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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招賢納士

  十二月里轉瞬就過,很快就到了新年。

  這已經不是寧櫻穿越過來之后,經歷的第一個新年了。

  她剛剛到這個時空的時候,還以為貝勒府既然為天潢貴胄,里過大年必然和民間大不相同。

  其實幾次一經歷下來,就發現也不外乎打掃修葺、祭祖祭神、互相拜年、舉辦家宴等等。

  還有吃吃喝喝聯絡感情。

  紫禁城里,早在臘月二十二,清宮就已經封印放假——這也是欽天監擇的今年吉日,布告天下。

  紫禁城里一封印,各級官府就同時封印,等到正月再擇吉日開印。

  過年的氣氛瞬間就濃了起來。

  貝勒府里一派喜氣洋洋,后院里各處都在張貼福字、春聯、春條、門神……

  滿族人春節寫對聯,其實慣來是用白紙的。入關之后,才漸漸在白對聯上鑲上了藍或紅色的邊。

  不過也有例外。

  這一年也是一樣,內務府事先請旨,由康熙決定懸掛何種顏色的春聯。

  宮里的妃子們也都翹首期盼了起來。

  畢竟不是人人都有德妃的福氣——這么多年來,雖說遠不至于被萬歲當成心尖寵。

  但到底也是恩情不斷。

  旁的不說,便是“看兒子”這件事:十四阿哥是萬歲授意給德妃養的,撇去不算。

  便是永和宮想見四阿哥,也不是難事。

  但別的妃子就沒這樣的福氣了——尤其是那些不受寵的,兒子又在宮外單獨開了府成了家的,想要見兒子一面,一般都得等到節慶。

  新年就是個好機會。

  臘月二十九,皇子們的上書房還勤學不輟,康熙下了朝,閑庭信步就沿著乾清宮旁邊過去了書房。

  他在書房里,想著一年終究是到頭了——這一年,雖說是海晏河清,但到底這么大個天下,為政者自然有得有失。

  方才在朝堂上討論了一陣子,這時候康熙的談興沒剎得住,又領著一群兒子出去一邊散步,一邊說了不少話。

  一時間,天家親倫,其樂融融。

  等到好不容易這邊散了,已經是夕陽西斜了。

  出了宮門,十三阿哥年紀還小,雖然還沒開府,卻跟個忠心的小尾巴似的,整天跟在四阿哥身后。

  他一出門,摸著肚子就對四阿哥愁眉苦臉地道:“四哥,我餓了。”

  貴為阿哥爺,再不濟,也不可能在紫禁城外宮的大臣值房那里吃不上一餐飯。

  四阿哥知道十三阿哥這是變著法子跟他這個兄長撒嬌——想跟他回四貝勒府呢。

  回就回吧!

  十三阿哥和四阿哥差了八歲,四阿哥雖然自己也年輕,但是看著十三阿哥卻總覺得像看自己的“半個孩子”似的。

  忍不住地就想護犢子。

  大抵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很難說清的——十三阿哥生母位份低,走的又早,十三阿哥小小年紀在上書房,無依無靠,就容易受到其他阿哥的欺負。

  有一次,被禛看到了。

  禛看到孤苦無依的十三阿哥,就想到了自己也一樣——失去了視同親母的佟佳氏。

  他頓時就生出了同病相憐之感。

  于是禛開始有意無意地護著十三阿哥。

  從那以后,十三阿哥就整天跟在了四阿哥身邊。

  馬車等在府門外,車又寬又大,十三阿哥跟著四阿哥上了車,直接把自己的馬韁繩丟給了奴才,他往車廂里坐了坐。

  就想跟四哥挨在一起。

  四阿哥看著就笑——這孩子!

  路上,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漸漸地就聊到了最近皇阿瑪常常掛在口上說的“仁政”。

  指示各衙門的處分條例不應過于繁雜苛刻,對所有處罰條例訂正斟酌,刪繁從簡。

  早在這一次,臘月各級官衙封印之前,康熙就又一次要求了:從中央到地方,各級衙門必須敬慎執法,不得輕罪重判,以求從中謀私。

  他更對司法部門的官員們反復強調:百姓為饑寒所迫,就會鋌而走險,觸犯法律,所以還是以教化為第一。

  所謂“國家致治,首在崇尚寬大。”

  十三阿哥一邊討論,一邊就伸手熟門熟路地去馬車東邊的小案桌下暗柜里拿點心酥。

  馬車里是常備著點心的——四阿哥素來愛整潔清爽,嫌棄在車上吃東西弄的到處都是。

  所以他從前出門,車上除了清茶水,別的一概不許放。

  甚至有一陣子,連茶都不喝了,只放清水,就怕茶水漬沾染到書頁紙上。

  但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寧櫻那里卻給他做了很多小餅干送來。

  別的口味倒也就罷了,但唯獨那種泛苦的口味的餅干——四阿哥無法抗拒。

  他并不知道那是巧克力。

  而且櫻兒還給他做的特別貼心——每個餅干里都帶了紙棍,個頭也不大,從包裝紙里抽出來,送進嘴里,再把紙棍丟掉。

  不臟手。也不會把馬車上弄上一點餅干屑。

  十三阿哥只嘗了一次巧克力餅干就愛上這味兒了。

  他一邊吃一邊就說著八阿哥的事。

  大概是為了配合皇阿瑪的“仁政”,八阿哥最近常常以仁愛自勵。

  十三阿哥一邊說,就提到了前一陣子:在八阿哥府中侍讀的名士何焯,因為遭逢父親喪事,要丁憂返回原籍。

  四阿哥聽到這里,目光就閃動了一下。

  他想起來了——這個何焯,早在前些年就已經是八阿哥的侍讀了。

  四阿哥的書法在眾阿哥中高出了一截,經常收到康熙的贊揚,但是八阿哥就不同了——字丑得跟狗爬一樣,跟他那張臉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康熙看了幾次,覺得不忍直視,于是命令當時就已經成名的書法家何焯為八阿哥侍讀。

  當時,這個何焯還曾任翰林院編修、起居注官、禮部給事中。

  但是后來,漸漸地在仕途上就沒聲響了。

  雖然仕途失意,但從來文人多坎坷——何焯在名士中的號召力還是相當厲害的。

  于是這一次丁憂,八阿哥不但親自送走了他,還一次又一次地給他寫信,囑咐他要一定要節哀。

  光是信件就去了八封,令何焯深受感動,落淚不止。

  另外八阿哥又委托何焯的弟弟在南方幫他采購大量的書籍,言辭親切,全無架子,只有一片殷殷好學的誠心。

  這件事情很快就傳開了,成為江南士子們之間的美談,一時間,南方的文人們都贊譽說“八阿哥極其好學”。

  八阿哥借著這陣東風,立即就在江南招賢納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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