海棠紅色的。
襯托的她整個人膚色看起來都明亮了幾分。
寧櫻以前只覺得宋格格是耐看的長相,如今打扮起來了,就發現她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是那種溫婉舒展的美,若不是嫁入了四貝勒府,在尋常官宦人家,應當是當家的一位好主母。
不一會兒,婢女們把熱茶都送上來了,福晉才出來。
她閑話了幾句以后,就直接切入了正題,把四阿哥要去漠北的事情說了一下。
一時間屋子里眾人都震驚了。
寧櫻默默地觀察了一眼周圍人的表情,就知道——這事兒……估計四阿哥的的確確只對她一個人說過。
福晉端起茶盞送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才道:“大家也別驚訝,咱們在這后院,前朝的消息自然來的不靈通,雖說是開春再去,實際上萬歲也很是看重這一次漠北之征,我已經替爺收拾著了,只怕未必能等到開春,便要去了。”
她說到這兒,頓了頓才道:“家國大事,無論輸贏,百姓皆苦,從來如此。大家若是有心的,也可回去好好想想,該怎么樣替爺分憂。”
她這話說完,就往旁邊李側福晉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側福晉一臉懊喪地坐在座位上。
她當然不高興。
剛才聽到四阿哥要出征的事情,李側福晉整個人都傻了。
太醫都說了,她最多最多還有一個月,必定就要生產了——這樣大的事情,四阿哥卻不在京城里,也不能眼看著自己為他生孩子的辛苦。
那么等到自己生孩子的時候要怎么辦呢?
李側福晉臉上的神色被福晉盡收眼底,她笑了笑,端起茶杯又道:“李妹妹卻是委屈了——臨盆在即,爺卻不在身邊,不過不要擔心,我已經跟爺說了,到時候請宮里最妥帖的太醫都來看著,定然無事,妹妹只管放寬心,該吃該喝,好好養著身子才是。”
李側福晉只是冷笑。
她向來都是這幅樣子,眾人也已經見怪不怪,福晉面上雖然不好看,卻也只能忍著,一時間不去看她,只是撐住了桌角,緩緩站起身來。
一般她請安結束的一個重要信號就是起身。
眾人心里還在各自打著小算盤,這會兒看見福晉起身,一個個下意識地也跟著站起來就要行禮,準備告退,不料福晉忽然往站在旁邊的周氏看了一眼,笑著道:“有件事兒,爺這一次隨萬歲出征,少說幾個月,多則一年,雖說身邊有奴才伺候著,但畢竟沒個體貼的女人跟著,還是不行!所以這幾天,這個人選還是得定下來。”
她這話一出,屋里面頓時鴉雀無聲。
武格格和幾個侍妾都抬起了頭。
就連宋格格都面頰微紅,眼里露出了一絲不確定的試探。
寧櫻坐在李側福晉的斜對面,就看她伸手撫著肚子,嘴角掛著一絲冷笑,雖然是斜斜倚靠在椅子上的姿勢,背卻挺了起來。
眼光緩緩地掃過眾人。
武格格咽了一口唾沫,大膽地就迎接著李側福晉的目光。
她的目光里都是期待。
蠢蠢欲動。
這屋子里沒有傻子,大家都知道——剛才福晉也說了,四阿哥這一去,少則幾個月,多則可能將近一年。
李側福晉是大肚子,絕對去不了了。
再說側福晉的身份,一般也不會去。
一般這種差事都會落在格格侍妾們的頭上。
這么長的時間,誰能做這個隨侍的人選,誰幾乎就等于獨占了四阿哥。
有這個時間,懷上四阿哥的孩子的可能性也是極大的。
雖然沒有人說,但眾人的視線很默契的便偷偷向寧櫻這兒打量過來。
福晉說的不算數,四阿哥的心意才算數。
寧格格這般得寵,估計她去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福晉看著眾人的視線,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了苦澀——瞧瞧!大家伙都覺得理所應當,應該是寧格格隨侍漠北,才最合四阿哥的心意。
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復雜視線,寧櫻安安靜靜地坐在原地,微微低著頭,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尊雕像。
她心里默默吐槽:有點對福晉這個操作不能理解。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難道不是先對著四阿哥問清了情況,然后才在眾人面前放出口風嗎?
福晉這么反向操作是什么個意思?
不過,福晉有一點說的沒錯——奴才再多也是奴才,四阿哥出去這么長時間,身邊怎么可能沒有個女人伺候?
想到這一點,寧櫻的心里忽然就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