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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小柔子的大膽

  李側福晉的奴才自然不樂意——怎么,看著如今寧格格得寵,就敢怠慢咱們側福晉?

  你腦子是被驢踢的不成?那寧格格再得寵,沒個一子半女的就算不得真正站穩了腳跟!

  咱們可是側福晉,更何況是生了四爺的長子。

  結果膳房的人也好委屈——四阿哥這陣子都住在寧格格那里,自然寧格格那兒是一等一的不能怠慢。

  他們也沒法子啊!

  提膳的奴才回來就添油加醋地對側福晉說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側福晉從前也是風光過的,這時候一聽這事兒,立刻就按不住了。

  “奴才的好主子!側福晉!您千萬不能去!”小柔子跪下來,就死死地拖住李側福晉的袖子,又轉頭連連對周圍人叫道:“你們都傻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旁邊的婢女太監們跪了一地,這時候聽見小柔子叫,趕緊就過來幫忙了。

  他們倒也不敢像小柔子那樣,直接阻止,而是跪下磕頭,只是滿口道:“側福晉息怒!”

  也行啊——小柔子想。

  跪了這么多人,好歹把院門都堵住了,側福晉也出不去了不是?

  李氏氣得不行,結果又被人墻圍住出不去,氣得在屋里團團轉,一伸腳就踢翻了旁邊一只花盆。

  旁邊奴才都一個個都嚇得不行,一個跟著一個就跟搗蒜一樣磕頭:“側福晉息怒,保重身子要緊!”

  吵得她頭暈腦脹。

  就在這一片嘈雜聲中,小柔子的聲音忽然冒了出來:“踢!側福晉您千萬別憋著自個兒!有火氣就要發出來,才能不傷了自個兒的身子!”

  李側福晉臉色都快扭曲了,狠狠地踢了幾腳,又將屋里的茶盞都摔了許多。

  小柔子站起身來,就揮著手對下面命令道:“再把院里的白瓷都拿過來,都讓側福晉砸了!”

  下面奴才一臉尷尬。

  他這么一說,李側福晉反而不想砸了,她哼了一聲,臉色扭曲了一下,疲憊至極地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眾人見她發火,也是見了不少的——知道這位主子發起火來,總是有個鋪墊、發展、高潮、結尾。

  如今差不多是到了快結束的地方。

  奴才們一個個都退下。

  小柔子半跪在李側福晉身邊,柔聲柔氣地哄了她許久,李氏臉上才漸漸平靜下來。

  小柔子跪著的是里面,外間的奴才從院里走過,角度正好看不見他。

  他向外面撇了好幾眼,隨即就慢慢地試探地握住了李氏的指尖。

  衣袖的布料垂了下來,將兩人的手遮得嚴嚴實實。

  李氏顫抖了一下,卻沒松開手。

  小柔子見狀,手掌微微向上,最終終于全部握住了李側福晉的手。

  她的手又香又軟,握在手里就跟一只面團似的。

  小柔子大著膽子握了一會兒,心道這么個小娘們兒,樣貌倒是很漂亮的,打扮起來更是跟朵花兒一樣。

  就是這小性子實在大了些!

  若是在尋常人家,倒也能有夫君哄一哄,小日子過得應該也不錯。

  可錯就錯在她嫁的不是尋常人家,像四阿哥那樣的男人,怎么可能來哄她?

  他是等著被人“哄”的。

  寧格格對這一點,就看的比她清楚的多——瞧瞧人家,成天地變著法子哄四阿哥開心。

  哄著哄著,這不就成了專房之寵了嗎?

  小柔子這么想著,搖了搖頭,瞧著李側福晉,嘆了口氣。

  李側福晉剛才發泄了一通,這會兒是真的覺得心力交瘁,她抬起頭來,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可憐巴巴地看著小柔子,一撇嘴,還是那副驕傲的小模樣:“你做什么?!”

  小柔子差點笑了出來。

  做什么?手都讓我握著了,還問我做什么?

  他慢慢地跪了下來,眼睛盯著李側福晉,低頭在李側福晉的手背上輕輕聞了一下。

  李側福晉一臉瞳孔地震的表情,隨即一甩手,整個人都蹦起來了:“你你你……!”

  小柔子跟著她的動作站起了身,將手背在身后,微微一側頭,淡淡一笑道:“奴才不過是心疼主子,想著法子安慰安慰您罷了。”

  他說得一本正經,煞有其事,一臉正義凜然,倒仿佛是李側福晉真的冤枉了他一樣。

  李側福晉站住了腳,收回了手,倒是有點不敢過來了。

  她心里隱隱地有點慌,覺得這小柔子雖然平日里溫柔體貼,委實是個順眼的奴才,但最近越發大膽,做的這些行為舉止也有些逾矩了。

  總感覺像是一點一點在試探她似的。

  但不知道為什么,她心里并不覺得很討厭。

  沒有四阿哥寵愛的日子,實在是太苦了——苦到就像一碗藥,漆黑漆黑的,看不見任何希望。

  這樣卑微、絕望、無助的愛,近乎黑暗的窒息。

  若是能有人給她點糖就好了——給她一點緩解這苦楚的糖。

  不多,哪怕一顆也行。

  小柔子嚴肅了臉色,倒不像剛才那樣動手動腳了,只是跪了下來,低聲道:“奴才從前也不好,總是勸說側福晉得沉住了氣——但奴才卻從未設身處地,想到您真正的苦楚。”

  他頓了頓,道:“寧格格入府之前,側福晉便是這府里,最得四爺看重的女人。后來有了寧格格,局勢才慢慢到了今天這一步。”

  他抬起頭,話音字字錐心:“對寧格格而言,她是一點一點得到;而對您而言,您是一點一點失去。這樣的苦楚,又怎么可能做到真的沉住氣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看李氏兩邊的嘴角微微向下撇,顯然是被說中心中最痛之處了。

  然后她就流淚了。

  豆大的眼淚珠子一顆一顆的往下流。

  小柔子也跟著抬手擦眼睛——哭不出來,于是他硬揉眼睛,把眼睛揉的又紅又腫,帶著哭腔抬頭道:“側福晉心里苦,奴才是最心疼您的人!只要側福晉能重展笑顏,奴才便是粉身碎骨,為您上刀山下火海,也萬死不辭!”

  他一邊說,一邊膝行上前,握住李側福晉的指尖,仰起頭,眼神又溫柔又癡迷地瞧著李氏道:“側福晉,您都不知道——您笑起來有多好看!”

  他低低道:“四爺瞧不見,奴才可都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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