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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靜謐一刻

  兩個人進了院子里——這里和四貝勒府后院不同,地方寬敞得多。

  繞過兩邊彎彎曲曲的設景,走了好一段路才到了正屋門前。

  臺階上站著奴才,遠遠地看見四阿哥和寧側福晉過來,奴才們連忙打起了門簾。

  四阿哥進了屋子,就看見這里收拾得和貝勒府后院寧櫻居處幾乎一模一樣、連花草擺放的格局都調整過了。

  他笑著就轉頭對寧櫻道:“你這是打算長長久久住下去了?別忘了,咱們只是來莊子上這一陣子,總還是要回去的。”

  他一邊說,一邊就抬手握住了寧櫻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微微搓揉著。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笑了。

  三格格被乳母抱了進來,忽然就哭了,還難得地哭得很厲害,一抽一抽地嗓子都啞了——寧櫻趕緊過去從乳母手中把女兒接了過來,滿屋子走著,哄了好一陣子,才算勉強讓孩子停住了哭聲。

  她一問奴才:原來是三格格剛才想要二阿哥手中的一只童子抱魚紗制小燈籠,結果二阿哥正玩得高興,一時間沒舍得給。

  三格格求了哥哥幾次,就又急又氣,居然哭了。

  弘暉跟在乳母后面進來,正好聽著三格格咧著嘴小聲哭泣,口中夾纏不清地跟額娘告狀。

  他也沒說什么,沉默地站在一旁——畢竟妹妹比自己小那么多。

  寧櫻知道:孩子們實在是在院子里憋壞了。

  四阿哥在旁邊搖搖頭,說明天是難得的空閑,下午本來便是要帶弘暉和弘昐出去玩的,讓弘暉務必聽話早早休息,明兒中午會有前院書房的人來接他。

  弘暉一聽,頓時就樂壞了。

  他起身,先是主動把小燈籠塞給了三格格,然后蹬蹬蹬地,一路很自覺地跑進了他自己的屋子,喊著小太監伺候他早些洗漱休息了。

  晚上時候,四阿哥洗漱之后,照例看了一會兒書。

  等他再進屋子來的時候,就看見寧櫻坐在燈下,沒上床鋪——還在等著他。

  四阿哥走上前去,從背后伸手撫摸了她的肩頭,低聲就道:“不是讓你先歇息么?”

  寧櫻微微側過了身,轉頭看著四阿哥,撒嬌地拉住了他的手,同樣也聲音很小的道::“爺沒睡,我心里掛念著,也睡不著。”

  四阿哥伸手就摸了摸她的腦袋,順便在床邊沿坐下,把寧櫻攬進懷里。

  兩個人這么依偎著坐了一會兒,望著窗格子外月色清冷如霜,夜風送來水波輕輕拍打岸邊的聲音。

  萬籟俱靜。

  四阿哥轉頭,看著寧櫻小小的耳垂——上面掛著的淡粉色櫻花耳墜子還沒卸下。

  櫻花的花瓣做的特別大,卻因為晶瑩剔透,不顯得笨拙,只襯得寧櫻一張臉越發小巧精致。

  四阿哥伸出手,輕輕地就給她撥了撥:“這是端午時候,爺賞賜的那一對?”

  寧櫻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耳垂,一邊摸著,一邊就點了點頭:“是那一對,我喜歡得很,平時里都沒怎么舍得拿出來戴著呢。”

  她是真的舍不得——倒不是這東西多貴重,而是因為太喜歡。、

  喜歡的東西,再不貴重,也是個寶貝。

  寧櫻一邊說,一邊已經將一邊耳墜子卸了下來,捧在手里,就著燈火就又順便欣賞了一遍——花瓣剔透,折射出淡淡的光芒,仿佛周圍有一圈粉玉色的光暈。

  四阿哥倒是被她這話說的有些心疼了。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腦勺,沉聲道:“有什么舍不得的?爺賞賜你的東西,喜歡就拿出來戴——往后的好東西還多著呢!”

  他一邊說,一邊就看寧櫻微微側了臉,兩只手要去取另一邊的耳墜子。

  四阿哥按住她的手,低聲就道:“我來。”

  寧櫻很聽話的就側著頭,留出一個角度配合著他,方便四阿哥好摘取耳墜子燈火的暗影勾勒出她溫潤小小的下巴弧線,她這樣乖巧的態度很是惹人憐愛,四阿哥看著,唇角就勾勒起了微微的笑意。

  他替她摘下了耳墜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這才笑著沉聲在她耳邊道:“你怎么沒有耳垂的?

  寧櫻被他拽著耳垂,笑著就往旁邊躲開去,然后她一伸手,捂著耳朵就嘀咕道:“我不過是耳朵小了些,誰說就沒有耳垂了?”

  四阿哥沒松手,端詳了寧櫻一會兒,才笑著道:“從前小的時候,曾經聽宮的老人們說過——耳朵小的人,膽子也小、并且……”

  他頓了頓,剛想說后面半句“福氣也薄”,忽然想到這話不吉利,頓時將后半句話咽進了肚子。

  寧櫻手里握著耳墜子,抬起頭正聚精會神地聽四阿哥說話,結果見他說的好好的,忽然話鋒一轉。

  明顯是硬生生的就把后半句話給打斷了。

  她拽了拽四阿哥的袖子,本來還想問他,又想他既然不愿意說,那必然有不愿意說的理由。

  何必追問?

  寧櫻安安靜靜地靠在四阿哥懷里,只是這么陪著他,聽著四阿哥說話。

  四阿哥一邊說著,一邊就輕輕地吻著她的發鬢——細細碎碎的吻落在她的額發之間。

  他實在是享受這一刻的溫馨和靜謐。

  清揚在外面伺候著,眼看著時辰差不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該進去收拾燈火,伺候主子們放床帳、關嚴實窗戶、換冰盆,睡下。

  她在門口來回轉悠了十幾圈,被小潘子一眼瞥見了。

  她都沒說話,小潘子就知道讓她為難的是什么事了。

  清揚一抬頭,就看小潘子沖著她搖了搖手。

  屋子里,喁喁細語聲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停下了。

  第二天早上,寧櫻醒來的時候,四阿哥早已經走了。

  她心里倒是有些悵然——本來嘛,她一直覺得:既然都出來了,那就是出來放松了,四阿哥應當也不至于像在京城里那樣緊繃著。

  沒想著他的日程還是和在京城里的時候一樣忙碌——照這么一看,估計下午能陪孩子們出來玩,也不過是硬擠的時間罷了。

  難怪他昨兒晚上摟著她的時候,就滿含歉意跟她說:帶孩子們出去的這一趟,就不好帶她了。

  等到后面,總是會彌補的。

  弘暉倒是非常興奮,一頓早膳用的心不在焉,還把勺子掉進了粥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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