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寧櫻還在思索這能讓四阿哥都夸獎“味道很是不錯”的菜,究竟是什么滋味的時候,四阿哥已經站起身,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他從宮里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衣裳呢,直接就過來了。
兩個人進了里屋,清揚和婷兒已經將捧著托盤的衣裳送了進來,四阿哥讓人都出去,就讓寧櫻給他換。
寧櫻給他脫了外衣,然后看見他衣裳里的肌膚,還是原先的冷白膚色,不像他現在被曬的蜜色。
里外色差對比在一起,看著就特別搞笑。
她忍著笑,伺候著四阿哥換上了衣裳。
等她抱著四阿哥腰,侍候他系扣子的時候,四阿哥直接就把她攬進了懷里,低頭在她額頭上重重地吻了一口,這才聲音又低又有磁性地問:“這么長時間,有沒有受委屈?”
寧櫻知道他的意思是怕李側福晉或者福晉欺負了她去,于是趕緊搖頭:“沒有,真的沒有。爺在外面,大家在院子里,都……”
她本來想說“都各忙各的”,然后轉念一想,這么豈不是顯得四阿哥太沒存在感?
于是話到了口邊,寧櫻就說成了:“大家都只一心掛念著爺呢!”
四阿哥微微笑了笑,炙熱的手掌慢慢從她腰上順著她的背心向上滑。
他的動作又柔又慢,讓寧櫻整個人都不由地顫抖了一下。
四阿哥捧住她的下巴,深深地看進她的眼睛,才道:“真的沒有?不要怕,若是有,你只管告訴爺。”
寧櫻伸手摟住他的腰,微微踮起腳湊到他的耳邊,才小聲道:“四爺放心,五公主很是照顧我。”
四阿哥這下就徹底放心了。
他摟住她,用力向懷里緊了緊,就看寧櫻桌案旁邊,一疊一疊的都是紙張。
視線再往下一瞟,桌案下另外有好幾只大紙簍,都裝滿著紙張,看樣子都是精選出來的,一張張疊的方方正正,煞有其事。
他有點驚訝:“這半年,你還練了這么多字?”
寧櫻只是笑,不說話。
四阿哥在她屁股上輕輕揍了一下,然后走過去,隨手就抽了一張出來看,才看見紙張上寫的原來是一首詩。
正是他自己做的,講的是漠北大捷的事情。
他的原文附在前面,寧櫻跟在后面,就把這詩整整抄了好幾遍。
另外,又有幾張紙,看著行書也很是熟悉。
四阿哥念了幾句下來,才發現這……這根本是自己寄給寧櫻的家書啊。
原來櫻兒是如此崇拜他的筆墨,甚至直接拿著他的書信,一行一行謄下來,把他的字當字帖呢!
四阿哥心里頓時一股暖流流過,又有著說不出的舒坦。
他拿著紙張,站在桌案之前,沉默不語。
寧櫻就看他神情復雜,若有所思,目光定定地落在面前的紙張上。
可能我的字丑到他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上前伸手捂住紙張,一邊扯住四阿哥的袖子跟他撒嬌:“寫的不成章法,爺別看了好不好?”
四阿哥抿了一下唇,唇角泛起一絲很淡的微笑,隨即果然將紙張放了回去,隨即伸手就把寧櫻拉到了自己腿上坐著。
福晉那兒,用晚膳的時候,也就聽聞了四阿哥去寧格格院子的事情。
以往他要去也就罷了,畢竟作為一個“賢惠”的嫡福晉,她不能妒,她要大度。
但是這一次不同。
四阿哥畢竟是才從漠北出征回來。
府里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四阿哥出去了半年,回來放著她這個嫡福晉不理,第一個找的女人就是寧氏。
這么光明正大、毫不收斂的寵愛——不但是讓府里徹底看明白了寧格格如今在四阿哥心里的分量,更是讓她這個嫡福晉難堪。
難堪極了。
福晉坐在桌邊,對著一桌豐盛的晚膳,徹底地失了胃口,華蔻在旁邊,還想低聲勸福晉幾句,讓她多少用幾口羹湯。
然而她一俯身,看見福晉微紅的眼圈,就知道什么都不必說了。
華蔻默默地把奴才都趕了出去。
福晉坐在燈下,望著羊肉鍋子的油花就直發愣——她現在隱隱約約有些反應過來了:四阿哥只要不愉快了,或者在宮里累心了,就會立即轉頭去寧氏那里。
她清楚得很:四阿哥貴為皇子,注定是不可能只屬于她一個人的。
自從嫁給他,她烏拉那拉氏一直想走的,也只是一條叫做“賢惠”路線。
甚至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以為,本以為只要足夠“賢惠”,就能在四阿哥的心里得到一席之地。
然而她現在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倘若沒有被寵愛的前提,這所謂的“賢惠”,對男人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更何況,這所謂的“賢惠”,四阿哥已經在寧氏身上找到了。
至少,他有話說,愿意說,想對著傾述的人,是寧氏。
而不是她這個嫡福晉。
寧櫻院子里,用過晚膳之后,四阿哥直接讓人送了熱水進來伺候洗浴。
然后洗浴完了,他跟方才換衣服一樣,不要奴才動手,要寧櫻替他換。
其實今天晚膳這一頓飯,四阿哥吃得優雅從容,慢條斯理,簡直像回到了寧櫻剛認識他時候那個清冷淡漠的少年。
所以寧櫻以為他洗浴完,還要像從前一樣,至少清清靜靜地看會兒書,或者提筆寫會兒奏疏什么的。
她都已經做好了先做一個人型熱水袋,認真暖被窩的思想準備。
誰知道她剛剛侍候四阿哥將白色的里衣穿好,四阿哥瞇了瞇眼,就緩緩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向懷里一拉。
婢女們見狀,識趣地趕緊退了出去,屋內一下就安靜了起來。
四阿哥把寧櫻直接抱了起來,就這么打橫抱著,緩緩地走到了床鋪之旁,彎腰將她放了下來。
寧櫻方才一頓洗浴,本來就有些累了,索性也就不起來了。
她就這么躺著,瞇著眼睛仰視著他,這姿勢對一個格格來說,幾乎是無禮——被寵溺的無禮。
四阿哥正好站在燭火之旁,高挑的身形在墻壁上被拖拽出長長的斜影。
搖曳的燭光把他臉上的神情照得半明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