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寧櫻的殷切期盼下——她出月子了。
出月子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洗個頭。
寧櫻特地讓清揚準備了好多花瓣,另外洗澡水里也放了清香的草藥。
她光是洗頭就洗了三遍。
終于清爽了。
等到全部收拾好,寧櫻換上了一身干燥的新衣裳,清揚和婷兒兩個人站在她身邊,一左一右給她梳頭,擦干頭發。
寧櫻就覺得渾身神清氣爽,遍體舒泰!
紫禁城。
永和宮里,德妃娘娘前一陣子身子不舒服,總是咳喘不休。
她如今年紀擺在那兒,自然不能和年輕的妃嬪的得寵程度相提并論。
但畢竟是給康熙生了好幾個孩子的,乾清宮那位爺聽說德妃有恙,前前后后的也往這來了好幾趟。
內務府更不敢怠慢。
但四阿哥府上這孩子一添,德妃一聽到好消息,身子立刻就好了許多。
滿了月,四阿哥就給兒子正式起了名字,叫做弘暉。
“暉”是光輝的意思,譬如“名聲被后世,光暉重萬物”,“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暉”
四阿哥解釋給寧櫻聽,一邊解釋,一邊臉上就全是自豪之情——多好的名字!
光華萬丈。
寧櫻聽著聽著就感覺不對勁了。
像這樣的名字,真的可以用嗎?
她壓力山大,站起身來,一臉惶恐地就給四阿哥行禮:“四爺,這名字……”
四阿哥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將她剩下的話堵在嗓子眼里。
他知道寧櫻的意思——是說這名字未免有些太大了,聽著像是嫡出的孩子才能用到的名字。
再不濟,孩子生母也得是個側福晉。
哪里輪的著她一個小格格呢?
不要緊。
四阿哥緊了緊握住寧櫻的手。
你很快就不會只是個格格了——他在心里默默地道。
出了月子,新做的衣裳送來,寧櫻才試穿了第一件,就發現自己胖了一圈。
這衣裳還是她原來的尺碼呢。
其實她懷孕一直到七八個月的時候,除了肚子,身材都沒有明顯的變化,胳膊和腿都是一樣的纖細。
那時候寧櫻還滿心慶幸,覺得自己是那種懷孕都不會發胖的體質。
結果在最后兩個月,人忽然就像氣球一樣胖了起來。
四阿哥現在特別喜歡捏她臉上的肉肉玩,還會捧著她的下巴搖來搖去,看她臉上的奶膘晃蕩。
寧櫻很不爽!
她決定要減肥。
這個時候,不用自己喂孩子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假如是自己喂,沒有乳母的話,母親是肯定不能立刻減肥的。
減了肥,孩子的奶水怎么保證?
孔嬤嬤看出來寧櫻的心思,私下里委婉的勸了她好幾次——意思是說她現在一點也不胖,不必刻意減肥。
四阿哥的審美又不是“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那種類型。
再說了,畢竟是女子,講求的是嬌柔溫婉,曲線優美的身段。
若是渾身只是骨頭,一點肉都沒有,穿衣裳也不好看。
孔嬤嬤這樣說,清揚就在旁邊拼命點頭贊同:“是啊,格格如今做了額娘了,畢竟不同往日,如今這樣更有氣度呢!”
寧櫻一邊聽她們說,一邊苦著臉,看著鋪了一桌子的新衣裳猶豫不決。
婷兒在旁邊忽然就皺著眉,小聲地道:“格格還是從前瘦一些的好看。”
清揚和孔嬤嬤同時就轉過頭去。
孔嬤嬤一張臉都是被雷劈了的表情。
清揚跺腳就道:“這孩子!”
她一邊說,一邊過去把手上的東西塞給婷兒,推著她就出去了。
兩個月之后,寧櫻瘦了下來。
她給自己設計了一個產后收腹帶,用來幫助自己恢復身材。
大概是因為原主的這副皮囊還相當年輕,又或者因為弘暉的個頭并不算大,總之,寧櫻的產后恢復還是不錯的。
這天,她站在梳妝臺前面,左照右照,一遍遍審視著自己的腰。
她覺得恢復的勉強能看了——肚子也差不多收回去了。
不知道從后面看是什么樣?
寧櫻揚聲喊了婷兒進來——就喜歡這能說實話的孩子!
轉眼就到了新年。
福晉那里,自從寧櫻的孩子落了地之后,作為嫡額娘,自然賞賜是不能少的。
但是聽說四阿哥給寧櫻的孩子起名叫弘暉,福晉就愣了好半天。
看看人家李側福晉的弘昐!
“昐”這個字,和弘暉的“暉”一樣,也有日光的意思。
但卻也簡簡單單,止于此了。
“暉”字中的光輝閃耀——李氏生的那長子,卻是沒有的。
“等著瞧吧。”福晉坐在堂屋里,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
寧氏,不會再在這個格格的位置上待多久了。
請封側福晉,只是遲早的事。
且不說生子有功,哪怕只是為了配得上這個孩子的名字,四阿哥也絕不會再讓他的生母只委屈做一個格格。
讓福晉沒想到的是,四阿哥居然沉默了一個多月,直到過完年,正月都出了,眼看著日頭往春天里去了,他都沒提請封側福晉的事情。
可真沉得住氣!
并且這陣子,四阿哥居然往福晉正院里來的次數明顯變多了——雖說他看上去明顯沒什么想主動親昵的興致。
但是人能來也好啊!
福晉在高興之余,甚至又多了一絲僥幸——自己命苦,一直無子。
難不成四阿哥會是動了將這孩子放在自己膝下養的心思?
若真是如此,這孩子從此認了她烏拉那拉氏做母親,便也算是嫡出的了!
當得起“弘暉”這個名字了。
但很快,赤裸裸的事實就來了——簡直迎頭痛打了福晉的臉。
原來,四阿哥一直沒有向宮里請封側福晉,是因為他想給寧櫻先搬了居處。
他過來跟福晉商量——貝勒府是前朝留下的地方,一共就這么大地方,要輕易擴大不容易。
但是他又想把寧櫻母子搬到離自己前院書房更近的地方去。
可是再近的地方,已經被李側福晉,宋格格都占滿了。
福晉臉上含著笑,一副溫順賢良的模樣,心里的醋缸子卻翻江倒海,簡直恨不得說句氣話:爺倒不如讓他們直接挪到前院書房里去住好了!
她狠狠地咬住了舌尖,就怕自己一個沖動說了出來。
四阿哥這性子,你要是說了,沒準他還真的敢就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